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有专业精神的现代中国人

兰州理工大学文学院2023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上的毕业致辞

做有专业精神的现代中国人

尊敬的学位委员会主席、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家长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按照我们学院的惯例，每届学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上的教师代表致辞，均由班主任来做。这个夏天要跟大家说再见的，是2019级2023届汉语言文学专业班。因此，非常荣幸的作为教师代表给大家致辞的班主任，是我。在此，我谨以一位专业教师、班主任、教工党员、具有三十一年教龄的教育者的身份，以2019级同学们成长的见证者助力者之一份子的身份，对毕业班的全体同学们说一声，你们顺利毕业啦！祝贺你们！

原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先生曾经有两个经典问题：一到浙大来做什么？二将来毕业后做什么样的人？实际上，这两个问题，是一个逻辑承接的关系，是因果关系的问题。即为着毕业后做什么样的人，在大学里如何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也就是说，在大学里的所有的努力，实际上是为毕业后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准备。朱先生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有了答案，第二个问题，只是一个顺理成章地一以贯之地延续、坚持和壮大。我们的答案，也是我今天致辞的题目：做有专业精神的现代中国人。今天的致辞，总共需要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顺着朱先生问题的思路，我今天的致辞分为两个大的部分:一是简要的回顾性梳理一下，我们做了什么。二是说明我们要延续、坚持和壮大的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我们做了什么？我自己在不必做班主任很多年后，又担任和同学紧密接触的这份工作，内在的动力之一，其实还是抱持着一种理想主义的情怀。“立德树人”“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全面发展”，这是根本宗旨和目标。2019级开班伊始，通过慎重讨论，我们就把“博闻强识，健体强能；胸怀天下，追求卓越”作为班训，立下了一体努力的目标。要求是严格的，内容也是丰富的。包括每天的书法练习，每周的成果评比；包括专门请体育部教师和社团精英为同学们每周进行的国标舞训练；包括两周一次的读书报告会等等。我们“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一起包饺子，制作美食共同分享。我们共同旅行，我们一起过节假日，我们参加各种体育比赛、文艺演出、社团活动。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子，我们一起努力把自己打造成美的创造者实践者——从身体的形塑，到灵魂的铸造，从技能的训练，到生命状态境界的提升。

我们积极参加校园、社会实践和建设活动。我们坚持文化自信，坚持创新性转化和创造性发展。我们有省级作家协会会员2人，有各级体育竞赛裁判2名，我们有光荣的退伍军人1名。我们坚持三下乡实践活动，坚持田野调查，坚持非遗、西部民间文化艺术调查整理传承活动，先后获得多项国家级省校级创新奖励和成果。我们发表学术论文、文学作品、新闻通讯稿件数百篇。我们倡导同学在全面发展自己的同时，积极服务集体服务社会。我们班同学先后多人担任过学院学生党支部委员、校院学生会主席、校院团委委员，以及各级各类学生组织、社团等负责人，包括志愿者服务岗等等。据上学期的不完全统计，我们班同学在职服务岗位覆盖率高达475%，也就是说，我们班同学平均同时在4、5个岗位为同学为教学为集体服务。我们有13名中共正式党员，2名预备党员。多名同学获得省级校院级“三好学生、省级校级院“优秀学生干部”荣誉称号，获得数十项国家、学校和社会奖学金。刚刚传来的消息，我们有1篇学位论文获得校级“优秀毕业论文”荣誉称号。班级团支部获得校级“五四红旗”团支部、班集体获得“学风建设标兵班级”荣誉称号。作为班主任，我也因此获得校级“优秀班主任”称号。今天，2019级汉语言文学班的同学们可以自豪的说，我们尽力了！把自己培养成有境界有情怀有担当有专业能力的时代人才，我们不曾忘记初衷和方向。在践行我们校训院训班训的道路上，我们一直在努力！

当然，我们也有遗憾。遗憾之一，是张云皓同学没能跟大家一起毕业。也许，对张云皓同学来说，今天的收获，未必是必要的。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大学毕业并不是唯一的道路。但是对一个教育工作者来，一个都不能少，是我们的基本理念。所以，作为班主任，我今天特别的想起，那个在校期间，无论学习还是创造，都很努力也很有心得的张云皓同学。遗憾之二，是同学们在毕业论文的“致谢”中，未能就自己学业学术成长过程中的所有的助益者详尽罗列。言不尽意，这是客观事实。但是有些同学只是简单提及自己的论文指导老师，其他老师并未涉及。知恩感恩，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素养。“一字之师”“滴水之恩”都要感谢，更何况我们学院绝大部分老师都是矜矜业业尽心尽力为同学们的成长努力奉献的。知恩感恩，是随时随地事，是不能讲势利权宜的。知恩感恩，不仅仅是情商的问题，也是做人的基本素养的问题。“致谢”是小事，但是我们一定要记得，世上无小事，细节决定人的品格，细节决定生活的品质，细节决定事业的成败。希望同学们在此后漫长但紧要处只有几步的人生中，特别注意这一点。低年级的同学更要注意，人生，尽量不要留下遗憾。

今天，是艰苦的努力赢得胜利的一天，也是摘取成功的果实的一天。同时，也是郑重地说再见的一天。明天，便是我们的离校日。其实，作为一起成长了整整四年的班主任，真是有特别多的话要给大家说。但是纸短情长，一一不尽。长话短说，就是要特别强调一下，竺可桢先生的第二个经典问题，毕业后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作为班主任，作为专业老师，作为人生的过来人，我给大家要说的是——未来的日子里，请做一个有专业精神的现代中国人。

首先，请做一个人：这让我们区别于禽兽。同学们，“生而为人”，只是拥有了人的形骸，人的皮囊。仅仅一个“肉人”，没有人的根本，人的灵魂，那是不能叫做人的。传统中国，说一个“不是人”，即“非人也哉”，是非常严重的一句话。《诗经·墉风·相鼠》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禽兽永远是禽兽，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人。当一个人连人都不是的时候，未必就是好禽兽。“禽兽不如”经常是一些非人的生命状态。古人早就说过，禽兽尚知其母。而现实生活中的人，经常数典忘祖，辱没其母。而这个母推而广之，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我们的初心。不忘初心，知所从来，是我们保证自己是一个人的基本支撑。

易卜生《玩偶之家》中的娜拉，抛弃丈夫儿女，深夜出走。为什么？因为她相信自己“是一个人”，她对自己有应尽的神圣责任：“无论如何，我务必努力做一个人！”

丰子恺评价自己的老师，享誉中外的南宗禅师李叔同时说，他是一个“最像人的人”。

习近平参观周恩来纪念馆时，要求党政干部向周恩来学习，说“首先是做人，再就是做一个模范的共产党人，再就是做一个革命家”。

苏霍姆林斯基说：“教育，这首先是人学。”雅思贝尔斯说：“教育是关于灵魂的教育。”陶行知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人，是教育的，也是人之为人的最高价值。人何时成其为人？人如何成其为人？一个实事求是的回答是：无从考证，只凭自觉。首先是自己的觉悟。中国儒家、道家和佛教，都讲觉悟。觉悟，首先是刀刃向内，自我革命——自知、自觉、自尊、自爱、自重、自强、自立、自省、自悔、自责、自咎、自罚、自新等等，说的都是从自我出发的觉悟。儒家经典提出的修身标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作为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我们经常说的固本培元，就是这个本，这个元。就是这个做人的初心，基本的出发点。

王阳明的最大贡献，在于他的“致良知”。他坚信，人有良知良能。良知是做人的最后的底线，也是人和非人界线。“我还是一个人吗？”“我干的事是人干的事吗？”一个成熟的人，必然是能够不断反躬自问的人。季羡林说，“坏人是改不好的，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坏。”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说：“有两样事物使我心中不断充满惊奇和畏惧:头上繁星密布的苍穹和心中的道德法则。”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良知，能够经常反躬自问，能够扪心自问，“吾日三省吾身”，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其次，请做中国人：这让我们区别于其他族群。林语堂《生活的艺术》里说:中国文化的最高理想人物，是一个对人生有一种建于明慧悟性上的达观者。这种达观产生的宽宏的怀抱，能使人带着温和的讥评心理度过一生，丢开功名利禄，乐观知命地过生活。这种达观也产生了自由意识，放荡不羁的爱好，傲骨和漠然的态度。一个人有了这种自由的意识及淡漠的态度，才能深切热烈的享受快乐的人生。”这当然是文化自信的结果，完全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结果，铭刻着中国人的印记和生命智慧。

尼克松1972年访华，随行的美国记者向周恩来提问：你首先是一个中国人呢，还是首先是一名共产党人？这样一个看起来是圈套的问题，周恩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

做一个中国人，意味着承继中国大地上生发茁壮而来的文化和民族德行，笃行中华文明对人的基本道德要求。中华文明历经沧桑、磨砺、锤炼，盛大而艰辛，沉郁而独特。用马克思的话说，中华民族，是一个早熟的民族。在特殊的地理人文环境下，中国人内敛向善的德行彰显到了极致，特点有二：仁者爱人，推己及人；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前者弥漫仁爱，温暖世人；后者月华泻地，明亮世界。

中国人也不尽是温柔敦厚，也不尽是温良恭俭让。真正的中国人，是能够随时准备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理想英勇献身的。中国人讲“仁义礼智信”，讲“忠信孝悌，礼义廉耻”。中国人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子，我们从事的工作，就是要为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做出贡献，要让中国经验中国话语中国印记中国气派中国风范作为独特的人类文明形态卓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并在新的时代新的历史条件下为世界的持续繁荣未来走向，贡献出中国智慧中国方案。

再次，请做现代中国人：这让我们保持与世界接轨。从国门被强行打开，到改革开放，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即和世界接轨，用世界的眼光看自己，看域外。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中国传统文化当中不适时宜的甚至落后陈腐有毒害的因素，必须要予以警惕和剥除。要看到现代世界其他文化的优秀之处，要充分地吸纳接受这些人类文明的共同财产。

有知识，不等有文化；有文化，不等于有文明。民粹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都是要不得的。朱青生在《艺术：是个问题》中说：文化不可能必然地趋向文明，在一片权术与利益的江湖，“文化”就会反过来造成铁石心肠和衣冠禽兽。这些都是我们必须予以足够的警惕、批判和避免的 。

国际视野、天下胸怀，正是我们克服文化局限，小我偏见，“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大禹谟》）的最好途径。要把家天下、国天下,改造成天下人的天下。这正是费孝通讲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要把个体的发展，和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发展结合起来。个体的发展，要以他者的、社会的发展作为前提。我好，大家更要好，这是现代性的发展标准。我好，别人就不能好，甚至踩在别人头上，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发展，不叫发展，只能是恶行的展示。丛林法则、阴谋构陷挖坑损人利己模式、他人即地狱的理念，只能导致人的腐化堕落，导致社会的倒退野蛮愚昧。同样，国家的发展民族的发展，要和人类的、世界的合作发展共同发展结合起来。在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不是让其他民族心怀忌惮瑟瑟发抖，而是要更多地让世界其他国家其他民族感受到我们发展带来的好处。也正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睿智和构想，正在日益发挥其巨大的价值与意义。

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超越性优势，融合现代世界的文明成果，中国式现代化，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文化传统相结合的产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是这种中西文化交流交汇交融中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融合。

最后，请做有专业精神的现代中国人：这让我们用专业的方法改造世界。

“文学，是人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最大好处，就是把我们人之为人的，以及身处之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作为我们的研究和工作对象。我们拥有当今世界最为先进最集大成的基础性理论工具——马克思主义。我们有着最灵活最能深入人心深入社会肌理的方法论：人文主义、人本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同学们，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相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通过“观察、了解、分析；体验、感悟、追问；对话、解释、建构”，以足够的勇气与毅力去认识世界、解释世界、建构崭新的世界。在这条道路上，我们必须不怕鬼，不信邪，不迷信权威，不屈服于威权，“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坚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坚持人民立场、专业精神，来解决可能的、不能回避的生命的问题，世界的问题。

同学们，你们今天是花开十里，丹桂飘香，明天是祖国现代化建设的栋梁。明天，你们将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高山海洋。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这里是你们的母校，是你们成长和出发的的地方。在临近离别之际，请心存感激。走上工作岗位，请不忘母校的深情厚谊，不忘老师们曾经的朝夕相伴与教学相长。不忘我们的班训，我们的生命理想：“博闻强识，健体强能，胸怀天下，追求卓越。”

“人生是一粒种，落地就生根。”衷心祝愿2019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班的同学们，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在人类文明的百花园中，早日落地、生根、发芽、开花，早日结出美丽芬芳灿烂辉煌的人生硕果奉献硕果！

衷心祝愿2023届汉语言文学专业班的同学们不忘初心，善作善成，以梦为马，以爱为旗，凌云壮志在，青春不散场。“出走多年，归来仍是少年。”

谢谢大家！

李胜利

2023年6月20日

于兰州理工大学彭家坪校区

作者简介：李胜利（1969—），男，甘肃漳县人，博士，兰州理工大学岗位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文化、文艺理论、美学及汉语言文学教育教学与研究。甘肃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中外文艺理论研究会会员、中美学学会会员、全国马列文论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