老周 奚基成
摘要：日前老周参观了由退役的“长城191”号潜艇改建的上海潜艇展览馆。这艘潜艇是035型常规动力攻击潜艇，是1990年代人民海军潜艇部队的绝对主力，被誉为“水下蛟龙”。与035型潜艇零距离接触确实令人兴奋。
图1:035型常规动力攻击潜艇
日前老周参观了由退役的“长城191”号潜艇改建的上海潜艇展览馆。这艘潜艇是035型常规动力攻击潜艇，是1990年代人民海军潜艇部队的绝对主力，被誉为“水下蛟龙”。与035型潜艇零距离接触确实令人兴奋。
035型潜艇是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代常规动力攻击潜艇。北约代号明级，对于中国的潜艇，北约的代号都是用中国古代的朝代名来命名，如夏级、元级、汉级等。
035型虽然是中国自主研制，但追本溯源，最早的血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德国的通气管潜艇XXI型（21型），战争结束后，苏联就利用缴获的德国XXI型潜艇技术，由红宝石设计局研制出了613型。其实苏联的613型就是德国XXI型的仿制版。1953年，根据中苏达成的协议，苏联向中国转让613型潜艇技术，中国的仿制型代号为6603型（简称03型），北约代号W级（“威士忌”级）。1959年，苏联又向中国提供了633型潜艇技术，中国的仿制型代号6633型（简称033型），北约代号R级（“罗密欧”级）。
而035型就是在033型的基础上改进研制的，所以035型和最早的先祖德国的XXI型还是很有几分神似的。尤其是垂直形艇首就是XXI型外观上最大特征，现代潜艇已经很少采用了。
图2:035型（下）和德国XXI型潜艇（上）对比
图3：035型潜艇的垂直艇首特写
下面重点来介绍一下035型，这是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代常规动力攻击潜艇，尽管无论是外形还是内部结构，还有着很浓重的二战德系潜艇的特点，但毕竟是中国在消化了03型、033型的技术之后自行研制的，而不是简单仿制，所以在中国潜艇发展史上有着里程碑的意义。
1960年，中苏关系破裂，苏联单方面终止几百个合作协定和合同。迫使中国在建造033型的同时，开始自主研潜艇的筹备工作，最终在1967年确定了035型研制计划。
035型潜艇首艇（舷号232），1969年10月在武昌造船厂开工建造，1971年7月下水，1974年4月建成服役。035型共有四种子型号，第一种是035基本型（ES5C型）共2艘。
第二种子型号首艇（舷号342），1979年2月在武昌造船厂开工建造，1980年6月下水，1982年12月服役。这是035型的标准型，也被称为035A型（ES5D型）共4艘。
第三种子型号首艇（舷号352），1988年8月在武昌造船厂开工建造，1989年7月下水，1990年12月服役。这是-35型的改进型，被称为035G型（G是汉语拼音“改”的首字母，ES5E型）共12艘。这也是035型四种子型号中建造数量最多的，占到了035型建造总数的半壁江山。
其中，最后一艘035G型（舷号308）艇体加长了约2米，并加装了AIP系统，成为AIP系统的试验艇。同时，结合大修，按改进提高型的标准改装了前三艘艇（舷号352、353、354）。
图4：035G型
这次在上海公开展览的“长城191号”（推测舷号307），就是035G型的第十一艘。另外，035G型的361艇在2003年4月失事沉没，70名潜艇官兵遇难，成为中国海军历史上最严重的潜艇事故。
第四种子型号是2000年之后由江南造船厂建造的4艘提高型（也叫深度改进型），首艇（舷号309），称为035B型（ES5F型）。
这样035型四种子型号总共22艘，1艘失事沉没，其余21艘已经全部u退役。
另外，为孟加拉建造了2艘（035G型），现在还在服役中。
035型基本性能为：艇长76米，艇宽7.6米，吃水5.1米，型深 7.6米，水面排水量1585吨，水下排水量2110吨，双层艇壳，最大下潜深度300米。动力系统为2台6E390ZC型柴油机，总功率4800马力（后期型为2台E390ZC-1型柴油机，总功率5200马力），双轴双四叶螺旋桨。水面最大航速15节，水下最大航速18节，续航力13000海里/8节，水下续航力330海里/4节。
武备为8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首六尾二），备弹18枚。
自持力60天，编制艇员57名（其中军官12名）。
从这些性能数据来看，作为一款1990年代服役的潜艇，明显是落伍了。这也是035型为什么到2010年代就陆续退役的重要原因。
图5：035型还是二战潜艇的技术水准
当然，相比033型，035型在性能上的提升还是很大的，例如敷设消声瓦、充填吸声材料、以及艇首主动声呐，舷侧被动声呐、卫星导航设备、电子战设备、计算机火控系统等，后期的深度改进型还可以发射“鹰击”-82反舰导弹。即便如此，035型先天上的局限，还是不太符合新世纪对潜艇的要求。所以，即便是后期的改进型和深度改进型，也在2020年代陆续退役，平均艇龄还不到三十年。
最后，聊聊参观这艘“长城191”号的感受。“长城191”号是今年1月在立新造船厂完成了展示前的检修，拆除了武备和相关设备，由拖轮拖到黄浦滨江3号船坞——3号船坞和旁边停靠“远望-1”号的3号船坞不同，是个干船坞——今年4月开始对公众开放。所以现在是刚刚开放不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参观的人也不多。
虽然2100吨的潜艇勉强算是中型潜艇，但是在干船坞中，看起来还是很庞大的。由于是停放在干船坞，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整个潜艇的外形，尤其是艇尾的螺旋桨和硕大的尾舵，一目了然。在两个黄铜四叶螺旋桨上还有整流罩，这是为了降低螺旋桨工作时的噪音——对潜艇来说，安静性是极其重要的性能。噪音大了，就容易被对方声呐发现，随之而来的就是灭顶之灾。另外，整流罩还有将螺旋桨搅动的水流整形成圆柱形，从而提高螺旋桨的工作效率。现在整流罩基本上都已经淘汰了，但是在当年，由于材料和加工方面的不足，只能采取这样的辅助措施。
图6：035型艇尾特写，请注意看螺旋桨上的整流罩
再走到艇首部位，垂直艇首十分醒目，和现代潜艇水滴形或纺锤形艇首，垂直艇首在水下航行时的阻力明显要更大。艇首两侧各3个鱼雷发射管的挡板也清晰可见。
进入潜艇是从中部的舷梯，其实现实中潜艇兵进出潜艇是通过指挥塔（也叫围壳），但这艘潜艇的指挥塔出入口被封死了，因为这一部位安装各种探测设备、通信天线，就算拆除了这些设备，遗留的位置，内行都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毕竟现在孟加拉海军还在使用同样型号的潜艇，所以为了保密起见，就干脆封闭了。
图7：035型还是很庞大的
进入潜艇内部，第一个感觉就是狭小逼仄，外面看还是很庞大的，怎么一进入内部就感觉缜密小？因为035型是双层艇壳，两层艇壳之间是水柜，向水柜注水或排水就可以控制潜艇的上浮或下潜，所以最中心的艇员工作区和活动区九很狭小了。
艇首鱼雷舱六个鱼雷发射管非常显眼，潜艇上的鱼雷发射管，不但可以用来发射鱼雷，而且也是特种部队从潜艇潜水渗透的通道，紧急情况下，鱼雷管也是艇员逃生的重要通道。在潜艇各岗位中，鱼雷兵的工作环境是最舒适的，远离轮机舱，噪音最小，而且也没有发动机工作时产生的热量，在潜艇各舱室里算是一块风水宝地了。
图8：艇首鱼雷舱六个鱼雷发射管非常显眼
往后走就是政委舱室，作为潜艇上的政工主官，政委和艇长一样是有担任舱室的，这在潜艇上就是如同皇帝一般的最高享受了。但是这个单人舱也是很小，就是一张床，一个柜子（可以当桌子），连转个身都很困难。
潜艇中部，也就是围壳下部，是潜艇的核心和大脑，声呐室、无线电室，当然还有艇长的战位——作战指挥中心，两个圆筒状物体就是潜望镜，可以升降，用来观察海面和空中，不过现在已经拆除了。
图9：政委舱室
图10：艇长指挥位置
相邻两舱之间都是圆形水密门连接，如果关闭水密舱门，那么这个舱室进了水也不可能通过水密舱门蔓延到邻近的舱室。这样即便一两个舱室进水，也不会影响到整个潜艇。如果水密舱门没有及时关系，那么进水就会迅速蔓延到全艇，一般情况下，连续三个舱室进水就可能导致潜艇失去平衡，甚至沉没。
接着是厨房，潜艇兵的伙食标准和飞行员一样，是全军标准最高的。因为潜艇的工作环境绝对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当年035型还没有空调，闷热、嘈杂、狭窄，对体力消耗很大，精神压力也很大，所以如果没有高标准的伙食。恐怕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轮机舱是潜艇的心脏，但这里是环境最恶劣的，不但噪音很大——尽管这里还模拟搞了一些发动机工作声音，但比真正的发动机工作噪音要小多了，而且温度很高，通常都要四五十度，一般轮机兵工作时都是打赤膊只穿个裤头。更要命的是，轮机兵的铺位也在轮机舱旁边，这样的环境里休息，哪是享受啊，简直是受罪。
图11：水密门
图12：轮机舱
图13:：潜艇上的厨房
一路上还能看到一些潜艇兵的铺位，都是双层铺。所有的战位都是三班轮替，保证24小时不间断。潜艇空间有限，所以除了艇长和政委，其他人都是三个人两个铺，因为总有一个人是在岗位上执勤，那就不需要铺位了。所以在海军，这样的铺位是有个专门的名称——“热铺”，铺位上永远都有人，永远都是热的。
我们现在参观的潜艇，除了这些设备，其他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了，目力所及还是空荡荡的。但实际上，潜艇出航通常都要三五十天，这三五十天里吃的用的，全部都要带上，所以潜艇的每个角落里都塞满了物资。包括各种食物、饮料、消耗品、零部件，还有鱼雷。想象一下，这将是一个什么场景。
而且潜艇最大的优势是隐蔽性，所以在水下潜航是常态。035型是通气管潜艇，也就是可以在通气管深度让柴油发动机工作，而不需要整个潜艇浮出水面。这在二战期间，是非常先进的。因为每次浮出水面让柴油发动机工作，为蓄电池充电，就是潜艇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刻。
图14：围壳特写
图15：尾部鱼雷舱，只有两个鱼雷发射管，还特意放了一个鱼雷模型
通气管状态航行，安全性是大大提升了，但潜艇内部也因此难以和外界交换空气，所以在潜艇内部，新鲜空气也是一个奢侈品。说到这里有人肯定会问，那潜艇里的空气哪里来的？除了偶尔付出水面交换新鲜空气外，就只能靠潜艇内部的氧气再生板，利用化学物质和二氧化碳发生反应，产生氧气。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生的氧气也越来越少，空气也就越来越浑浊。
当个潜艇兵确实不容易。
尾部鱼雷舱只有两个鱼雷发射管，这两具鱼雷发射管主要是用来自卫的，是对尾追之敌进行攻击。艇首鱼雷管则是主要用来攻击。
到了尾部鱼雷舱，基本上就是把潜艇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从艇尾的出入口攀梯钻出潜艇，来一个深呼吸，原来新鲜的空气也如此美好。
【本文现场照片由奚基成拍摄，特此致谢】
老周，本名周明，曾用网名光亭，长期从事军事战史研究，曾多次在凤凰卫视、上海电视台担任军事栏目嘉宾。出版过二十多本军事书籍，可在微店“知兵堂书店”、某宝网店“知兵堂书店”上咨询购买。现在喜马拉雅上有个人专栏“老周军事”，制作军事类音频节目。在各大视频平台都开设“老周新观察”视频号，解读军事热点，敬请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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