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辅导员发来消息的时候，我带着行李箱，仰头站在有机垃圾处理站第二反应仓门前。
透过头顶的天窗，正好可以看到地球。
辅导员告诉我作弊的事情已经通报到系里，让我等着处分。
后面还跟了一句无意义的质问。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了旁边的角落席地而坐，把行李箱靠在旁边。
再等两个小时就要回地球了，我不敢去想迎接我的将是什么。
我也不想回到寝室，因为“王大神”还在那里，正是他将我推进了这个尴尬的处境。
坐下没有几分钟，手机响了。
是我妈发来的语音。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点开了。
“邹杰，你考试作弊怎么被老师抓住了？你们辅导员说你要不能按时毕业，你二舅给你找的工作不就黄了吗？......”
无线耳机中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盯着屏幕，57,58,59，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我妈就是这个习惯，发语音从来都不撒手，直到时间耗尽，仿佛松手就会吃亏一样。
这封“咆哮信”要通过地球通讯中转到空间通讯站，再传到月球通讯中转，单程通信的延迟时间是12.7s。
虽然可以通过专线传输将延迟降低到2.67s，但还是无法像在地球打电话那样顺畅。
而且月球通信的流量费也是奇贵。所以我的手机根本就没有电话卡，平时就借着有机垃圾处理站的Wifi和家里人联络。
等了有半分钟，没有收到后续断掉的语音。
我妈一定很生气，但她知道后面骂我的话没有什么意义，发脾气也没有什么用。
我再次仰起头望向一下天窗，两个小时以后就可以回地球了。
我大一时贪玩，挂了很多科。
虽然后来大部分都补考过了，但是有一门“C++语言程序设计”却没有补考过。
大二重修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上课。
我做了很多的小抄。结果考试的时候改成上机考试，我英语不好，根本不会弄编译器。
大三重修时，我找了个其他专业的同学当枪手。
结果那家伙是个怂包，老师刚开始在考场查验学生证，他就假借上厕所从考场跑出来了。
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大四这一年待在月球上，我没有跟“王大神”瞎混，时间一下子多起来。
虽然也没办法听课，但我自己对着视频摸索，我应该已经可以通过考试了。
本来考试是在下周。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月球实习的学生，寝室已经退掉了。
学校就租用垃圾站的会议室临时拼凑了一个机房供我们重修的学生考试。
我们之后可以直接回家，等着最后去拿毕业证。
“王大神”也一直没有考过，他就坐在我前面。
考了有一个小时，我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算了下可以及格了。
我在电脑上填写信息，准备交卷时，“王大神”向后靠了一下。
我有没有理会“王大神”，抬头用眼睛搜索了一下监考老师。
一个女老师在考场最前面写着什么，我正准备扭头找另外一个监考老师。
他正好从我旁边走过，左右扫视着，向前排慢慢地走过去。
“王大神”缩了一下头，把凳子往前挪了一点。
过了有几秒，“王大神”猛靠了一下我的桌子。我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监考老师，他们都在前排，相互说着什么。
“把U盘给我。”
“什么U盘？”
“你的U盘。”
“王大神”说的是我一直挂在钥匙上的U盘，一起还有一个初音未来的挂饰，是前女友送给我的。
U盘里有所有的学习资料和代码，“王大神”考前做小抄的时候拿去用过的。
对啊，他不是已经做了小抄了吗？干嘛非要U盘？
“没带。”
“少废话！”
“王大神”再次靠了一下我的桌子。
我抬了一下头，通过屏幕上方看到两个监考老师，他们还是原来的位置。
我伸手到左边的口袋，摸到了钥匙。
一整串钥匙目标太大了，我又抬了一下头，监考老师们还是没有动。
我掏出钥匙，开始从钥匙环上解U盘，右手刚抓住U盘，始终站在前排监考的女老师站在了我的旁边。
我看向她，愣了一下。
她弯下身子，然后眨了两下眼睛。
她的眼镜上，有红灯闪烁了两下。
我刚想解释。
女监考老师起身，向男监考老师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男监考老师带着一个平板电脑走过来。
他拿起了我的学生证，在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把平板递给我。
“这里需要你签个字。”男老师指向屏幕的右下角。
我没有接，但是看到屏幕上写的是“考场违规通知单”，违规行为的地方填的是“机考中使用U盘作弊”。
我开始解释，“老师，我没有用U盘。”
女教师上前了一步，挡在了男老师的前面。
“我看着你拿出U盘。”
“我就是拿了一下，没有用。”
“我再晚一点，你就把U盘插进电脑了。要不要我把刚才拍的照片拿给你看？”
说着，她走向考场前面，拿过来一个笔记本电脑，然后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然后把屏幕对向我。
屏幕上是她刚才拍的照片，我左手拿着钥匙环，右手拿着U盘，刚好在电脑机箱的USB插口前面。
“老师，我真的没有用。试题我都做完了。”
“不行。”
男老师开口了，“开考前就和你们说过了，手机，U盘等电子设备都要上交，发现了就算作弊。”
“老师，我现在交卷离场，能不能不要记我违规？”我挣扎了一下。
“不要浪费时间，我都抓到你用U盘了。”女老师很坚持，有点傲慢。
男老师又看了一下我的学生证，开口说，“邹杰，如果你不肯签字，我们可以不需要你签字，除了作弊之外还要加一个不遵守考场纪律。”
我最后还是在平板电脑上签了字，然后接过我的学生证从后门离开考场。
我回到寝室，坐在自己的床上。寝室其他人都还在考场没回来。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被记了作弊，会有一个处分。不过没关系，我们学校最多就是一个警告处分，而且不进档案的，往年就是半年就解除了。但这门考试还是没有通过。还有一个月我就要毕业了，这是最后一次考试，有挂科我就拿不到毕业证。
我感到后悔，刚才为什么要给“王大神”拿U盘。
我不自主地看了一下对面的床铺，那是“王大神”的。
刚才我和监考老师理论的时候，他一直缩着头。
我脑海中闪出了他平时的表情，一副似笑非笑的“笑脸”，带着一点嘲讽。
我不想再见到他。
我迅速收拾行李，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寝室。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挨过剩下的三个小时。
叮咚，手机响起。我妈发来一张图片。
我点了几次“查看原图”都没有把图片加载出来。
模模糊糊地能看到是一个聊天截图，备注的是“儿子学校马领导女”。
这是我妈和我们系马领导的聊天记录，我妈说了一些替我求情的话，没有看到回复。
马领导只是我们系的领导，负责学生管理和招生。
就是她忽悠我妈让我进江城学院的。
我高考比二本线只高了十几分，亲戚们都劝我妈，让我去上三峡职院。
但我妈坚持，一定要让我进个本科，所以很积极地去高招会帮我选学校。
全省巡回的高招会是在三峡大学的体育场。
我妈一早就带着我去一家一家咨询。
结果让她很沮丧，所有的公办本科都说我的分数可能无法录取。
我只是默默跟着，不说话。
我对上什么学校其实没有想法，只是不想学“自来水”专业。
但我妈心心念念一定要让我学给排水。
我们一家其实都是和水务打交道的。
我爸这边都是在三峡工作，到了我爸，因为没考上大学，职校毕业后只能去做检修工。
我妈这边都是在自来水公司做小领导，我二舅最能干，大学毕业去了SH海洋局，后来直接参与空间站和太空基地的污水处理项目，现在是个不小领导。
我妈就是看中了这一点，非要我学给排水专业，想着可以让二舅给我安排一个工作。
其实我更愿意发电专业，像爸爸那样。
只是现在的水电站已经失去往日的风光。上游的水土流失使得三峡库区的泥沙沉积量超过了设计预期。
库区的水位线上来了，但是水量却更少了，河底都是泥沙，就连水电站也受到了影响。我妈不想我像爸爸那样留在三峡，因为太“窝囊”。
我妈在高招会上逛得闷闷不乐，带着我向出口的方向走到了最后一片展区，那里是一些民办的二本学校。
马领导站在展台前，用一张宣传册拦住了我妈。
“大姐，孩子是首选物理还是历史啊？高考多少分？考虑一下我们学校的专业啊！”
“你们是什么学校？”
我妈接过了宣传册，开始找专业目录。
“我们是江城学院，本科第二批次……”
“你们没有给排水专业啊？”
我妈扫完了专业目录，失望地问了一句。
就在她抬起头准备拉着我离开时，马领导抛出了“杀手锏”。
“我们有月球实践班，学生毕业可以从事太外太空的工作。”
我妈眼前一亮。
“而且我们环境学院专门做污水处理，在省里很出名的……”
“我孩子是首选物理的，高考……”
我妈就这样和马领导聊起来了。
现在看来，我妈被马领导骗得不轻。
民办、二本，一年学费十万，来讲课的都是兼职的代课老师。
大四在月球，费用要多加五十万。
而且月球实践完全是糊弄人的。
“月球大探索”结束以后，除了留下了几个氦-3开采站、净水站、垃圾处理站、维修工厂和转运站，大部分的研究基地都废弃了。
很多国内的大学买下了这些设施，改造成校舍，安排太空相关专业的学生在月球接受训练。
它们大多在哥白尼撞击坑附近的暑湾、中央湾和雨海。
而我们学校则是租下了澄海附近这座有机垃圾处理站的一部分空房间。
因为我们人多，所有的房间都做了寝室。
我们在这边每周在寝室上一节网课，再有就是十天左右能轮到一次去处理站操作室“见习”的机会。
没有讲解和实操，不过是透过大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上班。
其实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事情做。
设备都是自动化的，他们上班也只是看看参数。
因为没有人管，很多同学最后连“见习”也不去了。这样的实践持续了十个月，直到现在。
叮咚，手机再次响起。
我妈又发过来一张聊天截图。
连同我妈发的前一张聊天截图，一起加载出来了。
我妈找了马领导求情，说我已经找到了去火星基地做补水供给的工作，求学院从宽处理。
而马领导很堂皇地说我已经违反了校纪校规，必须严肃处理。
我妈随后提出了去学校拜访马领导，马领导只回复了一句最近这两天都在学校上班，就没有再回复其他内容了。
我看得分明，这就是又想收礼啊！
学校的校纪校规哪有真个管过谁？
“王大神”挂科二十几门，逢考作弊，抓住的就有七八次，也没有任何处分。
就因为“王大神”是某个校董事的亲戚。
马领导每次见到“王大神”都客客气气的，还帮着他去任课老师那里求“及格”。
我还听说，“王大神”本来是考不上我们学校的。
是有人帮他在美术艺考中作假，让他以美术生的身份才进了我们学校。
然后学校违规将他转到我们专业。
“邹杰，你二舅说你如果不能毕业，工作就黄掉了。我现在就坐高铁去WH。找马领导活动一下。你也去找一下监考的老师说下情。”
我妈果然还是要去抱马领导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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