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县城南有个“宏兴旅馆”,服务员钟红在二十多天前突然失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据旅馆老板马国林介绍,钟红今年二十岁,是山林省红峰市桃源县人,今年春节后来旅馆做服务员,只做了四个多月就离奇失踪,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王兵觉得这个女子可疑,立即追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马国林想了想,说道:“在她失踪前几天。这个小旅馆生意不怎么样,不够养活一家人,我平时一般都不在店里,在外面做点药材生意,店里的事主要由我老婆和她负责照管。”

“你老婆在店里吗?”

“在。”

“麻烦你把她叫来,我们要了解一下情况。”

马国林应命而去。

两分钟后,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了。

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警察,她难免还有点紧张,听王兵说明来意后,她心绪才稍稍平复,开始说起了钟红失踪的情况:

“这个店是我和她在轮流照看。咱这是个小旅馆,客人不多,一天最多就十来个人住宿,她平时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洗洗床单,扫扫地,登记一下客人的身份信息什么的。我白天都待在店里,晚上要回家睡觉。

“那天傍晚,我看天快黑了,给她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旅馆没有开门。我只当她睡过头了,用钥匙打开门,站在楼下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

“我有点纳闷儿,上楼去她房间查看,没人,把旅馆找了一遍也不见她的影子。以为她偷偷跑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谁知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王兵琢磨了一下,问:“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失踪前一天她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就跟平时一样。”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啊,挺老实本分的一个女孩子,工作也很认真负责。”

“她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仇人?”

“她初来宋阳,性格又比较内向,没什么朋友,平时基本都待在旅馆里,很少跟外面的人接触,应该不会跟谁结仇。”

“可以带我们到她房间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马国林的老婆说,带着警察上了楼。

钟红的房间是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采光不好,又靠近厕所,一股刺鼻的臭味飘散过来,令人闻之欲呕。虽是白天,屋里仍然黑魆魆的,开灯后才能看清室内的景物。

房间很小,只有不到六平米,刚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床单没有叠,凌乱地皱成一团,桌上空无一物,桌下有张木凳,此外屋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王兵和两个警察在屋里查看了一番,问道:“她失踪以后,这屋子有没有动过?”

“没有,她走后我就把门关上了。”马国林的老婆说。

“后来也没有人来住过?”

“没有,这间屋是我们内部员工住的,不会给客人住。”

王兵冷笑着说:“你这儿条件挺好的嘛?”

马国林的老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屋子是小了点,不过凑合着也能住。咱这条件是差了点,比不得那些大旅馆。”

“这屋子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她走时就没有留下什么私人物品?”

“没有,我仔细检查过,所有东西都带走了,连桌上的镜子都没落下。”

“她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要走?”

“没有。”

“连暗示也没有吗?”

“没有啊,她在这儿干得好好的,完全看不出来想走的意思。我还说再过两月要给她涨工资呢。谁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她这人也真是,就算要走,也该知会我一下才是啊,这样一声不吭就撂挑子走人了,成个什么事儿?”马国林的老婆不满地说。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你还记得吗?”王兵问。

马国林的老婆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是在上月中旬。”

“具体哪一天呢?”

“哟,这我可记不住,都过去那么久了。”

王兵的脸色不大好看。

马国林忙说:“咱不是有住宿登记薄吗,翻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马国林的老婆说:“你看我这脑子,连这都没想到。咱这旅馆虽然小,也是严格执行相关规定,每天客人来住宿,都要做登记,那上面有她的笔迹。”说着就带警察下楼去了。

从前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本脏兮兮的簿子,从后往前翻阅了起来。后面几十页都是自己马虎潦草的字迹,一直翻到6月14日,才看到了一页端正工整的字迹。

马国林的老婆兴奋地指着它对王兵说:“您看,这就是钟红写的。”

王兵接过来看了看,由衷地赞叹道:“字写得不错啊。”

“那可不,她还是高中毕业呢。”

王兵纳闷道:“那为什么会出来做服务员呢?”

“她说是家里条件不好,有四五个姊妹,父亲又患了重病,要花很多钱,家里供不起她上大学,只好出来打工了。”

王兵听得一阵叹息。把簿子继续往前翻看,每一页都有钟红的字迹,一直持续到2月25日。

“她失踪前一天,给客人做过登记吗?”王兵问。

“做了,那天的信息都是她登记的。”马国林的老婆肯定地说。

王兵推断道:“也就是说,钟红是在6月14日晚上失踪的?”

“应该是的。”

王兵心里一阵激动,这跟法医推断的那个无名女子被害的时间正好吻合,看来这个神秘失踪的服务员真有可能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那个受害者。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突然失踪一定和被害有着直接关联。

“钟红是在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突然走的,那半个月的工资应该没有给她吧?”王兵问。

马国林的老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讪笑着说:

“不瞒您说,我们都是次月初发上个月的工资。她5月份的工资已经领了。6月才到一半,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呢。再说我也不知道她要走,要不然那半月的工资也支给她了。”

王兵皱眉思索了起来。

按照常理,一个打工者在外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工资都不要就突然离开单位,尤其是像她这种家庭条件不好、急需用钱的人。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让她突然决定要走。那会是什么事呢?他努力思考着,一时琢磨不透。既然没有朋友和熟人知道她的下落,那就只能从她家人身上入手了。

王兵问:“你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她当初是一个人来的,我也没见过她家里人。”

“她有留身份证吗?”

“好像有个复印件,我找一找。”马国林的老婆说,到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寻了起来。

半晌,她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王兵接过来一看,那身份证印得黑乎乎的,面貌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她留着短发,面庞圆圆的,住址是山林省红峰市桃源县麻柳镇高坪村。

王兵说:“这复印件我先带走了,回头有需要再跟你们联系。”

马国林和老婆将他们送到门外,目送其驱车离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到公安局,王兵立即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刘强汇报了案件的进展,主动请缨前往山林省红峰市桃源县调查钟红的家庭情况。

见案件有了新线索,刘强十分欣喜,当即批准了他的请求,指示他多带精干人手前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