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漫长的季节》是一部披着搞笑外衣的悬疑悲剧,也有人说这是一部不太合格的私人侦探剧。

仔细看过之后又觉得,这其实只是一部年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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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最无力对抗的,就是时代的洪流。

剧中的探案三人组,在20年的时光里穿梭,有心中的梦想,有眼前的苟且,有放不下的执念,但面对时代变迁,都不得不一边退让,一边努力又卑微的活着。

王响是桦钢的“厂二代”,桦钢奠基的第一锹土,是他父亲铲下的。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名门望族”身份的证明。

“桦钢是我家”是他的座右铭,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桦钢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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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出了可能涉刑案的大事,他要管,小偷小摸的事他也要管,有人翻垃圾他要管,科室的人打牌斗嘴他也要管。有人要盗卖厂里的资产,他更是一声不吭的搞了破坏。

他年年是劳模,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王师傅”,他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敢说不认识厂长,厂长却不敢说不认识他。

他是如此重视自己的身份,同班组的搭档憋不住了,他也不允许对方先于他下车;厂长慰问的照片,只把他模糊的拍在了角落里,他也要骄傲的挂在墙上。

不仅他自己骄傲,连他儿子也骄傲。

落榜的王阳,在考上大学的曲波面前,没有一点自卑。虽然整天无所事事,既不读书,也不干活,但王阳对曲波的大学生活,评价依然是“不咋滴”。

随身带着小镜子,混在大学校园里,假装迎新的师兄,寻找心仪的女孩子搭讪。

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搭讪失败,也只是觉得“不应该呀”。他虽不愿意被困于桦林这个小城市里,却从没为未来担心过,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无能为力的一天。

王响一家,本来就是这样安宁、顺遂的生活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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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云家的孩子白血病,小峰那样的厂二代成了混混,许多人在为反对停产而闹事,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尽管妻子的支架钱,欠了好几年了,尽管九十年代的下岗风潮已经席卷了全国,但王响夫妇还是希望儿子能够进厂,读不读大学都无所谓。

他知道厂子好几年没招工了,很多厂二代闲的“五脊六兽”的,缺乏约束。但他从没想过,下岗的雷,有一天会炸在自己头上,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被卷入人命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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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时代的洪流,人们还常常遭遇不可预知又无法避免的意外,也会无意中引发别人的恶意相向,给自己带来难题。

王阳只是在合适的年龄,追求了自己喜欢了的女孩子,就被改变了命运走向。

王响只是坚持原则保护了国有资产,却四面树敌;只是想送礼让儿子进厂,却冲撞了厂长的风流事。

仿佛一夜之间,王响再也不敢骄傲的说不认识厂长了。他小心翼翼的求厂长办事,字斟句酌的求马队长给自己个立功的机会。

他正直、热情,坚持原则,不贪集体一针一线,从没有害人之心。

但时代让他下岗的时候,他也只能恶狠狠的对厂长说一句:你个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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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响,响亮的响。他终于在当了几十年劳模,过了半生安闲日子之后,被生活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厂子倒闭了,妻子自缢了,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身后还要被流言纠缠。

短短一年时间,他从人人尊敬的王师傅,成了要卧轨寻求解脱的失意者。几十年光辉岁月,留给他的,只有那件红毛衣。那件儿子用第一个月薪水给他买的红毛衣,那件儿子用他看不上的、不正经工作赚钱买的红毛衣。

下半生,这件毛衣,他穿了18年。

同样穿在身上的,还有他对儿子之死的执念,放不下、逃不掉,就算脱了线、毛了边,他也不肯扔掉。

18年很长,他从正值壮年的火车头,成了满头白发的出租车司机。18年也很短,那一片青绿色的玉米田,还没有成熟,桦林的第一场雪,还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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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沈墨作为杀人者,她最后的陈述,不一定是真相,王阳可能真的是她杀死的。

但,这些不重要了。

王响,并没有上帝视角,他不知道儿子其实是犯了罪的。包庇杀人者,帮助销毁尸体,都是犯罪。但,这些王响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相信。

最后,他听说儿子没有杀人,听说儿子是为了救人而死。同时,当他看到儿子曾爱过的女子,差点因他的冲动而被烧死,他醒悟了、放下了,那件红毛衣也在熊熊火光中,化作了灰烬。

王响的释然,并不是在一瞬间完成的,那一瞬,只是一把钥匙。

中年失业、丧子、丧妻,是生活给他的一巴掌,让他的日子急转直下,差点就走上绝路。而王北的出现,又让他看到了一线光。一个新的生命,就如同一个新的轮回,让他可以把日子再过一遍。

山之南、水之北为阳,王阳是落水而死。

王北,即赖水而生的王阳。

他同王北生活的18年,和同王阳一起的生活截然不同。

他没有了令人骄傲的身份,没有了铁饭碗,也没有了大家长的心理做派。

18年,他同王北一起成长,一起看世界,一起接受世界的变化。

18年,他已经慢慢接受了世事的无常,他已经放下骄傲,学会了在命运的狭缝里求生。

他看到漂亮能干的李巧云,丧夫、丧子、失业,为了生活去做陪酒女,去开按摩店。

他看到曾不可一世的邢科长,挂着尿袋,在违法的边缘讨生活。

他看到正直能干、宁折不弯的马队长,成了不问世事的老年舞蹈队员。

他看到曾有大好前途的刑警崔国栋,成了在马路边站桩、忍受风吹日晒的交通执勤者。

还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彪子和丽茹,从青春正好到大腹便便,从天之骄子到中年油腻。面对生活,大多数人都只能逆来顺受,向前走、不能回头看。

所以,当车子起火,他遵从了自己的本能去逃命,并救人。

之后,他选择和自己和解,和过去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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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穿上了王北新买的红毛衣,他不再避讳提起王阳。

他重新组建了新家庭,他鼓励王北去闯外面的世界。尽管他已经60多岁了,但他并不保守和固执。

王北去小店打工,还要上夜班,他很支持;父子俩游玩北京的计划泡汤,他没有遗憾;王北当年没考上美院,就明年再考。他坦然接受了命运给予的一切,微笑着读出了王阳生前写下的诗……

当他再次穿过那片玉米地,他对着过去的自己大喊:向前看,别回头。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他被封印在那个漫长的季节里18年,终于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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