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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家濮阳市濮阳县,我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我1988年的,上学上到高中毕业,2006年吧,18岁就到郑州来了。打工,啥都干过,农村孩子,来到郑州这样的大城市,工作就不说比较好的,差不多的都轮不到你。我都干过啥?服务员、仓库管理员、搬运工,还进过传销的坑,找工作也上过当受过骗。后来去做餐饮,西餐,学厨,做了两三年。那是我之前做过的最久的工作,但后厨的环境太压抑了,空间狭小,又吵,还要熬夜,天天做着重复性的工作,时间长了,搞得人都有点抑郁了。我还做过跑腿,做过工程安装,监控、弱电,现在在开货车送货。看看我做过的工作,全都是低端的,没一个技术含量高的。所以我就感觉:一个普通人走上社会,要混出头是很难的,要不你很有头脑能把握机会,要不就是有贵人带你,否则即便你有那个运气,也不一定有那个眼光跟能力。”

(人在河南,郑州)

(2)“我一个同学,拉我进去的,说是去做服装生意,挺赚钱的。我那时候刚出社会嘛,也没啥社会经验,就跟着他去了,去了甘肃天水。到那儿一看,就感觉不太对劲儿,因为到那儿就被关起来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他们租的一套房子,有三个房间,有一间住的是领导,然后男学员一间,女学员一间。里面都是打地铺,挤一挤,一个房间能睡七八个人。各种要求,进门要换拖鞋,在房间内尽量保持安静,避免走动。因为房间里人多嘛,大家都在房间里走动的话,怎么样都会有脚步声的,惊扰到楼下的邻居,到时候人家报警,再招来警察,一下就全暴露了。然后就各种洗脑,一听就是传销。我在那儿关了个把月吧,怎么逃出来的?假装顺从,表示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我说我先回郑州,等挣了钱再回来。我那时候确实也没钱,我那个同学对我也是网开一面,无可奈何,放我走了。”

(人在河南,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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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社会这17年,学的东西太少了,一直在尝试摸索。农村家庭嘛,有些家庭教育,父母是给不了的,像职业规划啊理财啊,这些统统都没有,就包括找工作、人际交往,都是我来郑州后,靠自己一点点学会的。也哭过泪过,踩过坑走过弯路。刚开始我姐姐还经常帮衬我,其实我真正成熟一点,还是在郑州结了婚成了家,买了房子生了孩子——我两个孩子,大的8岁,女孩,小的4岁,男孩。当一个家庭的责任放在你身上,你必须扛起来的时候,你才真正长大。我老婆跟我一样,她老家在新乡,也是农村,她也是两手空空来到郑州,我们都是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她还行,她现在在一家餐饮店做店长。小市民,都在辛苦打拼——也不算打拼,我觉得人家那种敢拼敢闯的才叫打拼,我这个程度,普普通通,庸庸碌碌,只能说做一份工作,过一份生活。打拼这两个字,应该留给人家。”

(人在河南,郑州)

(4)“我克服过的最大的困难,其实还不是出社会以后,而是小时候在老家。发生了啥?你知道我们濮阳是平原嘛,每到春天,我们那里特别干旱,风沙也比较厉害。然后农民就要去浇地,不浇地庄稼长不起来。因为是大平原,我们村的地,离我们村都很远,像我家的地,离家有几十公里。真的,离得很远,很远很远。那浇地怎么去呢?用个平板车,把吃的喝的,包括被子铺盖,都装上去,然后人拉着,家里有牲口的,就用牲口拉着,然后一出去浇地,就要出去几天才能回来,这几天吃住都在地里。我父母不和,家里常吵架打架,那一次我爸又打了我妈,我妈就离家出走了。我家姐弟两个,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我姐从小就送去了我姥姥家,她是在我姥姥家长大的。然后那次我爸去浇地,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那时候上初一吧好像,第一次面临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状况。”

(人在河南,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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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我爸出去浇地前,给我放了一些馒头在家里面,我天天放学回家,就啃那个冷馒头。你知道馒头刚蒸出来时,热乎乎、软软的,但一放在外面,要不了一两天,它水分挥发之后,就变得硬邦邦的,又干又硬,啃都啃不动。我就那样啃了两三天硬馒头,有几顿饭都没吃,肚子饿得瘪瘪的。邻居知道我家大人不在,就过来看看,人家看不下去了,给我拿来点吃的。一是吃不饱,二是很孤单,放学一个人回家,孤零零地干坐着,家里空无一人,冷锅冷灶,特别孤单无助,再想到父母不和,默默地就落泪了。小孩儿嘛,大人的事儿,自己还搞不明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茫然无措,无可奈何。这样的家庭环境对我有影响么?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说没影响吧,可能也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是有影响的,而且影响是巨大的,可是我又没有那个表达能力,没法用语言去描绘那个东西。”

(人在河南,郑州)

我觉得我拍出了人普通的一面

甚至是普遍的一面

不光是讲事

更加会讲心

各位,我在寻找赞助商,做一份工,有一份收入,我把拍“人在深圳”当成了工作,已经全职拍了6年多,如果你要打广告,就来赞助我吧,我希望能继续拍下去,用平民的镜头,记录想你我一样的普通人,记录这个社会和时代。截至这个月底,找不到赞助商我将放弃,封镜,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