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和长时间的与北方学生呆在一个空间里,于是对北方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原来对北方人只是认为比较土:一年四季总喜欢穿黑颜色的衣服,特别是到了冬天,里外只穿一件黑色的面袄。还认为:北方人的性格非常豪爽,喜欢结交朋友,讲义气,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北方人果然喜欢穿黑颜色的衣服,车厢里的北方男学生几乎都是一身黑色着装,即使是女学生也是个个穿着深色衣服。于是,整个车厢里看上去是一片黑乎乎的,视觉上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北方人果然很豪放,喜欢结交朋友,而且特别喜欢聊天,聊起来声情并茂。

我们上车晚了一点,5个人只能站在二排座位中间和二边的位置。

火车开了没有多久,靠走道旁边的一名吉林中学男生站起身子表示让位给阵燕,阵燕面露难色,有点犹豫。对面座位的一位男生见状赶紧也站起身来示意让刘芳芳坐,刘芳芳犹豫着推让着,我则赶紧替她们表示谢意,同时推着她们坐了下来。

很快我们就与旁边的北方学生熟悉了,大家天南海北聊得很欢。下午时分,肚子开始饿了,于是我们就吃起了随身带的干点,而他们则从包里拿出了硬硬的包子和一根根大葱,一口就着一口吃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聊的时间也长了,感觉好像都累了,于是大家三三两两就地坐下打起了瞌睡。座位二旁坐了5个人,倒也不很拥挤。我们3人是靠着座位走道旁,让座的二名吉林中学学生就靠着二排的座位中间坐了下来。二名女生坐的座位就靠在我和明华一旁,因为和二名女生熟悉了,我们就背靠她们弯着的双腿渐渐的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忽然的醒了。周围很静,似乎大家都在打瞌睡,大部分学生都睡得很香。阵燕却站立在我旁边用手忙着在身上东抓西挠的。刘芳芳也醒着,坐在座位上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一脸的惊慌。

“怎么啦!”我好奇的问陈燕。

“跳蚤”阵燕蹬下身子在我耳旁惊恐的轻轻说道。

“怎么办?”她又问道。

我有点慌乱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周边一片宁静,车厢过道地板上黑乎乎的坐满了人。

曾经听人说起过北方人身上有跳蚤,但以为只是北方老农身上才有的。如今怎么中学生身上也有呢?望着阵燕慌乱的神情,我忽然明白了她们为什么主动的要跟着我们了。

阵燕推了推坐在地上让座的吉林学生,执意让他坐回到座位上,然后硬挤着坐到了我和明华的中间,并尽量缩着身子,避免碰到北方学生。

阵燕仍然继续在身上挠痒,后来索性一边挠痒一边呜呜的哭了起来。周围的人被阵燕的哭声惊醒了。北方的学生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家都默不做声,整个车厢静静的。

阵燕低低的呜呜声很快惊醒了全车厢的学生,于是车厢里有人开始轻声的议论开来了。终于我对面的一名学生说话了,他是丹东的学生:“不要紧的,慢慢的就习惯了。”而阵燕闻言却哭的更伤心了。

阵燕仍然在呜呜的哭着,哭的我心烦意乱。身后的刘芳芳的手也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忙了起来。

周围依然是一片宁静。想起令人作呕的跳蚤,我身上忽然感觉也痒了起来。终于身上真的开始痒了起来,振国和明华的手也开始在身上忙了起来。我们知道,跳蚤也已经爬进了我们的衣服里,正开始咬起了我们的肌体。

很快我又明白了阵燕为什么哭了。原来那些可恶的跳蚤专喜欢咬你的腰部,甚至是你的私部,让你挠也不是不挠又难受。我们索性站了起来,一边挠痒一边跳动着,企图抖掉身上的跳蚤。但一切都是徒劳,身上痒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后来,我们又脱下了外套,但跳虱是钻在内衣里,总不见脱了内衣,尽管我是真想脱光了衣服。

车厢里依然很宁静,大家默默的,静静的看着我们的狼狈相。

我忽然大声喊了声:“为什么跳蚤不咬你们?”

对面丹东的学生面带歉意的笑着轻声说道:“一样咬的,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已经不痒了,所以没有关系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得轻巧,但怎么同样是被咬,怎么他们就不痒呢?我心中不禁有点愤愤不平。身上越来越痒了,特别是腰部,挠的都有点痛了,而最要命的是大腿根部痒的异常难受。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原来是坐在前面几排座位的一名上海学生,他见我奇怪的看着他,笑着看着我,随即慢慢的解开了外面的棉袄,双手敞开了棉袄,原来里面什么衣服都没有穿。“我也曾经被跳蚤咬的没有了方向,后来学乖了,你看现在要咬我难多了!”我也笑了起来,却是一脸的苦笑。我此时心里在想:我不想学乖,因为我不会再给跳蚤机会了,因为我不会再来北方了。

站的时间长了,终于大家不得不又坐了下来。痒的难受,但疲劳引起的睡意终于战胜了身上的奇痒,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躺在带有芳香的草地上,春风习习,阳光明媚,令人陶醉。忽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身子,我坐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只只白颜色的面目狰狞的跳蚤。我赶紧跳起身朝前奔去,前面是一条河,我跳进了河里,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忽然的河面上浮起了许多的跳蚤,它们拼命的在水里挣扎着,忽然的水里又游来了许多鱼,有红的,有黑的,一条条都很大,它们张开大口一口就吞掉一只跳蚤。看到跳蚤们狼狈逃窜的样子,我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的醒了,环顾四周,车厢里依然是静静的。阵燕靠着我睡着了,可她的手却仍然在身上无意识的挠着。明华显然没有睡着,手在衣服里不停的忙碌着------

身上的奇痒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我索性去了厕所脱去了全部衣服,只见全身上下无不被抓的伤痕累累,特别是腰部处的一些地方皮肤都已经被抓破了,想到在火车上还将度过的漫长日子不禁不寒而栗。

终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车厢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热闹的景象。

痒的感觉好像好了一点,但身上被抓伤的地方却时时的隐隐作疼,但疼总比痒要好受些。

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于是白天也就无精打采,那几位喜欢聊天的北方学生,因为我们的遭遇,也沉默了许多。其实,二位女生所遭受的罪更甚于我们,但她们见到我们痒的那个难受样,还时时的安慰我们,看到我和明华因为背部痒而手又钩不到,于是就隔着衣服帮着拍打止痒。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看到二位女生坐在地上紧紧搂在一起睡着了的样子,生怕她们着凉,我和明华脱去了外衣盖在了她们的身上和腿上,而我们却不敢再睡了,毕竟北方的天气太过寒冷。

12月9日下午6点钟,火车终于进入了上海。望着窗外熟悉的马路、飞驰而过的街道、行人,我们的思绪也在飞驰、奔腾。

出了车站,我们站立在那里互相凝望着:一张张憔悴的脸,一张张黄黄的没有生气的脸,我们情不自禁的相拥在了一起,而阵燕和刘芳芳竟然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呼吸着上海的空气,熟悉的气息中仿佛有一种生命重生的感觉。我们5个人情不自禁手挽着手兴奋的在马路上奔了起来,突然又停了下来,相互会心的望了望继而大笑起来。引得一些路人止步奇怪的望着我们:脏乱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一脸的病容,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群疯子!

是啊,回首过去三天三夜火车上的日子,有一种不堪回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天目路的车站广场,我们与二位女生就要分手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然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特别是明华那定定望着阵燕的眼神。忽然,我发觉明华和振国都长大了,他们成熟了。望着他们4人,想起了过去三天三夜晚里的相互体贴、关心、鼓励的情景,我的眼睛渐渐的湿润了。

未完待续

秋日红叶h

2023年8月21日

作者简介:

退休。喜欢用文字记录身边事和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