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街,花府。

蒋竹山与李瓶儿晚上开头几天勉强还和谐,后边他撑不住了。老蒋心说我也不是驴啊,每天晚上都使唤我,这谁受得了。

也难怪这小黑胖子委屈。西门庆是老江湖,有技巧,还有专业工具,比如那银托子对男性来说,相当于穿了一层铠甲,不像蒋竹山,光着膀子冲锋,作死的货。

老蒋脑子活泛,心说我得找个能替代我的工具,帮我顶两天,先喘口气再说。

那个时代的辅助生活用品,在整个封建时代,达到了顶峰。

据明代《如梦录》里的《街市记》讲,晚明时,开封有七家“淫店”,遍布钟楼南北、抚按察院附近,专售“广东人事”“走马乌须”等工具或药物。

而高濂的《遵生八笺》明确说,那时候的壮药阳多有热毒,十服九毙,死亡率极高。就这还拉不住想壮阳的人,疯了一样买,上到皇帝、首辅,下到士人、财主,争相服用、相互攀比。

看上去求的是药,根子上还是欲望爆棚,控制不住自己了。

蒋竹山熟知药性,他自制了些药,又跑到清河卖用品的店里,买了景东人事。

景东人事也叫广东人事,是仿人体制造的器具。

出了店门,老蒋担心这个不管用,心里发虚,又回店里,重新买了美女相思套。

这相思套也叫保险套,一般是留宿妓院时防花柳病用的,但因套外面有刺棱,也可协助夫妻房事。

这下蒋竹山满足了。左手景东人事,右手美女相思套,兴冲冲出了淫器店。

半个时辰后,他又回来了,“店掌柜,再给我来一个硫磺圈,一个悬玉环,两个封脐膏---”

店掌柜一脸真诚地打断了老蒋,“师父,您要进货可以去东街,我给您推荐熟人。”

蒋竹山道:“什么呀,我就---小---小囤一点儿。”

他倒腾了一堆两性用品,回到家逐一研究。

到了晚上,蒋竹山带着一包袱器具上床,笑脸冲着李瓶儿,跟伺候老娘一般。

他开始操作他的装备,左一件右一件,跟个军火贩子一般,拿李瓶儿做起了科学实验。

可这个小黑胖子他就忘了一点,男女的房事要想持久的幸福,靠的是心啊。为什么多年的夫妻,“握对方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因为相处时间一长,人脑子恢复理智、清醒,就没那么多幻想了。两具包裹着内脏粪尿的皮囊,抱在一起就能永久地快乐吗,这是糊弄傻子。学过医的人知道,划开外面那层皮肤,里面的肌肉、骨头,跟菜市场上的猪肉羊骨头外形上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看似单纯喜欢肉体的嫖客才会不断给自己画饼,他们总觉得下一个会好,结果,跟上一个一样。

那些痴迷于某一个身体的人,时间久了,很容易被屁崩醒。

不是说身体多不好,而是先有心心相印的爱,其次才爱屋及乌,爱对方的身体。这是夫妻白头到老、有恩有爱的关键。

一对夫妻如果心灵上不能相互奉献、彼此温暖、扶持,那七年左右必然会有七年之痒。会变得“不想和对方一起生活”,看见就心里厌恶,还谈什么美好的性爱。

这还只是指正常的夫妻,遇上心理狭隘、霸道、控制欲强的,几天几个月离婚的到处都是。情侣反目,夫妻由爱生恨,走到极端的杀了对方的心都有,这种状态下,还妄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掐死你就不错了。

西门庆为什么对李瓶儿花言巧语,做出“有求必应”的假象,就是因为他要营造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虽然这种假象背后是残忍和冷漠,但只要能忽悠李瓶儿就足够了。

他必须从这种感觉的基础上,去展开两人的房事。

蒋竹山虽然想好好过日子,可要论浪漫,他连西门庆的脚趾头都摸不着。光有文人的闷骚没用,李瓶儿不吃这一套,坚持让他在房事上交出满意的答卷。

哎呀,蒋竹山是一道题也不会啊,作文审题都审错了。他还以为是买一堆床上用品就解决问题了。

这一番操作令李瓶儿忆起了往事,那时候,花太监就是这样日以继夜地做研究工作的。

瓶儿越想越气,姓蒋的这么做,明显就是个太监啊!而且他这手艺还不如花老头呢!

我要你有何用!废物!

再看蒋竹山,累的满头大汗,跟个柴犬一样,龇牙笑着,“娘子,今夜可曾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