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团队-微漫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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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成吉思汗晚年为了平定汗位争夺，将窝阔台定为未来的汗位继承人，但是窝阔台继承汗位后，蒙古内部的斗争并没有就此结束，也因此，窝阔台急需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汗位，因此灭金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而就此爆发了著名的三峰山之战。
“其总数十二万九千人的军队，其十一万一千人由拖雷继承，而汗位继承人窝阔台只得四千人”①成吉思汗死前的遗产分配方案，显然并不能平定蒙古汗位争斗，反而导致双方的矛盾更加激化。AD1227年，成吉思汗命丧六盘山，按照惯例新汗继位，必须在忽理台大会上得到宗王与功勋的推荐，这期间由拖雷监国并且召开忽理台大会。
但是一直到成吉思汗去世两年之后的AD1229年，忽理台大会才召开，“会前耶律楚材奉成吉思汗遗诏，立窝阔台为新可汗，登基时间为八月二十四日。但是在会上对是否立窝阔台为新可汗一直到二十二日都议犹未决，耶律楚材以社稷为重要求他们早日立窝阔台为可汗。这时拖雷为了继续拖延时间要求另选日子进行商议，遭到耶律楚材为首的反对，最终窝阔台继承汗位”②
南渡之后金朝的实力
显然窝阔台急需要功勋来保证汗位稳固，对此征金之事提上日程。
“斡歌歹·合罕又派人去与察阿歹哥哥商量说:“我坐在成吉思·合罕父亲现成的位子上。岂不要被人说，凭什么德能，坐了大位呢?如果察阿歹哥哥同意的话,我们的罕父尚未把乞塔惕的阿勒坛·罕完全征服。我现在去征伐乞塔惕百姓”。察阿歹哥哥同意了。派人来说:“那又何妨?但要把老小营委托给妥靠的人后，再去出征。我从这里派军应援”。于是，委派佩戴弓箭的扈卫斡勒答合儿管理诸大斡儿朵的事”③
另一方面金人南渡之后，在金哀宗的历经图治之下，金朝军队很快恢复实力。当时的金朝军队正如《金史》所言“从在东宫当太子时开始设立十三都尉，每個都尉统領的軍兵不下一萬人，强壮矫健敏捷，极其精鋭干练。步兵负荷军器铠甲干粮重量达到六七斗，一天一夜行进二百里。忠孝军士兵一万八千人，都是回紇、河西和中州的百姓被據掠到北方而后逃回來的人，每個人都有战马，用骑马射箭來考校他們，选上才能补为军兵。亲卫军、骑兵、武卫军、护卫军，编制以外的各类军兵又有二十几万”④
但是此时的金朝在经济上已经遭到重创，历史告诉我们富国不一定强军，但是强军一定要富国，自蒙古人入侵以来金朝各地残败不堪根本无法支持金朝的大军，下表是对金朝残败的一览。
综合所述金朝虽然尚有一支可战之军，但是其不过是杀鸡取卵而已。另一方面蒙古也积极拉拢汉人地主武装势力为自己效力，这些被称为“汉人世候”见于史籍记载有六十余人之多，至于不见史籍者恐怕更多。这些汉人武装力量对蒙古态度分情况而定，有一些纷纷忠心耿耿比如刘伯林，史秉直之辈。有一些首鼠两端其投降蒙古，不过为了保证自己势力而已。不管怎么说这些“汉人世候”，自然也成蒙古一大助力。
天降神迹的三峰山之战
AD1229年8月，窝阔台刚登基就下诏，“蒙古有马百者出一牝马，有牛百者出一牛，有羊百者出一羊。并且始创仓廪，立驿站。命河北汉民以户计收税，西域以人丁计收税”⑤这些措施为蒙古伐金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
10月，蒙古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窝阔台亲自率领进攻京兆(今陕西西安市)，另一路蒙古军队进攻庆阳(今甘肃庆阳)，自此正式拉开了窝阔台灭金的序幕。面对蒙古大军的进攻金朝一方面遣使请和以为缓兵之计，一方面紧急调动各路大军，在十二月时候各路大军集合完毕。命移刺蒲阿，完颜讹等率军去救庆阳。
AD1230年春双方在庆阳南部大昌原展开激战，以元军败退而告终。另一路军队在窝阔台的带领之下，击败了金朝援军，随后攻克了京兆。
同年夏在塔密儿河避暑，并且命令朵忽鲁继续进攻，但是被金军击败。派遣速不台去支援他。秋七月，窝阔台再次将军队一分为二，一路由窝阔台亲自带领攻下天成等堡围攻风翔(今陕西风翔)，另一路由塔思率领去解救上党(今山西长治市)，这里先说塔思这一路，金将武仙在得知塔思到来之后，不敢与其交战退回旧卫洲(今河南卫辉市)。
塔思率领大军追击至旧卫洲，金将乞石烈袭其后，武仙攻其前大败之。金军乘机攻破潞洲，此时的窝阔台在围攻凤翔得知塔思路失败之后，亲率大军收复潞洲。蒙古军继续进攻，11月进攻潼关和蓝关不克，AD1231年正月蒙古军派出悍将速不台进攻潼关，连破小关，残卢氏，朱阳等百余里。潼关一边防御蒙古军的来势汹汹，一边向两省(完颜合达，依刺蒲阿)求救。两省以一千忠孝军、一万夹谷泽军往应。速不台见援军而退。
1231年正月，蒙古军攻破小关，金军潼关守将在完颜陈和尚(完颜彝)和都尉夹谷泽的支援下击退了蒙军的进攻。二月，蒙古军“克凤翔，攻洛阳、河中(今山西永济市西南)诸城，下之。”面对蒙古军久攻潼关不下，窝阔台决定改变策略，命托雷绕到宋境背后袭击金朝⑥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金宋关系。
自金哀宗即位后，为集中力量抵抗蒙古，着手改善与南宋的关系，曾几次遣使同宋重新议和，并榜告宋境军民“更不南伐”“屡敕边将不妄侵掠，彼我稍得休息，宋人始信之，遂有继好之意”同时，南宋政府内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蒙古的潜在威胁，真德秀、魏了翁等有识之士多次提醒宋廷以宣和联金灭辽为鉴。“自江淮以来，闻之道路，则重以鞑人为忧”⑦
宋金关系的缓和和宋蒙关系的恶化，使和平借道成为梦幻。1231年初，蒙古“自山东通好，欲假道淮东以趋河南。群臣议不许”接着又欲假道兴元，兴元知府郭正孙向四川制置使桂如渊提出，“道不可假，师不可借，粮不可贷”宋军统制张宣诱杀假道蒙使速不罕干青野原。蜀口军民，“烧绝栈道”，据险阻击，南宋对借道持不通融态度，并非蒙古所料“宋金世仇，必能许我”。显然借道已经难以成功，只能通过武力打通通往金朝的道路。
那么托雷有多少军队，用来武力打通呢？金人曾这样说过“彼虽号三万，而载重三分之一焉”同时元史也记载“拖雷既渡漢，金大將合達設伏二十余万于邓州之西，據隘待之。時拖雷兵不满四万，及得諜報，乃悉留载重，轻骑以进”综合所述拖雷最多三万余人，而他要面对四，五万的宋军，外加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险要。按理说，托雷很难打过去，但是蒙古军竟然一路无双，直通金境。这究竟是宋军太弱，还是蒙古队太强，着实令人深思。
1232年正月庚寅(初九),自邓州入援汴京的金军北上至安皋(今河南南阳西北安皋镇)。当日，拖雷此前所遣使者(当即夔曲涅部千骑)来报窝阔台汗假道蒙军已渡汉江北上，而此前窝阔台已命塔思、按赤台、口温不花率军先渡黄河，以为拖雷部蒙军声援。
窝阔台获知拖雷假道成功后即“遣使约期,会兵合进”，并命已渡黄河诸军继续南下。金军宿鸦路、鲁山(今河南鲁山);癸巳(十二日),至沙河(今北汝河)。次日，且行且战至距钧州二十五里的黄榆店(今河南禹州市南)。由于雨雪,金军无法继续前进,遂在黄榆店扎营三日(实际上不足三日)。
丙申(十五日)大雪，金廷所遣一近侍至黄榆店军营传旨,令两省军速赴京师增援,金军当日便拔营启程。此前正月十三日,拖雷麾下一支蒙军已至郑州与自白坡渡河南下的蒙军会合，且窝阔台汗已亲自率军进至郑州,迫使守臣投降。
十五日,窝阔台汗所遣口温不花、塔思等人所率万余骑兵亦已渡河南下至三峰山,与此前已至三峰山的拖雷部蒙军会合。蒙军遂全部集结于三峰山，以备拦截金军。渡黄河南下的蒙军用大树堵塞了金军自黄榆店前进、后退之路,杨沃衍部金军正月十五日夺路成功后,金军始得以继续前进。
不久，“(完颜)合达又议(完颜)陈和尚先拥(三峰)山上大势(即蒙军主力)，比再整顿”金军已接近竹林,其地距钧州仅十余里。不久金军至竹林,进而前进至三峰山,并“阵三峰山下”，并开始进攻三峰山上蒙军。蒙军盖因交战失利,而被迫退往三峰山东北、西南一带。金将武仙、高英任前锋进攻三峰山西南一带蒙军,杨沃衍、樊泽则率军进攻三峰山东北一带蒙军,蒙军被迫全部退往三峰山东部。
金将张惠,安得木占据了三峰山较高地势后,又率骑兵万人自上而下冲击蒙军,蒙军再次退却。此即 1232年正月十五日三峰山之战。
史籍鲜有明确提及此战蒙军失败之事,元末参加编修辽、宋、金三史的翰林国史院编修官张翥曾言“余比修国史,睹三峰之役,金师三十五万(实为十五万左右)来拒战,我师不敌,军于(三峰)山之金沟(具体地望不详,当位于三峰山东部),其军数重围三峰”可谓对正月十五日三峰山之战较为客观的记载，不难看出其时蒙军败局已定,且有被围歼之虞。不知何故，金军停止了进攻,“垒于三峰山”，并在山下“沟地立军围之”“前后百匝相回环”，从而将蒙军层层围住以防蒙军突围。
在这九死一生之时，蒙古人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上天。“兀鲁黑那颜看到战事紧迫，可以用计谋去对付契丹人因为“战争就是欺骗”而且可以用阴风吹灭他们的烛火。蒙古军中有个精通扎亦，即使用雨石的康里人，兀鲁黑那颜命他施展法术，又命全军在冬衣上加着雨衣，三天三夜不许下马”⑧
似乎是上天感受到了蒙古人的呼唤。十五日中夜,果然天降大雪。当晚,蒙军将领抄思发现三峰山上金军营壁不坚,便率领精骑。主动袭击金军营垒,使金兵受到较大惊扰。丁酉(十六日),雪又大作。因蒙军较金军更加耐寒坚忍,这场大雪使蒙军军心为之一振,而又顿时扭转了当时蒙金战局。如史载“俄而风雪大作,金卒僵踣,(蒙军)士气遂奋”“(雪)深三尺,沟中(金)军僵立,刀槊冻不能举”、“金人戈戟弓矢冻缠莫能施”。
十六日天亮后，由于“天大雨雪,金人僵冻无人色,几不能军”。富有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的拖雷即欲趁机出兵攻击金军。其他蒙军诸将起初请待窝阔台部蒙军至后合兵攻击金军，拖雷以为大敌当前，机不可失，若金军入城，将难以消灭。蒙军遂全军出击，首先攻击三峰山上金军。
由于蒙军“分兵四出”向四面突围,而金军则各自为战,“逆风生堑人自战，冰满刀头冻枪折”、“六合横倾数丈雪，人自为战身伴僵，空拳无皮冻枪折”,于是“我军(蒙军)冲围而出”。拖雷部蒙军突围成功后又与自黄河南下的蒙军会合，反过来将金军“四外围之”，战场的主动权又落入蒙军之手。
时“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人马所践泥淖没胫。军士被田胄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军一有不食至三日者”。而蒙军则“炽薪燔牛羊肉,更递休息”，轮番攻击金军，两军乃“鏖战(三峰)山下”。后蒙军“乘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军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先开一面放三日,然后共施弧矢威”蒙军遂大败金军，“追奔数一里,流血被道,资仗委积,金之精锐尽于此矣。余众迸走睢州(今河南睢县),伏兵起,又败之”
杨沃衍、樊泽、张惠麾下金军突围时互相争路，被蒙军围之数重，而与高英残部与蒙军共战于柿林村南，樊泽、张惠、高英皆阵亡当日。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杨沃衍以数百骑逃往钧州，移剌蒲阿逃往汴京行至望京桥时被蒙军追兵俘获,武仙率几十骑兵经竹林逃往密县(治今河南新密)。蒙金战史上最为惨烈的十六日三峰山之战,以蒙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结语
关于三峰山之战如果说是蒙古军运气好，侥幸大胜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客观来说蒙古进攻之前金朝早已残败，蒙古进攻之后虽然双方互有胜负，但是金朝始终都是堪堪守住。显然就算没有运气加持，蒙古灭金也是时间问题。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拖雷之死，拖雷在三峰山之后不久就死去。关于他的死，蒙古方面史料，是因为窝阔台重病，必须要一位亲人死才能续命，拖雷为救窝阔台以身代死。这种神奇记载现在学者当然不相信，对此有两种观点，第一拖雷病死，第二拖雷被窝阔台所杀，更有学者认为三峰山之战是窝阔台为除拖雷故意设的局。
笔者认为三峰山之战是为杀拖雷未免过于事后诸葛亮，比较可能是窝阔台为打击拖雷声望，所以故意为之。拖雷先破宋后破金，虽然有运气成分加成，但是无疑是窝阔台靠灭金来增强声望一事，最终迫使窝阔台杀掉拖雷这一心腹大患。
参考资料：
①《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
②关于忽理台大会为何拖延两年才召开，《世界征服者史》记载:飞众王公这时各回他们的驻地，打算来年召开一次大会”显然第一年明显是因为路途遥远导致的，但是本来规定的第二年为何推迟到第三年，就没有任何解释显然是拖雷有意为止。关于忽理台大会内容《世界征服者史》记载:于是，众王公毫无恶意或倾轧，一致对窝阔台说:“遵照成吉思汗的旨意，你应在天神的护佑下登上宝座，以此，众英豪可以共同忠贞地献身，俯首帖耳服从你的命令”但是窝阔台不同意拖延到40天之久，新一任大汗在大会上推辞实属正常，但是推辞达四十天之久显然不可能，所以实际情况应该如《元史耶律楚材传》和《元朝名臣事略》所说那样，诸王公议犹为决导致的。
③《蒙古秘史》
④《金史》
⑤《元史》
⑥关于绕道这一说法，《元史太祖本纪》记载:“临崩谓左右曰:“金精兵在潼关，南拒連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則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徵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言而崩,寿六十六”但是关于此事不见于其他蒙古史料，甚至其他蒙古史料记载与其有明显矛盾，甚至包括《元史》记载都有自我矛盾之处，对此现在学者研究认为《元史》遗言记载可能来自于金人记载或者宋人记载 参看《成吉思汗灭金“遗言”问题及相关事实新论》一文
⑦《鹤山集》
⑧《世界征服者史》，《元史》同样也记载“睿宗令軍中祈雪，又燒羊胛骨，卜得吉兆，夜大雪，深三尺，溝中軍僵立，刀槊凍不能舉”同时《金史》也说:“須臾雪大作，白霧蔽空，人不相覿。時雪已三日，戰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過，人馬所踐泥淖没脛。軍士被甲胄僵立雪中，槍槊結凍如椽，軍士有不食至三日者”虽然细节不同但是蒙金一致认为，下雪才是三峰山胜利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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