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中纪委、最高人民法院组成高级别专案组。
调查对象是中国最年轻、最权势的秘书。
他28岁任正厅干部,32岁权倾河北,左右市长选举,操控官员升迁,外号“二书记”。
他无法无天,在省委书记眼皮子下,拉67名干部下水,其中有40名一把手,最终惊动中纪委。
他被捕后,整个河北的官场塌方了,就连省委书记也未能幸免……
1
2003年11月12日,一名叫李真的死刑犯度过了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上午7点,省高院法官向他宣读了最高人民法院做出的关于依法核准河北高院判处李真死刑的裁定。
这是一份死亡通知单。
宣读了执行死刑的命令后,李真彻底摊倒在地,脑海一片空白。
这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嚣张跋扈的人生真正落幕了。
3年前,李真被纪委逮捕调查时嚣张的话语历历在目:
“我没有犯错误,省委程书记可以为我证明,北京的领导也可以为我证明,我是清白的,你们调查我,如果给我的名誉带来巨大损失,你们是要负责任的!”
8点10分,李真被带上了行刑车。
在4名法医的注射下,李真结束了自己疯狂又罪恶的一生。
死刑执行车
李真是谁?
他当然不是一般人。
他乃是河北省省委书记程维高的秘书。
但他又岂止是一个单纯的省委书记秘书那么简单。
他所干的事,每一件每一桩,都让人瞠目结舌,都堪称惊天动地。
而一切,都要从他权倾河北的外号“二书记”说起……
2
李真的父亲李夫是张家口物资局局长,也是抗战老革命,根正苗红,前途光明坦荡。
他当过物理老师,也做过工人,但都对工作不满意,心浮气躁。
有一天,李真知道原辽宁省委书记杨春甫和父亲是生死战友,就千方百计认他当了义父,恳请义父为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环境。
本着历练的想法,杨春甫经过思考,把李真介绍到给北京一位已经退居二线的高级将领当生活秘书。
在老将军家,他认识了很多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的子女和秘书。
但时间长了,李真发现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自己虽然能接触各种大人物,但说到底他本身就像一只笼中鸟一样,只能干看着。
于是,3个月后,李真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老将军,回河北省驻京办学习。
他内心隐藏着蓬勃的野心,去驻京办也不过是伺机寻找机会而已。
而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快来临。
而这一次,李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更改自己的档案。
3
1988年,杨春甫在北京301医院高干病区住疗养,在北京学习的李真每天都来陪护,连续一个月之后,杨春甫也看出里他有求自己,询问道:“是不是在省委驻京办有什么困难呀?”
李真就等着杨春甫开口,说:“我想到省里锻炼自己。”
杨春甫略作考虑,认为年轻人有激情,能吃苦是对的,到下面去锻炼一下,也没有问题。
正好一位河北省的领导在高干病房住院,杨春甫找到了他,请他帮忙把李真调到河北省委省政府里工作。
但此时的李真只是预备党员,而且级别只是科员,回到河北之后,从基层干起,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平步青云,享受高官厚禄?
于是,脑子灵活的李真立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改档案。
李真通过关系,把自己档案中的预备党员,改成了党员,又把科员,改成了正科级。
既然级别都改了,那把工资也调高了三级工资。
这时候的李真,才26岁。
干净利落无比辉煌的档案,再加上十分强大的背景关系,他被杨春甫推荐给河北省副省长宋淑华当秘书。
他的升官之路,不是坐火箭,而是瞬移。
瞬间从“正科”窜到了副省长秘书的位置上。
这么年轻又到了如此惹眼重要的位置上。
李真开始遭遇了自己仕途上第一道真正的阻力。
那就是一系列的嫉妒与非议。
4
省委省政府是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很多人认为李真才不配位,对他的负面评价很多。
可是李真在老将军家里当生活秘书期间,同高干子女及秘书们在一起,用3个月,光速练就了体贴入微、面面俱到、善解人意、出类拔萃的社交能力,再凭借自身的谦虚有礼、豪爽仗义,加之吹拉弹唱技能的辅佐,还有无与伦比的写作能力加持,很快就让说他坏话的人噤声了。
李真
他特别注意小节,有一次,沧州市市长前来给宋淑华汇报工作,顺手送给他和宋淑华的司机两条中华香烟。
李真有心想收,但见司机没动手,他也没敢收,一直看到司机收下了,他才顺手收下。
别看这个小小的细节,却能看得出来,李真处事小心谨慎,因为细节决定成败。
因为细心有能力,他也得到了宋淑华的赏识。
同时,李真也利用这段担任副省长秘书的经历,在省政府初步结交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一张关系网。
其中就有一人,叫做吴庆五,他是当时的省长秘书。
同是秘书帮,但李真是副省长秘书,对方是省长秘书,“级别”权力上相差不止一个台阶,于是,李真有意识的开始结交初来乍到的吴庆五,包括向对方介绍河北政界的情况,特别是人事关系。
这其中包括李真的铁杆朋友——东方租赁公司河北办事处主任张铁梦介绍给吴庆五。
张铁梦是个大老板,他掌管的国有资产如同他自己家的金库,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吴庆五到河北后,经常到北京办些私事,有些花销不能用公款支付,张铁梦的出现给他解了围。
一来二去,加上李真本身的背景,他和吴庆五成为了相互依赖的政治盟友。
原本这种关系还会持续相当一段长的时间。
但1992年,吴庆五的一个决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也是这个变化,让李真的政治野心彻底露出了獠牙。
5
吴庆五在经历多年的宦海生涯后,突然流露出了要下海经商的打算。
理由是吴庆五骨子里有些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加上周围一些干部的腐化堕落,让他曾经圣洁的为人民服务的信仰崩塌了。
所以他毅然决定退出官场。
这个决定李真开始也很吃惊,但随即他就大力支持。
这并非是因为李真贪图吴庆五经商这点资金。
而是因为吴庆五的离开,必然会将省长秘书的位置腾出来。
李真明白,自己等待多年更进一步的契机到了。
于是,李真和吴庆五达成了一个私下约定。
“你在商界需要权力支持,我在官场也需要经济支持,我支持你赚钱,你支持我从政,我官越做越大,你钱也越赚越多。”
李真和吴庆五达成了“钱权双赢”。
反之,吴庆五郑重推荐李真为省长程维高的秘书。
1993年8月17日,刚刚37岁,时任河北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吴庆五,正式向组织递交了辞职报告。
也就是这一次推荐,让李真的仕途青云直上的同时,也开始被深渊凝视。
同时,吴庆五也没让李真失望,在商场上如鱼得水。
年底,张家口卷烟厂厂长李国庭找到了吴庆五,请吴庆五帮忙,让他在北京打开一个“新的局面”,给自己的路铺宽一点。
吴庆五立即找到了李真:“张家口老乡到北京来了,卷烟厂的厂长李国庭,你见一见,以后做事也方便。”
李真一听说是张家口的老乡,又是吴庆五搭的关系,毫不犹豫答应。
见面后,李国庭说:“你在北京人脉宽,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花钱,这笔钱你拿着,都是劳务费。”
说完后,李国庭送给了李真5000元。
要知道90年代的5000元,至少相当于现在的5—10万。
不是小数目。
李真虽然是省长秘书,但他一向小心谨慎,这种钱不可能乱收。
不过,李国庭也不等闲,说:“以后我来北京,不好让吴总掏钱,我请你的话,被人看见了是贿赂,你拿着,等我下次来北京,你用这钱请我吃饭。”
话反过来一说,似乎就合理了。
李真这才放心的把钱收下来,可回去之后,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被人知道了,一举报,那他的前途彻底完蛋。
于是他把收钱的事情,向省长程维高作了汇报。
那么,程维高是同意他收下,还是劝他退回?或者直接批评他?
李真心里也很忐忑。
6
程维高听后,觉得李真很真诚、实在,并且对方以收钱这样隐蔽的事情向自己汇报,是对自己这个领导的信任和尊敬。
程维高认为李真是个在觉悟上需要点拨,能力上可培养的干部,便劝道:“你把钱退回去,不要影响自己。”
李真一想,也对,他现在跟着省长做秘书,前途一片光明,没必要因为一个卷烟厂厂长而毁了自己,于是他当真又把钱退了回去。
谁知道李国庭见李真把前退了回来,扑通一声就在李真跟前跪了下来。
跪下来也就罢了,他还一边抽打自己的耳光,一边痛哭流涕:“你一定是觉得我这样做,拖累了你,肯定瞧不起我,我当你的面惩罚我自己,你什么时候满意了,我才起来!”
李真一瞧,这也是实诚人,心一软,索性把钱又收了,但这一次,他没向程维高汇报。
也是这一次李国庭的下跪痛哭,让李真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了,自己心里不踏实。
不收,送礼的人心里不踏实。
他开始总结收礼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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