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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严利婷

编辑 高宇雷

时隔3年,特斯拉CEO马斯克再度访华。

根据航班聚合网站ADS-B Exchange的数据显示,5月30日,特斯拉CEO马斯克乘坐一架湾流G650ER的私人飞机,从美国阿拉斯加起飞并于当天下午落地中国首都北京。随即,马斯克访华的消息冲上微博热搜。当晚,外交部网站就发文确认国务委员兼外长秦刚已经会见了马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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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斯克第10次访华,上一次还在2020年1月,当时,马斯克出席了国产Model3的交付仪式,并宣布国产Model Y将启动投产。从外界爆出的行程来看,马斯克访华首日还在北京四环附近会见了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而陪同他出席此次会面的还有特斯拉汽车业务高级副总裁朱晓彤。

事实上,这次备受瞩目的访华行程早在今年3月份就已经提上日程。当时,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马斯克计划最早在4月份访华,并寻求与国务院总理李强会面。不过,4月中旬,马斯克挂帅的SpaceX旗下新一代运载火箭项目星舰遭遇突发状况,而马斯克访华事宜随后也没了下文。

期间,特斯拉储能工厂已经正式落地上海临港,而位于奉贤的超级工厂也提交了扩建申请,此外,改款国产Model3也被爆进入了试制阶段。对此,外界普遍认为,产能问题或将是马斯克此行的重点。有知情人士透露,马斯克本周在拜访商务部等政府部门高层后,将前往上海参观工厂。

不过,与此前高调访华的姿态不同,此次马斯克落地北京之后,特斯拉官方却一直保持沉默。这或许也于特斯拉中国所面临的尴尬处境有关。相较于3年前国产特斯拉投产初期所遭遇的热捧,如今,特斯拉在国内的口碑、销量均已走下神坛,而在这波国产化浪潮中的攻防态势也逐渐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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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克访华背后 特斯拉中国攻防转换

时至今日,外界依然有感于马斯克上次访华时在上海工厂尬舞的场景。

当时,中国新能源市场远未及今天这般内卷,比亚迪则还处在e平台3.0的技术前夜,蔚小理等造车新势力均深陷资金泥淖,特斯拉在国内市场基本没有对手。而作为特斯拉在海外的首个生产基地,上海工厂仅用了10个月就拔地而起,更创造了“当年开工、当年投产、当年交付”的行业奇迹。

与此同时,特斯拉在消费市场也备受追捧。从2019年2月起,Model 3就连续12个月登顶国内新能源销量榜榜首,而在这款起售价高达35万元的入门级车型加持下,特斯拉也被贴上了豪华品牌的标签。2019年,特斯拉更以4.73万辆的进口量,与BBA等被同列为最受欢迎的十大进口品牌。

这样的速度与热情让马斯克颇为得意。2020年1月,他也是乘坐上述湾流G650ER的私人飞机抵华,但在来华途中私人飞机超越波音777的故事却被反复提及,而在1月7日的首批国产Model 3的交付现场,他一上台就脱掉了外套,甚至还没等音乐响起就扭动身体开始了一段即兴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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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段不到两分钟的尬舞出圈,特斯拉中国也进入了发展快车道。2020年,国产Model 3以13.75万的交付量登上国内新能源年度销冠。此后,特斯拉中国开始陆续向亚、欧等10多个地区出口。2021年,上海成了特斯拉最大的出口中心,全年出口量约16万辆,占全国出口量的一半。

2022年8月,特斯拉上海工厂第100万辆车下线。这意味着,从首辆国产车交付到百万里程碑,特斯拉仅用了不到3年,但中国对手们却用魔法打了魔法。同年11月,比亚迪第300新能源车下线,而从第一个100万辆的13年,到第三个100万辆的半年,比亚迪以加速度实现了弯道超车。

除了规模落败之外,从2022年下半年开始,国内车企不断推陈出新,从电池续航、充电技术及座舱交互等产品指标上对用户进行狂轰滥炸,特斯拉的两款主力车型却多年未有更新,在功能丰富性方面及用户体验上远不及国产车企。而频频爆发的“刹车失灵”事件也打击了用户对特斯拉的热情。

2022年10月,特斯拉在国内的主力车型Model Y跌下销冠宝座,当月交付量仅为1.44万辆,同比增速降至8.2%,整体排名则被甩到第十名。为了提振中国市场,特斯拉祭出了一连串的降价攻势,但比亚迪却最终以多达55万辆的销量优势超越特斯拉,全球新能源年度销冠也就此易主。

今年开年之后,特斯拉掀起了更猛烈的价格攻势,国产Model 3/ Y均刷新历史最低价。从最终数据来看,今年Q1,特斯拉国内交付量最终回升至13.7万辆,同比增长26.5%,但从市场份额来看,今年Q1,特斯拉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为10.4%,而去年同期为10.1%,只能算是勉强守住了江山。

不过,从全球范围来看,特斯拉在中国市场的表现仍逊于其他市场。财报显示,今年Q1,特斯拉在国内的交付量仅同比增长了26.5%,而全球整体交付量的同比增速为36%。此外,持续降价也给特斯拉带来了较大的市场压力。今年Q1,特斯拉的整体毛利率已降至20%的经营目标线之下。

对此,Wedbush分析师Daniel Ives认为,尽管本土竞争日益激烈,但中国仍是特斯拉必须想办法拿下的市场。一方面,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动车市场,今年Q1,国内市场贡献了特斯拉1/3的全球交付量。另一方面,作为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年产能接近百万的上海工厂更是特斯拉的核心命脉。

更重要的是,伴随中国电动车市场成长起来的汽车供应链,正在成为左右全球电动车市场的关键力量。今年Q1,全球10大电池制造商中,以宁德时代、比亚迪等为代表的中国力量占据四席,累计市场份额高达61%。对于特斯拉来说,这不仅关系到全球产能,更是制造端降本的关键。

毕竟,在当前的宏观环境下,特斯拉在其他市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5月7日,股神巴菲特也在年度股东大会上也形容汽车市场“太难了”。马斯克也多次公开强调,现阶段特斯拉将优先保规模,一旦外部环境继续恶化,价格也需要随之下调,但最终的降价空间还是取决于车企的成本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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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关键问题:新车、降本、FSD?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同于3年前上海工厂的开门剪彩,马斯克此次访华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对于特斯拉来说,首当其冲的还是销量问题。根据特斯拉在投资者日公布的宏图计划第三篇章,2030年,特斯拉的目标是年产2000万辆汽车。2023年,特斯拉的产量目标是200万辆,交付目标为180万,倘若按照Q1中国市场1/3的贡献度计算,今年特斯拉在国内的交付目标约为60万辆。

这个数据几乎与蔚小理三家的目标总量相当,而相较于集中投放二代车型的蔚小理,特斯拉旗下Model 3与Model Y的竞争力已明显不足,其中,Model 3更是一款上市近6年的老产品,市场对Model 3的改款预期已逐渐趋浓,去年12月份,外媒还曝光了一组改款Model 3的实车谍照。

从谍照图来看,新款Model 3的整体造型将延续Model S的设计,但车头将采用全新的LED头灯组,并且在头灯组的末端加入摄像头。此外,外媒还爆料称,这将是Model 3的一次大型改款,除了在内、外设计上均有所优化,在配置、续航能力以及辅助驾驶等方面也都会迎来大幅升级。

5月17日,马斯克也在奥斯汀总部举办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表示,当前,特斯拉内部正在研发两款新产品,并且新产品在设计和技术上均处于非常超前的水准。此外,他还表示,Model Y今年将有望成为全球最畅销的车型,但在这场长达近两小时的会议上,马斯克全程却并未提及Model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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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普遍猜测,马斯克所说的两款新车中可能就有新款Model 3,而在股东大会前夕,特斯拉还向加州政府提交申请拆除蒙特利工厂的一条Model 3生产线,这也被外界解读为特斯拉正在为改款升级做准备,无独有偶,近期,特斯拉上海工厂也被爆出正在推进新款Model 3的生产试制工作。

此次马斯克访华,视察上海工厂也被提上了日程。值得注意的是,马斯克访华前夕,上海工厂还提交了扩建申请,扩建后的产能将从125万辆提升至175万辆。从官方释放的信号来看,上述新车将承载着特斯拉的增长希望,按照马斯克预计,“这两个新产品每年的销售量可能会超过500万辆”。

如此大的规模意味着必须将价格降到足够低。按照朱晓彤的说法,只要价格足够低就无需担忧需求问题,他在今年投资者日上透露,过去4年,特斯拉已将Model 3的生产成本降低了30%。其中,供应链本地化与零部件自研则是特斯拉的降本法宝,而特斯拉新一代车型将有望再降本50%。

作为占据整车成本40%的关键项,电池降本也将成为重中之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马斯克在访华首日,就急不可耐地要会见曾毓群。除了上海工厂新车投产及产能扩建的供应及成本问题,据彭博社爆料称,特斯拉还希望从宁德时代获得技术授权在密歇根建一座电池厂,降低北美的制造成本。

不过,即便特斯拉解决了产能与成本问题,新一代廉价车型可能也撑不起利润。对此,马斯克也曾多次强调,长期来看,特斯拉将依靠包括FSD在内的软件获利。去年11月,特斯拉已经在北美推出了FSD Beta版,当前,这一版本的收费标准为1.5万美元,相当于Model 3整车售价的35%。

“从长期来看,自动驾驶才是特斯拉要做的事情”,马斯克在上述股东大会上表示,如果未来实现完全自动驾驶,汽车可以通过共享出行放大5倍的价值,并且比人类驾驶员安全10倍。根据马斯克披露,当前,特斯拉FSD Beta版累计测试里程已经接近2亿英里,整体比比手动驾驶安全4倍。

今年Q1业绩会上,马斯克曾表示今年会完全开放FSD,但受限于政策法规,特斯拉FSD在国内尚未有任何着落。对比之下,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以小鹏为首的国产新势力就扎堆布局城市NOA。截至目前,蔚小理、问界、阿维塔、集度、智己等车企均已明确了年内落地城市NOA的时间表。

其中,小鹏汽车已在3月推送第一阶段XNGP,G9及P7i的Max版车型均可在沪广深部分区域实现A点到B点的智能驾驶。根据何小鹏透露,4月份,在推送了城市NGP的3个城市中,选择P7i和G9 Max版本的用户占比已超过50%。6月份,小鹏将推送高速NGP 2.0,实现接近L4的智驾水准。

按照计划,今年Q3,小鹏将在全国上千座无图城市陆续开放XNGP,并在后续每个季度实现一次OTA升级,而搭载华为华为ADS 2.0的问界、阿维塔也将今年Q3实现15个无图城市的NOA落地,这一数据将在今年Q4扩大至45城。此外,集度搭载点到点辅助驾驶的量产车也将在Q3启动交付。

从落地速度上来看,特斯拉已经大幅落后。按照何小鹏的说法,从一个城市的灰度测试到正式落地可能需要12个月至18个月。此外,随着国内车企在纯视觉路线上不断取得突破,特斯拉在技术上的领先优势也在逐渐消失,当前,从车端体验与业界反馈来看,XNGP已经非常接近FSD的水准。

随着国内车企集中步入智能化下半场,倘若特斯拉还无法解决政策问题,那么,FSD将不仅阻碍特斯拉放大软件利润,更会直接影响特斯拉在国内市场的产品竞争力,而这又将进一步影响特斯拉的销量规模与盈利能力。某种程度上,相较于新车与降本,FSD入华更是马斯克此行的当务之急。

或许也是为了迎合监管。此次马斯克访华前夕,曾多次陷入“刹车门”事件的特斯拉,正式宣布从今年5月29日起,召回生产日期在从2019年1月在华出售的全部车型,并通过OTA升级来降低用户踩错踏板的概率。从舆论反馈看,这一针对中国市场的改进计划将为特斯拉赢得不错的沟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