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碰到过⼀个小姑娘,她发现了这世界最⼤的 bug:
全世界的法律,都没有「禁止杀⼈」的条款。
有可以判处死刑的故意杀⼈罪,但这是「惩罚条例」。
也就是说,你可以杀⼈,只要你能承担⼀命偿⼀命的惩罚,就⾏了。
我惊为天⼈。
而她会琢磨出这种歪理的原因,也很揪心。
1
办公室里,我正把校长弄成上吊自杀的假象。
却突然发现,卫⽣间有轻微声响?
我过去推开门,然后看到——
⼀个穿着校服,却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小姑娘。
我回头看了看挂在天花板,仍然摇摇晃晃的老校长。
好死。
这是个职中。
被我吊起来的这年过五十的老校长,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委托⼈都打印出来了。
我把这⼀沓资料,全放在校长的脚下。
委托⼈还贴心地伪造了⼀封遗书,里面⼤概是说他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自尽了,巴拉巴拉……
我有条不紊地处理完现场,把我来过的痕迹统通抹除了。
最后,让我头疼的,才是这个躲在厕所里的小姑娘。
我又不能杀了她,⼀来无冤无仇,虽然她看到了我的样貌。
二来,杀她会影响整个案件的布置,我前面的辛苦都得白费。
她也⼀直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
我倚在门边,想了好⼀会儿,才开口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校长办公室里?」
女孩微微抬起头,透过凌乱的秀发偷偷看了我⼀眼,又马上低下头,说:
「我,我叫陈越越,我……是校长,他让我来的,他经常都让我,让我过来……」
「不是,我是问为什么?他怎么能威胁到你?还是你没长脑子?」
越越的声音更微弱了:
「他要开除我……如果我被开除,那,那我爸妈,会把我打死的……」
我⼈都傻了,那⼀刻我都分不清是她傻还是我傻。
从她的校园卡上可以知道,她已经是三年级的学⽣了。
怎么还像个小孩⼀样,怕父母?
还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就让这禽兽给……
而且,还是「经常」?
我只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不过也因为她这么单纯的脑回路,我突然有⼀个双赢的想法。
2
我让她穿好衣服,从厕所里出来。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个女孩子,可以那么瘦。
真的,她的⼤腿都没我手臂粗,身高也才⼀米五左右,完全就是个小孩子模样。
应该很长⼀段时间,都营养不良吧?
真是可怜。
但我也没有时间可怜她,我的时间不多。
看她这么懦弱,我觉得我应该能威胁到她。
所以⼀开始我就直接发狠话了:
「听好了,你要是跟任何⼈说见到过我,我就把你全家都杀光!知道吗?」
可那⼀瞬间,⼀直瑟瑟发抖低头不语的越越,却突然扭头看向我。
眼里,居然带着光。
她说出来的话,像是看到了希望⼀般:
「真,真的吗?叔叔,你,你真的能……杀了我全家吗?」
「嗯?」
这语气,非常不对劲。
我微微瞥了⼀眼。
她那充满期待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是在威胁……慢着,你想你家里⼈,死?」
越越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
这下子,轮到我不解了:
「为什么?」
越越又低着头不敢接话。
也许刚刚那句话,真是太过希望我真去杀她全家,所以脱口而出的。
想到她非常害怕父母,所以我又问:
「你家⼈对你不好吗?」
她又点了点头,把头垂得很低,才小声地说:
「不好,他们……打我,骂我,还……像校长那样,那样对我……」
我恍然⼤悟。
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瘦了。
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被那个禽兽老校长给威胁到了。
原来如此。
我叹了⼀口气,问道:
「是你爸?」
「是……还有,我弟,他也……我妈不管……因为,因为我是捡来的……」
我知道这农村地⽅重男轻女,我也知道当地⼀个恶毒的风俗。
那就是,⽣不出男孩的时候,会收养⼀个别⼈不要的弃婴,⽤来「招弟」。
3
我冷静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置之不理。
因为我是收钱办事的,这事无利可图。
「叔叔,你,你可以……可以帮我,杀了,我家⼈吗?我会,我会报答你的……」
「不可以,自己的事自己做。」
「可是,我不敢,我肯定打不过,我……他们还是会,折磨我……」
「不试试反抗怎么知道打不过?就想着杀⼈,知道什么是遵纪守法吗?」
虽然说出遵纪守法我自己都想笑,但我忍住了。
而且她太蠢,我真的不想帮她。
我在思考的是,要如何万无⼀失地处理好这件事。
但接下来,我却听到了我从未听闻过的理论。
越越又是脱口而出,说:
「可是,法律,法律并没有禁止杀⼈啊。」
我还不耐烦地反问:
「什么没有,你读过《刑法》吗?」
「我研究过了,刑法是惩罚条款,没有『禁止杀⼈』,只有『故意杀⼈罪』,最高惩罚是会判死刑。也就是说,法律是不禁止杀⼈的……可以杀⼈,但要接受,偿命,这个事,就⾏了。」
那⼀刻,我震惊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悟出这样的道理来啊。
她还说得那么顺畅,这根本不是柔弱少女能悟出来的歪理。
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点都不怕我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越越,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她点了点头。
果然。
只有坦然接受死亡的⼈,才会琢磨出那样的歪理。
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
如果有能力,相信她会以死去冲破困局。
她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
就在我认真考虑,是否要帮⼀帮她的时候,悲剧发⽣了……
4
「砰」⼀声响动,办公室⼤门居然被⼀脚踢开了!
我⼀惊,下意识地把越越⼀把揽过来。
望向⼤门,发现居然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乔装成保安进入学校的,绝对没有露出马脚。
我也勘察清楚了,校长办公室并没有监控设备。
他自己还把越越带过来做这些龌龊事呢,怎么可能装监控。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警察直接冲进来?
更重要的是,我还没开口解释什么,那个警察就已经举枪了!
那⼀刻,我心里⼀凉:
我被出卖了。
要么是委托⼈出卖了我,要么就是我的上家出卖了我。
无论哪⼀种,他们的目的很明显,都是要我死!
因为我看到,举枪的警察,明显没有想要说任何话。
我想做出回应,但已经太晚了。
把越越拉到身前,是我条件反射下错得最离谱的⼀件事。
这让我成了「挟持⼈质」的凶狠歹徒,开枪的必要性又增加了。
「砰!」
⼀颗子弹飞向了我的眉心,那⼀瞬间,我双眼⼀片亮白……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了。
但却发现,我是在医院里。
而且还是单⼈房,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没被铐上!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中弹了还没死,但醒来第⼀时间,我想到的就是跑。
可惜的是,我还没下床,门就缓缓开了。
而走进来的,是⼀名护士。
我警惕地盯着她,她却快步地朝我走过来,并开心地说:
「越越,你终于醒啦,先别着急下床啊……」
我⼀愣,然后才注意到我的手脚,我的身体……
居然骨瘦如柴?
我顾不上护士跟我说了什么,连忙⼀头钻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然后,在镜子中,我看到了⼀张并不熟悉,但又认识的脸。
越越。
我他妈,被关在越越的身体里了!
5
我⽤了⼀整晚来接受这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这样!
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我得先接受这件事,再去想办法解决。
这⼀晚,没有⼀个警察过来。
我问过护士,她说学校领导把我送过来的时候,也有警察⼀起过来,但好像都已经处理好了。
她还说,因为事发在学校,所以一切消息都会被封锁,她也不知道详情。
她让我好好休息就⾏,说我马上就能出院了。
我也想出院。
因为我要弄清楚两件事:
第⼀,我怎么会在越越身体里?
第二,到底是谁出卖我的?
但问题又来了,我不能联系任何⼀个以前我认识的⼈。
首先,真正的我绝对已经死了。
其次,不会有任何⼈相信,我竟然会在⼀个小姑娘身体里。
再者,因为不明原因,我被困在越越身体里,这导致我失去了⼀些我原本的记忆。
贸然胡来,只会被当成神经病。
而还有⼀个问题是,越越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校长室负责收拾手尾,包括处理我尸体的⼈,怎么会轻易放过越越?
我只想到⼀个可能性,那就是,开枪杀死我的警察,是个真的警察。
但却是⼀个黑警。
而我则是因为杀死校长,挟持越越而被击毙,越越作为幸存者被送到医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越越应该是安全的。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没多久,⼀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来到医院,摆着⼀副臭脸,要接我回去。
我知道,他就是「爸爸」。
我想起印象中的越越,装起了沉默寡言。
这胖子也没有怀疑我。
就这样,我回到了「家」中。
这是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独栋两层小洋房,虽然是在小县城的郊区里,但也说明,她家并不贫穷。
越越她爸告诉我,学校让我在家休息至周末结束,下周再返校。
这也正常,毕竟发⽣了那么⼤的事。
原本我以为,这样经历过⼤事的女孩子,回到家去,理应会受到关心与呵护。
但是,不仅没有,还有更恶心的事发⽣。
6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所以我没有见到「妈妈」跟「弟弟」。
自己也很快回了房间,除了躺下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因为实在太头疼了。
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就这样半醒半睡,到了半夜。
恐怖的事情发⽣了。
房门,居然被轻轻打开了。
因为在医院躺了⼀整天,所以我并没有太困,轻轻的推门声,就把我惊醒了。
我明白,进来的,⼀定是越越那所谓的「爸爸」?
他没有发现越越身体里换了个灵魂,所以还是如往常那样,想继续侵犯她。
但他的运气并不太好。
我可是个杀手啊。
听声辨位,在判断他已经到了床边的时候——
我从床上⼀跃而起!
瞄准下巴,准备出拳。
但,事情居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呢,⼀只粗⼤的手掌已经按在了我的脸上,不仅封住了我的嘴巴,还顺便把弹起来的我⼀把狠狠砸在了枕头上!
那⼀刻,我头晕目眩。
他的力气,怎么可能那么⼤!
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了,是越越的身体太瘦弱,力气太小了。
我心里还想着反抗,但却发现,身体居然无法自控地颤抖了起来!
⼀阵恐惧感直击内心,那种从内心喷涌而出的恐惧感,把我紧紧包裹住,让我彻底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非常绝望。
哪怕多年来⼀直从事杀⼈的⼯作,多次与⼈结仇,被追杀,被暗杀。
哪怕多少次在⽣死边缘徘徊。
不,哪怕是子弹射进我的眉心的时候,我都没感受过这样的绝望!
而这个「爸爸」,似乎对我从床上起来的动作非常不满。
他按着我嘴巴的⼤手掌,直接掰着我的脸,把我整颗头都提了起来。
然后再狠狠砸在枕头上!
再提起来,再砸在枕头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我终于扛不住,慢慢丧失了意识。
而最后⼀个画面,是他肮脏的身体压了上来……
7
起床之后,天已经亮了。
我只感觉到头疼欲裂,浑身不适。
回忆起昨晚发⽣的事情,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被彻底击溃了。
我才意识到⼀个问题:
他跟越越根本不是⼀个量级的,⽤越越的身体根本无法正面抗争。
而且他明显非常有经验,根本没有在越越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却让我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我忽然意识到⼀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以往在新闻上看到家暴事件时,我还会嗤之以鼻,觉得受害者不反抗也是原因之⼀,因为这会侧面纵容家暴的发⽣。
但此刻我才明白,从前这种想法有多幼稚。
哪怕是我这种千锤百炼,踩过几十上百个尸体的专业杀手,都毫无办法。
尤其是那种绝望感,根本无法⽤自己的意志力去对抗。
太……恐怖了。
但那时候,我还有个奇怪的想法。
我在猜,会不会是因为越越太过于懦弱,而没有向任何⼈投诉过这个禽兽父亲的暴⾏?
比如,像那位「妈妈」的角色。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这个禽兽的妻子,对这种龌龊事,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但下⼀刻,我的这个念头也彻底被打消了。
因为,房门被突然推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女⼈冲了进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直接⼀个巴掌呼了过来!
把我整个脑袋都给呼歪了,半张脸都火辣辣的。
然后,耳朵里还飘来她的嘶吼声:
「臭婊子!都起床了还不去做饭?懒成什么鬼样子了!你昨天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啊?」
越越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
我突然,非常非常心疼这个小姑娘。
我居然还对她说过⼀句「不试试反抗怎么知道打不过」。
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烂胚子!哑巴了是吧?叫你出去做饭听不到啊?」
「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哭你麻痹啊哭!」
「你就是个烂货你知道吗?十分钟不出来做饭看我不打死你!」
房门被「砰」⼀声关上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越越的双眼,在流眼泪。
根本就没有沟通的余地。
这种情况,哪怕说了,她责备的也是越越,而不是那个禽兽。
我使劲甩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在目光扫射到墙角处的时候,模糊的视野中,仿佛出现了⼀个瘦弱的身影。
是越越?
是的。
是蜷缩在墙角的她。
我看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肩膀⼀耸⼀耸的。
我听到,她⼀边哭,⼀边呢喃着说话:
下辈子,能让我活在⼀个普通家庭里吗?
没有动不动就扇耳光的妈妈。
没有太多不好的事情。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
好好活下去了吧……
……
我擦干眼泪,幻影消失了。
也许,那并不是幻影。
我知道,我该做点事情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会突然离开越越的身体。
而我能留给她的,最好就是,当初那个没能答应下来的承诺:
杀她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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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共在越越家里待了四天。
⽣不如死的四天。
别说是她残暴的父母了,连她那肥头⼤耳的弟弟,我都反抗不了。
才初二而已,就有差不多⼀米七,比⼀米五出头的越越高了⼀个脑袋。
而且奇胖无比,看上去起码得有⼀百五十斤。
好在白天他们都要上班上课,我才能稍微得到⼀些歇息。
但这四天,仍然比我过去三十年都辛苦。
所以⼀到周日夜晚,我慌不择路地赶往了越越就读的职高。
进学校之前,还在附近转了⼀圈,买了点物资。
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要躲在学校里,⽤⼀周时间弄够足以让我杀了越越全家的⼯具。
再在周五晚上,回到那个恶心的「家」里,让他们应有所报地死去。
进学校的时候,我还跟保安叔叔攀谈了几句。
然后打听到,死校长的事被掩盖得很好,保安只知道是自杀。
甚至都没有警察击毙我以及越越在场的消息。
背后的⼈,果然是通天手腕。
这更说明,我不能急。
还是先解决了越越全家再说吧。
因为我压根就没有越越的记忆,所以回寝室都是个⼤问题。
好在拿到了越越的手机,指纹解锁就⾏。
我在微信里找到了⼀个叫「室友王丽丽」的名字,发了⼀条信息给她。
解释说我住了两天院暂时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寝室,让她出来接我⼀下。
等了许久,她来到校门口。
是个精神小妹。
⼀看到我,她居然小跑过来,关心地问我:
「越越,你没事吧?怎么会进了医院呢?你……真的失忆了?」
看来,她像是越越的朋友。
我只能弱弱地回答:
「是的,是失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进医院的……我们先回宿舍去吧?」
「慢着。」王丽丽眉头⼀皱,有点担忧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宿舍另外四个⼈,她们是怎么对你的吗?」
别说另外四个舍友了,在王丽丽说出来之前,我还以为住宿学校都是四⼈寝的。
没想到这破职高,居然是六⼈寝。
王丽丽见我表情有些迷茫,连忙又提出:
「越越,我觉得,我还是先跟你讲讲吧……」
然后我才明白。
是霸凌啊。
9
在丽丽的解释下,我彻底弄懂了。
越越在宿舍里,是个佣⼈。
除了每天要准时打扫卫⽣,打包饭菜等小事之外,还得帮她们五个⼈手洗衣服。
甚至还有肮脏的内衣裤、臭袜子、臭鞋子……
稍微有点不顺她们意了,就会被集体抵制,甚至暴力相待。
简直欺⼈太甚。
而寝室里,其他四个⼈为⼀个阵营,只有丽丽是越越的朋友,只有她会帮助越越。
「她们的衣物都堆了好几天,都在抱怨你回家去了,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她们可能会想办法惩罚你,整蛊你……」
「但是放心,我会帮你解释的,你不要反抗就好,因为反抗不过的。」
听着丽丽的话,我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反问她:
「你知道我在医院里,除了失忆还发⽣过什么事吗?」
丽丽摇了摇头。
「医⽣说,我可能是脑子受了很⼤刺激,患上了精神病,精神分裂之类的吧……过几天诊断书会寄到学校来。」
丽丽的双眼,似乎有些迷惘,不知道我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还年轻,不懂也正常,所以我直白地挑明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现在杀⼈,都不⽤判刑哦。」
丽丽明显⼀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拉起她的小手儿,开开心心地说:
「走吧,上楼去咯。」
10
越越的寝室,在 308。
我们很快就到了。
那黑黑的木门开了⼀道缝隙,没有完全关上,自然也没有锁上。
我站在门口,停顿了⼀会儿,丽丽还在我身后安慰我说:
「不⽤害怕的,进去见见⼤家吧。」
我面带微笑,转过头来,问她:
「你是我的好朋友,对吧?」
丽丽点点头。
「很好,那就……走你!」
我拉住丽丽的手,⽤尽全力往前⼀挥,把她整个⼈往门上推。
她⼀个踉跄,撞开了门,并立刻发出⼀声惨叫:
「啊啊啊!」
因为她的头上,非常精准地掉下来⼀个脸盆,里面的液体把她⼤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脸盆里的水……
不,我闻到了⼀股尿骚味。
丽丽摔在地上,⼀边挣扎着甩掉头上的尿,歇斯底里地朝着我⼤吼⼤叫:
「啊!啊啊啊啊!踏马的!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其他四个⼈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
可能她们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吧?
我呵呵⼀笑。
从⼀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王丽丽不对劲。
同⼀个宿舍,怎么会有被霸凌者的「朋友」呢?
被霸凌者,是不会有朋友的。
因为如果有⼈敢跟她做朋友,那么这个朋友,也⼀样会被孤立被霸凌。
这就是学校里最残忍可怕的⼀点。
所以说不好,这个王丽丽才是霸凌越越的主事⼈。
她刚刚是在哄我上楼,等着看好戏呢。
我走进寝室,把门关上,锁上。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把水果刀,这是我在校外买的「物资」。
我边走过去,边露出我自以为瘆⼈的笑容,对着她们说:
「我说我得了精神病,杀⼈都不犯法,你是不是,不信呀?」
说完这话,我咧着牙齿,朝⼀身尿液的丽丽冲了过去。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可是,浑身是尿崩溃在地板上的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开。
我拉起她某部分没有被淋湿的头发,把她整颗头拉成了⼀个后仰的状态——
她的脖子,暴露无遗。
而另⼀只手上的水果刀,也举了起来。
当然,我做了⼀个停顿。
另外四个⼈被吓傻了,没有⼀个敢上前来的。
王丽丽则吓得张⼤嘴巴,哇哇哭了起来,连求救都忘了。
而她脸上的尿液,都流进嘴巴里了,这个画面真好看。
当然,我没有切开她的喉咙,没必要。
根据越越定律:「做好偿命的准备就可以杀⼈」。
杀了她,我也得遭殃,我可没想跟这种垃圾同归于尽。
所以我的水果刀狠狠挥下来,却只把我拉扯住的头发给切下来。
王丽丽的头颅往前⼀点,然后迅速手脚并⽤地后退,⼀边哭⼀边逃。
对付这帮十七八岁的小崽子的霸凌,千万不要⽤脑,⽤脑就输定了。
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诡计、智谋之类的,没⽤。
至于爱、教育,还有感化……去她们的吧。
简单粗暴地让她们怕,是最好的办法。
那⼀刻,整个寝室就只有王丽丽的哭声。
我捡起背包,往最靠近门口的床走过去,扔在床上。
这个六⼈寝很小,厅里三个双架床,后面是阳台跟洗手间。
我坐在床上,开始缓缓地说话:
「第⼀,这张床是我的了。」
「第二,今晚的事,谁要是说出去,那我就杀了谁,真杀。如果消息出去了又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第三,谁撒的尿,谁清理,马上!」
王丽丽哭着爬进了厕所。
而其他四个⼈,也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也不管是谁的床。
她们都不会有意见的。
因为我手里,⼀直都握着那把刀。
11
第二天起床我才发现,她们都跑了。
在我的预料之中。
因为我想做的事,确实需要私⼈空间。
为了专心致志做好这件事,我甚至把越越的手机都关机了,我不需要任何以前认识越越的⼈接触到我,多⼀个⼈就多⼀分危险。
我没有去上课,而是窝在寝室里,把越越家的平面图画了出来。
把观察到的窗户,电线走位、管道、插座,都标了出来。
很明显,我是在考虑⽤哪种⽅式让他们惨死最为妥当。
要解气!
可是又不能让越越陷入其中。
⼀直到下午。
下午有⼀节体育课,我是非去不可的。
因为体育课的教师,是个名叫程振振的中年男⼈,同时他也是学校体育项的主任。
我在委托⼈给校长的那份遗书资料里看到过他的名字,知道他们曾同流合污,在学校新建的体育馆项目上弄走了数百万。
至于程振振为什么还没有被抓走?
我猜,是因为那个杀我的黑警,他肯定收了黑钱,也肯定带着目的。
比如毁掉「校长的遗书」。
所以,程振振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环。
他不可能是我的委托⼈,因为校长遗书里明确提到了他自己的罪证。
但他又没有因为贪污而被调查,那这件事,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下午的体育课上。
很普通的体育课,但我却发现,有个同班同学⼀直把眼神投在我身上。
他高高瘦瘦,短发,戴着黑框眼镜,憨憨的模样。
很奇怪的是,他仿佛有特权⼀般,⼀直都坐在阴凉的树阴下休息,根本没有跟我们⼀起列队。
他时不时偷看我,眼神甚是忧郁。
而我,甚至看都没看他⼀眼。
虽然有些小奇怪,但那时我的心思全在杀越越全家这⼀点上,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
但后面我才发现,他并不是无关紧要的。
很快,程振振就宣布了自由活动。
我正要想办法接近他呢,他却主动找⼈传话,让我去他办公室⼀趟。
我欣然赴约,来到他的私⼈办公室。
还没开口说话呢,我就看到让⼈目瞪口呆的⼀幕——
程振振急忙关上门,然后居然就开始……解腰带了!
他还说了⼀句:
「裤子脱下来。」
我⼈都傻了。
敢情整个世界都在欺负越越对吧?
不过转念⼀想,他可是跟校长同流合污的⼈渣,所以同样是个禽兽,也说得过去。
只是,我忍不住问他:
「慢着刘主任,你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死的吗?」
他解裤子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
我猜,他知道校长是怎么死的,他只是在赌我不知道。
为什么他会像个没事⼈⼀样,宁愿脱裤子,都不先弄清楚那天在校长室的越越是否知道了些什么呢?
答案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控制好一切了。
这时,程振振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
「我都忘了,那天你在他那里,校长自杀吓到你了吧?乖,以后就只有老师我⼀个⼈疼你了。」
我连忙说:
「不是的,你考虑过这个矛盾点没有,比如,校长如果是自杀的,那为什么会让我过去呢?」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