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古代战争小说,经常有两位大将在阵前交战数十回合甚至数百回合的描写。在正史记载中,也有两军交战数十合的记载。事实上“回合”与“合”是两个概念,或者说“合”只是“回合”过程的一半。

读者诸君想必都看过电视剧《亮剑》,其中的经典场景,除了宝庆溜冰、大彪摔帽、乃超奔跑、云龙开炮,还有一个“德胜进攻”,那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战,跟古战场的情形完全吻合。我们看孙德胜冲锋可知:古代战争数十合僵持不下,但是打三个回合就能分胜负——弱势的一方,绝对挺不过三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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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来看正史记载的大战数十合:在《三国志》中,大战数十合的记载并不少见。

《三国志·卷十八》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布有别屯在濮阳西四五十里,太祖夜袭,比明破之。未及还,会布救兵至,三面掉战。时布身自搏战,自旦至日昳数十合,相持急。”

这段记载说的是曹操与吕布之间的濮阳之战:吕布在濮阳城西有一个以为掎角之势的小营寨,惯于偷袭的曹操夜袭得手,回程中遇到了吕布的大批救兵,吕布亲自上阵冲杀,对曹军展开了三面围攻。

曹军猝然遇袭,临危不乱,从清晨打到太阳偏西,吕布冲击了数十次,也没有打乱曹军阵型,这冲击数十次,就是数十合:箭雨覆盖、骑兵冲锋、步兵跟上,但是曹军岿然不动。一次冲击没有奏效,退回来重整队形,每冲击一次就叫“一合”。

吕布亲自带队冲锋了几十次,都被打了回来,最后典韦身披两重铠甲,把短戟当标枪,把吕布射得晕头转向,曹军顺利突围。

突围的曹军并没有折回来交战,所以濮阳之战只有合而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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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吕布的骑兵一次冲击凿穿了曹军阵营,返回头来从后方再冲,这就叫“回”,一冲一返,就叫一个回合。一般来说,两军交战很少出现“回合”,都是几次冲击之后,敌人就垮了。

《旧唐书·列传第十八》记载:尉迟敬德“率骑兵与世充交战,数合,其众大溃,擒伪将陈智略,获排槊兵六千人。”

大唐玄甲军比高顺的陷阵营厉害,王世充的部队却不如曹军顽强,所以尉迟敬德冲击了几次,就把他们打垮了。

除了这些记载,史料中经常出现的“只一合,敌大溃”,就是第一次冲锋就奏效了,这样的战斗被演义小说写成了悍将斩菜鸟,而实际上是两军对垒,交战双方兵力、装备、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相差悬殊,这就叫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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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穿对方阵营杀回马枪的事情,李世民比较喜欢,这就叫一回合解决战斗:“太宗自南原驰下坂,分兵断其军为二,而出其阵后,(宋)老生兵败走,遂斩之。”

古代讲究阵而后战,阵型被凿穿,这仗就没法儿打下去了,所以古代战争,可以打数十合,但却不能打两个回合,因为一个回合就已经足以解决战斗了。

回合之战到底是怎么个打法儿,《亮剑》中的独立团骑兵连长孙德胜给我们进行了教科书般的演示。

在突围战中,孙德胜的骑兵连只剩下十位勇士,而他们对面是齐装满员的黑岛骑兵联队。双方一字排开,准备开始第一合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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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都是无甲骑兵,而且有没有盾牌长槊防御,所以第一合双方都凿穿了对方阵型,这一合之下,骑兵连折损一半。

双方回转马头,准备进行第二合厮杀,这叫一回,加上前面的一合,就是一个回合。骑兵连虽然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并且战损达到了五成,却没有崩溃,还能进行第二回合作战——一般来说,战损达到三成,部队就会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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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团的人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即使仅剩一人,仍然可以主动进攻,这就叫决死之战,不死不休。

五位勇士向黑岛联队发动了第二合攻击,这一次,骑兵连一重伤四阵亡,只剩下独臂孙德胜还能拨转马头开展第三合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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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两回,骑兵连全部阵亡,这就是冷兵器战争。如果放在古代,绝对没有第二个回合:凿穿对方阵型后,弱势的一方早就趁机跑掉了,强势一方拨转马头,可能就只能看到对方奔走时扬起的烟尘了。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屈原《国殇》中的名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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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读者诸君看明白了没有,如果没看明白,那就是我没写清楚,还有劳诸位进行补充解释。

电视剧里大将单挑把战马当成了板凳,都坐在那里对砍,打着打着还飞了起来,那战马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不动,免得主人找不到落脚之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身披重甲的大将能不能跳起来,就是跳起来,也会成为敌方弓箭手的靶子。

如果真要还原冷兵器时代的回合之战,也应该是端着长矛往前冲,戳中谁算谁倒霉,如果被对方盾牌之墙顶了回来,那就重新再冲,如果冲过头跑到敌人身后,这场战斗就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