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嘉嘉

梅西来了！

6月12日下午，一张海报拉满了球迷们的期待。

海报里，手捧大力神杯的梅西面带微笑，目光深邃，配合底部的文字说明“6.14梅西淘宝直播见面会”，仿佛隔空对球迷发出互动邀请。

几十分钟后，快手也抛出消息，甚至更近一步，将梅西的直播间首秀时间提前到了12日晚7点。

然而，翘首以盼的球迷等来的是一盆迎面浇下的冷水。

原来所谓的直播首秀，只是一段时长1分钟的采访，甚至有人指出，就连这一分钟也可能是事前录制的。

经过这番“戏弄”，球迷们难免对14日的淘宝直播生出几分警惕。

其中受害最深的，大概是主播李宣卓及其背后的遥望科技（002291.SZ）。

截止6月13日收盘，遥望科技股价下跌至15.68，降幅达4.69%，12日借着梅西掀起的涨势，瞬间被掐灭在了襁褓里。

“敬酒”梅西背后，高管套现离场

李宣卓就是本次梅西将坐客的直播间的主播，在快手拥有1200万粉丝，是酒水直播带货中的顶流。

为了“招待”梅西，李卓宣专程在淘宝开设了直播间，并从5月31日开始预热。

李卓宣“敬酒”梅西背后，是遥望科技的草蛇灰线。

早在梅西落地之前，遥望科技就在旗下各大直播间，陆续以“官方发售价”出售本次“阿根廷vs澳大利亚”的赛事门票。

梅西落地之后，遥望科技的董事长更是一路“尾随”到了梅西下榻的酒店，并在朋友圈发文称将在酒店直播，用了120个保安。

遥望科技到底是谁？

让我们先把时间拨回到2018年。

彼时，先后与2家公司传出重组绯闻的遥望网络再次所托非人，这家3年前就号称进入IPO辅导阶段的互联网公司，距离上市越来越远。

姻缘总是来得很突然。

同年八月，正在致力于形成皮鞋产销和互联网营销双主业格局的“女鞋第一股”星期六，突然相中了遥望网络，并在一年的磨合之后，以17.71亿元完成了对遥望网络89.40%股权的收购。

合并之后，双方化学反应激烈，业务中心迅速转移，互联网广告业务的营收占比从2019年的41.26%提升至80.62%。

2022年12月，星期六正式更名，“直播电商第一股”遥望科技正式上线，曾经的“女鞋第一股”消失在了时代的滚滚大浪里。

业内，不少同行将遥望科技称为直播电商的“大厂”，倚靠相对厚实的家底，遥望科技形成了高投放、强运营的主播孵化模式。

遥望科技一般会在同期招募多位素人主播，给予同样的流量投放，通过多次数据检测“赛马”，一轮一轮的淘汰，最后将重金投入到表现最好的主播身上。

根据遥望科技官网数据显示，目前旗下拥有包括王祖蓝、贾乃亮、张柏芝、黄圣依夫妇在内的40多位明星，主播总量达到100位以上。

除了“人民币玩家”的打法，企业名中的“科技”二字，多少透露出了遥望科技对电商时代的另一重理解。

去年4月，遥望科技推出虚拟数字人“孔襄”，同时公布了直播电商的新玩法——孪生主播技术。

根据介绍，该项技术通过AI深度学习，旨在让模型的表情、脸部细节定位完全达到真人表演者同步的状态，可在短视频、直播、TVC中实现主播的“复制”，仿真度更高、互动性更强，应用范围更广。

而在6月初，遥望科技再次透露出将和微软小冰在直播、短视频领域的合作，向市场传递出它深耕人工智能领域的决心。

由于搭上了AI、虚拟人等热门概念，进入2023年后，遥望科技的股价一路飙升，涨幅超8成。

但相反的是，自2019年星期六完成对遥望科技的收购以后的两年半时间内，股东张泽民、梁怀宇，先后宣布4轮减持，持股比例从32.19%降至14.41%，套现数十亿。

遥望科技的现任董事长谢如栋，同样在企业改名不久后，通过大宗交易的方式于2022年12月27日减持了1820万股公司股票，占总股本的1.997%，套现金额约2.67亿元。

今年6月7日，遥望科技再次发布公告，股东云南兆隆推出新一轮减持计划，将在15个交易日后的6个月内以竞价的方式再次出售1395.988万股。

2年亏10亿，5年5封问询函

一边股价飙涨，一边疯狂抛售，为什么？

数年的持续亏损是原因之一。

公开数据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遥望科技净利润亏损0.38亿元，同比下降143.88%。要知道，即便在全年净利润均为负值的2021年和2022年，第一季度也没有出现亏损。

不过，将比较的维度扩大到财年之后，遥望科技整体呈现出营收增长，亏损额度收缩的趋势。

2022年，遥望科技实现营收39.01亿元，同比增长38.75%；同时虽然归属净利润和扣非净利润分别亏损2.65亿元和3.187亿元，但相较于2021年同期的亏损7亿元和7.203亿元，已出现明显收缩。

同时，净利率和毛利率也分别传递出向好的发展信号。净利率从2021年的-24.74%，上涨至2022年的-6.73%。毛利率也较2021年微增至17.78%。

单从上述数据来看，或许有的人会得出早期互联网企业重增长而不重盈利的成长股的结论。

但从2022年遥望科技在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和研发费用上的投入规模来看，与2021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换而言之，遥望科技并没有牺牲短期利益培育增长曲线的意图。

除了迟迟走不出亏损的业绩外，遥望科技巨额的资产减值损失和信用减值损失，同样在向外界传递危险讯号。

根据钛媒体报道，2022年，遥望科技的资产减值损失高达2.381亿元，其中资产减值主要为“存货跌价损失及合同履约成本减值损失”和“商誉减值损失”。

在2022年遥望科技对鞋类存货实施年度盘点的过程中，甚至出现了期末账面净值为6544万元的存货无法找到实物，同时代管此类存货的企业并未提交相关代销清单并结算相关贷款的现象。

此事也一并出现在深交所的问询函中，要求企业说明代管方是否为公司关联方，上述侵占利益行为是否属于关联方资金占用或公司违规对外提供财务资助等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这并非是遥望科技第一次收到财报相关的问询函。根据往期公告显示，从2018年起，遥望科技每年都会收到深交所的年报、半年报问询函。

或许是虱子多了不怕咬，面对问询函，遥望科技几乎每次都选择延期回复，有时甚至在回复之前连续延期了两次。

因为“坏账损失”导致的信用减值损失，同样来到了9623万元，同比增长了50%。

和以往一样，面对深交所“说明企业高管、股东与前五大欠款方之间关系”的要求，遥望科技同样保持了沉默。

问询函显示，“按（遥望科技的)欠款方归集的期末余额前五名的应收账款情况显示，第一名欠款客户的应收账款期末余额为5.35亿元，占应收账款期末合计总额的38.16%，已计提坏账准备1.21亿元”。

AI主播，救不了遥望科技

即便抛开基本面的颓势，忽略问询函中提及的各种问题，遥望科技想要真正在竞争加剧的电商领域跑出来，目前企业制定的发展战略中，同样有几项不稳定因素难以忽视。

首先，如前文所说，AI主播是遥望科技近年来发展的重点之一。

回归到电商行业的基本逻辑，虚拟直播的竞争力在于省下了主播本身的佣金分成及直播间的搭建费用，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降本增效。

但之所以电商从传统转向直播，其核心在于真人主播对产品的操作与展示，为用户提供了更直接的产品体验，从而扩大了用户需求，实现电商从“人找货”到“货找人”的渠道创新。

要想达到这一点，主播团队的事前准备工作与直播期间的高频互动必不可少。而从目前的AI技术来看，距离达到同样甚至相近的直播效果，仍有相当长的距离。

与试图用AI主播替代真人主播类似，遥望科技的另一项创新在于，摒弃了传统以主播、明星为核心的直播间IP，而转向以“遥望”品牌为核心，实现企业与消费者的强关联。

在今日网商的采访中，遥望科技总裁方剑对此曾作出过解释。

遥望科技认为，直播电商目前已经走过了个体竞争的阶段，而进入到组织竞争的阶段，企业想要盈利，必须直面消费者。并且，过度捆绑某个头部主播，同样增添了业绩的不确定性。

简单来说，遥望科技嫌主播太贵了，同时还有可能因为生病等原因影响直播效率和频率。

其实，搭建以品牌为核心的直播间，对消费者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从长远来看，企业比主播背负着更沉重的盈利和生存压力，因此在销售的时候有更强烈的动机维护口碑。因为责任主体相对明确，消费者维权也将更加方便。

但问题在于，作为MCN机构，遥望科技必然要接触各种产品，并承担着向消费者介绍产品的责任，而那些在市场上形成一定知名度的主播的硬实力，正是选品及表达能力。

换句话来说，遥望科技希望打造的以品牌为核心的直播间IP，重点并不在于如何将直播间IP做起来，而在于如何批量生产出具有顶尖业务能力的幕后工作人员。

如果仅将目光聚焦在遥望科技本次的“梅西营销”中，目前为止，至少球迷并不吃亏。

毕竟，球迷确实在直播间抢到了比赛的官方售价门票，至于遥望科技是否打算把生意做长久，则更像一个增量。

而摆在遥望科技面前的，则是一道称不上难的选择题——

究竟将梅西当作撬动销量的一次性用品，还是打响遥望科技品牌，树立沉稳的企业形象的契机？

如果从企业目前披露出来的长期规划来看，或许后者的价值更大。

毕竟，噱头什么时候都能造，这次比赛，可能是梅西退役前在中国的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