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月20日中午11点40分,香港999报警中心接到一通报警电话,一名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告诉接线员称:“我们楼梯间有一个女子卧倒在地上,好像……好像已经死了,你们快点过来看看……

“别慌张,请告诉我们准确的地址。”接线员一边拿来纸笔,一边耐心地安抚着男子。

葵青区青衣岛,青泰苑宝泰阁,二……二号安全梯这边,四楼……”男子依旧显得非常紧张,接线员叮嘱了几句才哆嗦着挂断了电话。

10分钟后,青衣岛警署刑事侦查科刘经纬警官带着冲锋队赶到了事发地点,只见一名20多岁的年轻女子正俯卧在四楼安全梯的防烟门口,长发披肩、衣着较为完整,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条纹衬衣,下着咖啡色短裙,不过裙子外翻并褪至腰部。

刘经纬俯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倒地女子,随后便让探员拉起了警戒线。因为很明显女子已经死亡多时,不仅没有呼吸,身体也早已冰凉……

而4~5楼的楼梯间留有一个女士包包,里面的现钞和记事本等物品散落一地,女子身上的金银饰物同样未丢失,左手手腕戴着个手镯,脖子上挂有根金项链,手指上还有两枚金戒指,应该都价值不菲。

看情况,该女子极有可能是下楼时不慎踩空摔死的?

可刘经纬并不这么认为,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一起伪装成意外的谋杀,所以巡视一圈后立即拨通了法医的电话。

原来女子虽财物未丢失,衣服上的污渍也像是摔倒时不小心擦蹭到的,可她的鞋却遍寻不见,脚底还非常干净都没沾上任何灰尘!

这就表明,她如果是正常踩空后摔倒的,那鞋子应该是在人完全倒地后才被脱去的。可有谁会如此无聊脱掉她的鞋子呢?总不能是拿去卖钱了吧?要卖钱的话取走金银首饰不是更划算?

最关键的是女子已经出现尸斑,死亡时间至少一天以上,如果是正常摔倒,怎么可能在人来人往的小区楼里死了一天后才被发现呢?

因此刘经纬猜测,凶手一定是几天前就把女子杀了,之后觉得第一现场太容易留下证据,不如制造一个“意外事故”的假象来迷惑警方,这才抛尸于此。但由于太过紧张,忘了给女子穿鞋,进而闹出了“笑话”。

果不其然,法医到场后结论与刘经纬的推测一致,因为虽然具体死因还需解剖后才能确定,但尸表无外伤,可排除因跌倒致死的情况;尸斑已至浸润期,指压不褪色,表明死亡时间至少在24小时以上;且尸斑主要分布在背部,女子却是俯趴状,说明她是死后24小时才移尸过来的,之前一直都是仰躺状态。

与此同时,探员也询问了报警男子,对方声称由于自己住四楼不是太高,所以并非每次进出都乘坐电梯,前一天晚上9点下班回家经过此处未发现尸体。小区清洁工同样表示,昨晚打扫卫生时绝对没有看到该女子。

至此,警方初步断定这就是一起伪装成“意外”的他杀案,便立即将案件转交给重案组接手,也迅速对大楼住户展开排查。

毕竟女子或凶手之一肯定是小区住户,否则绝不会移尸到这里,然而她的包里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现场围观的群众也没一个认识她的,那就只能一户一户地挨个问了。

还好没多久,居住在五楼一单元的住户吴某荣就证实,死者正是他“失踪”的妻子孔丽君!

时年24岁的孔丽君家中排行老大,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原本一直在尖沙咀某证券公司工作,但几个月前突然辞职了。19岁那年,她和丈夫吴某荣结婚并育有一个4岁的儿子,不过孩子都交由梨木树的母亲抚养,仅偶尔会过来玩一两天。

至于同样24岁的吴某荣则刚入职消防队不到一个月,平常鲜少回家,自本月15号开始还去新界消防学校接受特训,近一个星期只有18号那天中午回来拿过一次东西,但未看到孔丽君,逗留不到半小时就返回了消防学校。

20号上午10点,吴某荣结束培训再次返家,进屋后依然没看到妻子的身影,可他以为孔丽君是去梨木树娘家看儿子了,还是没有太在意。直到探员敲门调查,才得知孔丽君竟然死在了安全梯间。

吴某荣的说法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当重案组进入吴家后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整间屋子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像刚被人打扫过一样,偏房也没什么异常,应该都没人进去过。然而主卧的房门似乎有被人强行撞开的迹象,床边一个毛绒玩偶上还沾有血迹,配套的浴室脸盆里则放有一条正在清洗的白色床单,上面同样沾有血迹,孔丽君消失的鞋子也就散落在主卧门框附近。

这就让探员们感到非常困惑了,初步检查孔丽君并无外伤,为什么会有两处疑似血迹呢?难道是凶手留下的?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吴某荣自称10点就回家了,这个单元也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难道他回家两小时都没看到主卧的门被人撞开了吗?

难道进入卧室后都没有看到沾血的毛绒玩偶吗?

难道也未发现敞开的浴室内放有带血的床单吗?

甚至都没看到孔丽君的鞋就散落在主卧门边吗?

而如果看到了这些反常现象,作为丈夫的吴某荣难道不会起疑心吗?

通常情况,女性谋杀案件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她的丈夫或男友,再加之吴某荣这解释不清的反常行为,重案组当然是对他有所怀疑的,奈何他们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只能简单询问几句并带走一些物证后就将吴某荣送去了他的父母家。

1月21日晚,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证实孔丽君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则在19号凌晨1点左右,未被性侵但胃内残留大量酒精。同时鉴证科也在一个组合柜内找到半瓶酒,经化验这半瓶酒的成分与孔丽君胃内残留的酒精成分吻合,因此推断她是被人灌醉后再用床单或枕头闷死的。

另一边,孔丽君母亲表示,18号傍晚曾在街上见到过女儿,本想邀她一起喝茶,可孔丽君说自己约了人没时间。晚上8点多妹妹和孔丽君打电话,她也说在家有事要忙。至于家中贵重物品,经清点并未遗失,抽屉里的现金也分文未少,孔丽君私人财物是否有被盗则无法核实。

以上线索都表明,凶手应该与孔丽君非常熟悉甚至可能就是她的亲人,但此人既不为财、也不劫色,而是寻仇,案发的第一现场正是吴家单元间。

所以这个能够深夜在吴家把她灌醉的熟稔的仇人会是谁呢?想必最具条件的就是孔丽君丈夫吴某荣吧?

因此重案组猜测,有可能夫妻俩感情出现了问题,吴某荣就偷偷溜回家,想找妻子好好谈谈。谁知双方没能谈拢,气急败坏的吴某荣便杀了孔丽君,接着又偷偷溜回新界消防学校,就这么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刚开始他以为娘家人很快就能发现尸体,谁知培训结束回来孔丽君还躺在床上,此时再不处理尸体就得发臭,不得已才想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抛尸计划。两处血迹应该也是他在杀人时留下的,但弃尸后回屋才注意到,于是急忙躲在浴室清洗罪证,也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不料探员很快就找上门了……

想到这,重案组决定再找吴某荣谈谈,因为就在此时,他们又得到一条重要线索——孔丽君此人并不安分,有出轨情况,吴某荣具备充分的杀人动机

谁知来到警局后吴某荣很爽快地坦诚了妻子出轨的事实,但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杀了孔丽君。他表示之所以回家后没有发现异常,是因为一个星期的特训实在太累,进屋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要不是警方敲门他都可以睡到晚上。

至于动机就更谈不上了,因为他完全不在乎孔丽君出轨的事,甚至还“鼓励”妻子去外面寻欢……

原来孔丽君性需求十分强烈,哪怕吴某荣这种体格健壮的消防队员都无法满足她,于是孔丽君就经常在外找各种异性友人甚至花钱找年轻小伙解决生理需求……

吴某荣当然知道妻子的丑事,可他反倒觉得这是一种解脱,不仅孔丽君夜不归宿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对方偶尔带情人回家偷腥他还刻意回避,夫妻之间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只是念在孩子的份上才没有离婚。

而吴某荣知道的孔丽君情夫就有三个,分别叫做林文、张文达和陈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