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秀云离婚了,抛下两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女,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她走的时候,儿子和女儿并没有对她说一句挽留的话。

她的老公安平,哦,现在已经是前老公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她一张卡:“这是你这些年教书的工资,拿着吧,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看着秀云挎着包渐行渐远,安平于失落之中,忽然感到一种轻松,二十多年了,他也实在是累了。

1

二十多年前,秀云是方圆有名的美女,名满全镇。

秀云的学习一向很好,她的父母下了决心,要让秀云飞出这个穷窝,砸锅卖铁也让她一路读完了高中。

可是,秀云考砸了。

名落孙山的秀云回家了,爸妈没有埋怨她一句。

其实,秀云没考上大学,是因为谈恋爱了,一场昏天黑地的恋爱,结果是两个人双双落榜。

那个男孩子是邻村的,叫绍恺,长得很像当时的电影明星郑伊健,是班里众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秀云也不例外。

十八岁的年纪,大都是外貌控。品学兼优的秀云,成了绍恺的目标。

秀云最终没能抵挡住绍恺的猛烈追求,堕入了绍恺精心编织的情网。

最终,两个人双双回乡。

他们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海誓山盟,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相约每天傍晚在秀云村口的大白果树下见面,不见不散,然后挥泪道别。

俩人的家里,暂时没有让他们去地里干活,怕他们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无所事事的两个人,每天都可以甜蜜地约会,倒是不觉得乡里的生活有多乏味。

其实,对于以后的生活,两个人没有什么概念,他们活在当下火热的爱情里,没有任何负担地狂饮爱的蜜汁,不计后果地享用着他们心中爱的盛宴。

农村年轻人的婚事议得早。

漂亮的秀云被安平看中了。

安平是村支书的儿子。

那年月,在农村,村支书就是一方的土皇帝。

虽说没有操生杀大权那么夸张,却可以主宰村里的大小事情,当然,包括村里人的婚丧嫁娶。

安平并不是一个仗着老爹的权力在村里横行霸道的人。

安平一米八的个头,孔武中带着英俊的脸庞,加上优越的家庭条件,村里的女孩子都以嫁给他为理想。

可是,安平心气高,很挑剔,他要找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子。

秀云没考上大学回乡,安平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目标,他所等待的,不就是秀云这样,既漂亮,又有文化的女孩子吗!

安平的支书老爹听儿子说看上了秀云,当即表示,立刻去秀云家提亲,毕竟,安平早就超过了领证的年龄,却一直挑挑拣拣,不肯结婚,父母早就着急了。

村妇女主任来家提亲,让秀云的父母受宠若惊,这婚事如果成了,这一大家子,可要沾光不少呢。

听到作为媒人的妇女主任开出的优厚条件,秀云的爸妈一口应允了这桩天赐的良缘。

秀云听说了这桩婚事,一下子炸了毛:“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我的婚事我做主!”

秀云爸急了:“你做主?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亲事?人家安平要相貌有相貌,要条件有条件,能够俯就你,是你烧了高香了!等着嫁给他的人多了,你还拿什么乔?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等着他们家来娶过去享福吧!”

第二天一大早,村小学就通知秀云去学校里当民办教师,单纯的秀云以为自己堂堂一个高中毕业生,去当个民办老师是理所当然,跟村支书没有任何关系,就去学校报到了。

而秀云当兵退伍的哥哥,也很快走马上任,当了村治保主任。

据说,是村支书接班人的重点培养对象。

婚事还没有公开,村里人都羡慕地说秀云家里祖坟冒烟了,两个孩子,眼看着都出息了。

2

一切基本稳定了,秀云和安平的婚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放学后,秀云去白果树下等绍恺,一连三天,没有看到绍恺的人影,真是急死了。

绍恺也摊上事儿了。

绍恺村里的大能人看上了绍恺,让绍恺去他们家,给独生女巧玉做上门女婿,绍恺的爸妈喜出望外。

绍恺家里兄弟三个,老大娶了媳妇不到两年,绍恺嫂子就闹着要盖房子分家。

绍恺的嫂子算盘打得精:如果不尽快盖房子分家,等绍恺说了亲事,就没有钱再盖房子了,后面还有老三,何时是个头啊!

现在,趁着绍恺还没有找女朋友,赶紧离开这个填不平的坑,才是上策。

绍恺如果肯去巧玉家做上门女婿,那可真是解了大围了。现在,关键就看绍恺的意思了。

绍恺听说了这事,一宿没睡。

绍恺太作难了。

大能人家底殷实那是有目共睹的:簇新的三层小洋楼在村里鹤立鸡群,那真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粪)啊!

听说,那栋气派的小洋楼里,装修得像皇宫一样,可豪华了。再看看自己家里低矮的房子,简直是新旧两个社会啊!以一己之力,此生想要达到这个高度,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巧玉也长得耐看,那些高档时髦的衣服穿在身上,根本就不像个农村女子。

以前,听人说起巧玉家的事情,绍恺只有咽咽口水的份,现在,突然好像和自己有了关系,绍恺一时间觉得云山雾罩的。

绍恺一连三天没有去和秀云见面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秀云说。

家里每天都是乱糟糟的日子,绍恺早就厌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明白,自己和秀云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他怕传到巧玉的耳朵里。所以,当秀云还在坚守阵地“负隅顽抗”的时候,绍恺其实已经撤退了。

不过,绍恺还是担心,以秀云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找上门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秀云找上门来,闹黄了这桩美事,那可就糟了。

他决定去见秀云,先稳住她,再从长计议。至于怎么和秀云说,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秀云终于看到绍恺了,她疾步奔向绍恺,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搂住绍恺的腰:“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才来!”

绍恺四处张望,暮色中,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才搂住秀云的肩。

绍恺正讪讪地不知怎么说,秀云又说:“家里给我定了亲,是安平,你认识的。”

绍恺心里泛起的酸意很快被一阵狂喜盖住:天助我也!

但是,绍恺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面露痛苦的神色:“如果是别人,我还能抗争,可是,对手是他,我拿什么去争?怪不得,你们兄妹俩都不用再刨土坷垃了,原来是攀上了高枝!”言语之中,故意带着浓浓的酸味。

秀云一听,急忙说:“那我明天就不去学校教书了!我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要不,你带我走吧,我就不信,离了这儿,就不能活人!”

绍恺脸上是越发痛苦的神色:“那样,我就成了你们家的罪人了!你一走,你哥的治保主任也当不成了!你爸妈把你养大,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

秀云猛地抬头:“你退缩了?你想放弃?”

绍恺一脸的痛不欲生:“我不是退缩,是我们都败给了现实!”

秀云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么轻易地就言败了?我们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关头呢!爸妈养育了我,我不能拿自己的爱情来赔偿给他们!只要我坚决不同意,我就不信他姚安平还能强迫我!我们家这么多年没人当村干部,不也过来了!要不,你就带我走吧,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绍恺听得心里直犯怵:“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千万不能做这样让你父母伤心的事情。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一席话,说得秀云肝肠寸断。

绍恺无心久留,好言安慰了秀云一番,两个人分手各自回家了。

3

事态的发展,秀云无法控制。

她的爸爸突然中风,进了医院。

安平父子两个,完全像是处理自家的事情一样,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秀云一家,只在病房里守着病人,倒是省心不少。

及至秀云的爸爸出院时,就连秀云自己,也开不了口说拒绝安平的话了。

两难的秀云,心里充满了对绍恺的愧疚。她没有再去找绍恺,绍恺也没有来找她。

秀云知道,绍恺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她只能把这一份情,深深地埋在心里的最深处。

秀云和安平的婚事公开了,村里人这才恍然大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秀云觉得,自己背叛了绍恺,再没脸去见绍恺了。

但是,她还是常常一个人在村头的那棵白果树下,呆呆地一站就是半天,为那段失去的感情默哀。

其实,绍恺知道秀云常常去他们约会的地方,但是,绍恺远远地绕开了。

绍恺也很快如愿以偿,和巧玉订了婚,名正言顺地以准女婿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入巧玉的家。

巧玉家富足的生活,让绍恺不愿意再回自己那个贫困的家,这让巧玉的爸爸非常满意。

曾经的那一段情,在绍恺的心中,早已随风去了。

似乎,那些浪漫的过往,甜蜜的誓言,从来不曾有过,往事,在绍恺的心里,不再掀起涟漪。徒让秀云,一个人愧疚地感怀往事。

秀云既无力拒绝安平,也无法忘却绍恺,她的忧郁日甚一日。

安平看着这样的秀云,心里涌起浓浓的怜惜:书读得多,村里那些普通姑娘到底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秀云的一言一行,在安平的心里,有如神衹,怎么看怎么喜欢。

安平和秀云没怎么谈恋爱,婚期就定下了。

秀云原本也是想要抗争的,但是,那人已经主动退出了,还争什么呢?也就心灰意冷地等着嫁给安平了。

秀云对安平一直淡淡的,安平没做他想。在他眼里,秀云只是性子娴静,有知识的女子,就是这样子的。

至此,那一段曾经美到让秀云认为是千古绝唱的爱情,不了了之地落下了帷幕。

4

大喜的日子。

虽然是同村,安平还是请了八辆婚车,浩浩荡荡地来迎娶秀云。

身着正装,英气勃勃的安平,不知道闪瞎了多少同村女子的眼,她们艳羡着秀云的好运,叹息着自己的福薄缘浅,来观摩这场在村里说得上盛况空前的婚礼。

响彻云霄的礼炮声中,安平抱着他朝思暮想的秀云,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花车。

以往,轻轻松松能拿起百多斤重物的安平,抱着他的如花美眷,却觉得异常沉重,仿佛他托举的,是全世界。

从此,他要担负的,是秀云的幸福与快乐,这一份责任,如何能不让他觉得沉重?

安平像是抱着一个旷世奇珍,小心翼翼地把秀云放进他们的婚车,深吸一口气,坐到了秀云的身边,才确信,从此自己就是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的丈夫了。

一种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斥满了安平的心。

安平的妈妈很能操持家,已为人妇的秀云,还和未嫁时一样,只管教书,家里的柴米油盐,一概不用过问。

如果秀云放下心事,安安心心地做安平的老婆,确实堪称幸福。

可是,秀云始终不能把绍恺从心里剔除,心里一直被绍恺的影子笼罩着,除了爱而不得的憾恨,还有浓浓的愧疚。

而对安平,秀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不好,若非绍恺捷足先登,住进了她的心里,秀云想,安平于自己,应该是最好归宿,奈何现实就是这么不尽人意。

绍恺很快也和巧玉结婚了。

大能人一家,并没有因为绍恺是上门女婿而轻看他,反而,格外地抬举这个一表人才的高中毕业生,这就是大能人的过人之处。

绍恺本来就头脑活泛,和巧玉结婚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略显身手,就让大能人感觉如虎添翼,家里的日子更加红火了。

刚开始,巧玉还对爸爸的选择有些怀疑,担心绍恺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短短两年时间,巧玉就对这个当初持怀疑态度的男人死心塌地了。

孙女孙子相继出生,巧玉的爸爸觉得自己毕竟年纪大了,明显地不如绍恺有能力和魄力。

为了这个家的发展,老人慢慢地开始放手,让绍恺经营家里的粮油交易生意。

绍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一跃而成了当家人。

随着经济时代的到来,因着夯实的根基,绍恺愈发在这个社会里如鱼得水,他放开手脚,大干起来。

巧玉家雄厚的经济基础,让绍恺成了他们村农业合作社的最大股东。

绍恺的身份地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村里,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绍恺对自己,有一种功成名就的得意感,他很庆幸,自己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巧玉,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偶尔,秀云的身影会在绍恺的心里飘过,让他觉得,那些恍若隔世的幼稚的往事,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让他在穷困中潦倒一生。

两个人,以不同的心境看待着那一份年少轻狂的过往。

相同的是,两个人都以为,他们这一生,不会再有交集。

5

每个山头都有镇山之虎。

如果说,绍恺是属于他们那个山头的虎,安平则是属于自己村里的雄狮。

也许,安平是受支书老爹的影响,他觉得,一个人富,那不叫富;带领全村人富,那才叫富得心安理得。

安平以自己的才能,为村里招来了几个外省的巨头,在村里搞蔬菜订单种植,让全村的每家每户都受了益,使全村人的生活水平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全村老少妇孺说起安平,那份拥戴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村支书是秀云的哥,实际上,说起威望,现任村支书只怕还是沾了妹夫安平的光。

紧邻的两个村,同是村里的风云人物,绍恺和安平是互相认识的。

这里所说的认识,并不是从前的那种两个人仅仅是互相知道有这么个人。

当然,安平并不知道秀云和绍恺的那段过往。

他们在事业上有交集,来自外地的老板,都认识这俩人,也就会偶尔同时和这俩人聚一聚,这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相熟了。

安平是挺佩服绍恺异常活络的头脑的,而且,办事也很有能力。

唯一不能苟同的,是绍恺很花心。

不过,安平也没有因此而觉得绍恺有什么特别不好。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处事的态度。生活中的不拘小节,也无伤大雅,个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观念不同,并不影响大家共同获利。

绍恺对安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秀云现在只是一个局外人,作为秀云老公的安平,就更加和其他的合作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偶尔,绍恺酒喝大了,想想他们现在的生活圈子,暗地里有些为安平不值:那么牛的一个人,守着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简直是糟蹋了上天赋予他的超常的能力。

现在,城里那些有钱人,哪个不是左拥右抱,二奶小三的,最不济,也有两个相好的。

而那些人的腰包,未必有安平的鼓,安平挣那么多的钱,却从来不去享受那种有钱人应该享受的一切。

如果都像安平那样迂腐,那些专门为男人开设的服务行业不都得歇菜?

秀云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绍恺记得,他从秀云那里体会的也不过就是个新鲜刺激,除了那张脸漂亮一些,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那样平常的一湖水,安平一个猛子扎进去,再不愿欣赏外面的风景,对此,绍恺不以为然。

身价倍增的绍恺,在外交际的时间越来越多,待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少之又少。

不过,对于家庭,他还是承担着应有的责任。

除了把挣来的钱大都交给巧玉之外,回家的时候,不忘给一家老小带礼物,对两个老人很是孝顺周到,让巧玉的爸爸非常满意: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家绍恺,半点不比亲生的儿子差!

巧玉对绍恺的感情,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能有绍恺这样的老公,此生足矣!

对于绍恺在外的流连,巧玉只有感激:绍恺一直都在为这个家奔波,维持着这个家的幸福,他真的很辛苦!

因此,巧玉对绍恺更加体贴,唯恐委屈怠慢了这个作为她的好老公,孩子们的好爸爸,父母的好儿子的男人。

日子在绍恺的左右逢源中,富足而平静地向前流淌。

无波无澜的日子过得真快,似乎是眨眼间,绍恺还有秀云他们两家的孩子,大的,都已经高中毕业了。

6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绍恺在外面的那些花哨事儿,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巧玉的耳朵里。

起初,巧玉是不相信的,也没放在心里。可是,日子久了,巧玉终归还是发现了一些苗头。

巧玉和绍恺吵过,也闹过。

可是,精明的绍恺,总是有办法化解巧玉的疑虑,再加上巧玉爸爸对巧玉的规劝:“绍恺挣的钱都交给了你,对家里的大人孩子那是没话说。男人在外面混,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只要他还顾着这个家,就行了,真闹开了,对孩子,对家都不好。他这么有能耐,能安安心心地在咱家做上门女婿,就不错了!”

巧玉无计可施,又做不到对绍恺彻底放手。为了父母孩子,为了这个家,只能委曲求全,只盼着绍恺能收收心。

这天,在县里读高中的女儿生病了,绍恺不在家,巧玉接到电话,连忙赶去学校看女儿,陪女儿去看病。

巧玉一直陪着女儿打完吊瓶,又陪女儿回了学校,才准备去搭车回家,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巧玉走在街上,在一家金店门口,看见了自家的车。

绍恺从来都是人在哪里,车就在哪里。

巧玉站在车旁,给绍恺打电话:“你在哪儿?今天回家吗?”

巧玉想,如果绍恺今天回家,正好免了去赶公交车,或者,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专门送自己回家。

电话里,绍恺说:“我在湖南,今天回不了家,你有什么事儿吗?”

巧玉大脑一下子短路了,只是下意识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你是自己开车去的吗?”

绍恺说:“那还用问,我当然是自己开车来的,我现在就在车旁边。”

巧玉慌乱地挂断了电话,大脑一下清醒了,她决定在这里等着,看绍恺到底在干什么。

巧玉心里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等着她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或许,就是那种恶俗的男人与小三的戏码。

她决定躲在一边,看看绍恺究竟在干什么,证实一下自己的疑虑。

巧玉站在金店门口巨大的广告牌后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一个进出金店的人,而别人,是不会看到她的。

只等了半个小时,绍恺就出来了。

虽然早有预感,巧玉还是一下子被击晕了。

巧玉紧紧地咬住嘴唇,看着绍恺和一个年轻女孩子勾肩搭背,非常亲密地走出金店,那个女孩子的脖子上,手腕上,金光闪闪,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刚刚买的。

两个人一边往车旁走,绍恺一边问:“你说,今天想去哪儿?”

女孩子娇笑着说:“还是去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店吧,我习惯了那里。”

绍恺说:“好!都依你!”

一边说,还一边亲昵地用手指头刮了刮女孩子的鼻子,一对十足的甜蜜的忘年恋。

巧玉一下子心灰意冷,她连拦住绍恺质问都懒得做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调笑着,钻进车里,车子很快就绝尘而去。

时近傍晚,巧玉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越来越暗的街道上,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暗无天日。

神情恍惚的巧玉,意识混乱,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她只希望能逃离这个让她伤心为难的现实。

或许,是命运之神不忍这个女人继续这么为难痛苦吧!

惨剧骤然发生了。

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把巧玉撞飞了几米远。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和绍恺的车擦身而过。

美色当前,绍恺做梦都不会想到,呼啸的救护车是去抢救自己两个孩子的母亲的。

等绍恺接到巧玉的手机又一次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他的老婆,那个奠定了他人生的康庄大道的基石的女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既爱且恨的世界。

看着自责的女儿哭得伤心欲绝,绍恺良心发现,他搂住女儿:“妈妈的死不怨你,怨我,怨我啊!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该死!我该死啊!”

惨痛的情景,让许多旁观者也不禁为之动容。

巧玉死时,才四十一岁,儿子刚上大学,女儿刚上高中。

7

料理完巧玉的后事,绍恺捧着巧玉用生命换来的赔偿费,和这几年交给巧玉攒下的家当,跪倒在两个老人面前:“爸,妈!巧玉虽然走了,还有我呢!我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孝敬你们,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亲儿子!”

一席话,让痛失独女的两个老人,从绝望中又感觉到了希望。

看着孙子孙女,老人打起精神,反过来劝绍恺:“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了,好好地培养两个孩子,巧玉在那边,才会安心!”

绍恺其实也不是个丧尽天良的人,巧玉的死,他从内心深处非常自责:巧玉出事的地方,离那家金店不远,说不定,巧玉就是看见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伤心绝望之下,才一心求死的!

这个推理,让绍恺非常震撼:除了在外面找女人这事之外,自己其他方面一直做得非常到位,巧玉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呢?

绍恺决心好好地照顾老人孩子,让巧玉在那边放心,也让自己的良心少受一些谴责。

绍恺是真心诚意地想对两个老人好,他很感谢老爷子当年看得起自己这个穷小子,毫无保留地把家业交给自己,让自己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仅是这份知遇之恩,也一定要让两个老人颐养天年。

基于种种原因,绍恺谢绝了别人给他介绍的女人。

巧玉的死,让他害怕了,婚姻对一个男人,有太多的羁绊。

他想自由自在地过几年快活时光,什么时候想安定下来了,再说。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时代的通行证:钱,为什么要急着再给自己找一个枷锁呢?

安平对秀云一直都是如获至宝。

这么多年,秀云一直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她每天就是学校,家,两点一线,也不和村里的三姑六婆说三道四,仿佛活在这个尘世之外。

偶尔,她会去村口的那棵白果树下站一会,闭目凝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农活,家务也是安平六十多岁身体硬朗的老娘一手包办,四十多岁的秀云,看起来,顶多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秀云当然知道了巧玉去世的消息,也知道了,巧玉去世几年,绍恺一直没有再娶,就守着老人和孩子在过,这让秀云更加觉得,自己当年没有爱错人。

绍恺不会蠢到去娶一个用青春赌明天的年轻女孩子,那些女孩子,朝王五,暮李四的,只适合玩玩婚外情。

他和那些女人,一向都是钱货两迄。

绍恺知道,最适合和他一起共度婚姻生活的,还是巧玉。

是巧玉为他创造了机遇,还包容了他的种种,他在心里,很痛惜巧玉的离去。

巧玉不在了,绍恺无所顾忌,干什么都不必遮遮掩掩,反而频频回家,为的是安慰安慰两个老人。他可不想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这天,下着毛毛细雨,绍恺驱车往家里去。

路过两村交界的路口,绍恺随意地看了看那棵白果树。

雨丝中,藕色的花伞下,亭亭玉立的,不是秀云是谁?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绍恺放缓了车速,摇下了车窗。

真的是秀云,二十多年的光阴,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反而比以往,更多了一份超凡脱俗。

看着秀云,绍恺想起了刘亦菲扮演的小龙女,秀云的出尘,较之小龙女,不差分毫。

秀云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车里人的目光,信目望去,却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来赴约的那个人。

秀云忽然很激动,恍然觉得,他是来赴约了!

车子越来越近,近到绍恺看到了秀云绯红的脸。

绍恺觉得,四十多岁的秀云,比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要清纯得多。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弥漫了绍恺的心,让绍恺觉得,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鬼使神差的,绍恺的那根花花肠子又动了,他停下了车,用他那情圣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秀云。

秀云的脸上,光滑如玉,就连眼角,也看不到一丝笑纹,想必,是很少笑吧!

绍恺下车,走向秀云,用一如当年迷人的嗓音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秀云还没有从激动中走出来,猛然听到绍恺这样说,禁不住像从前看到绍恺那样,粲然一笑。

8

雨雾中,秀云的笑脸,像一把利剑,穿透了安平的心。

安平今天原本回不来的,他的车子在县城被别人追了尾,送去修理了,明天早上,他就可以开着自己的车回家。

可是,他想快点回家,快点见到家里人,他已经出门一个星期了。

傍晚的时候,安平撑着伞,冒着毛毛细雨往家里奔。

村口的白果树下,有一个安平极为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藕荷色的伞,站在那里,要多美就有多美。

安平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秀云在这儿逗留了,这大概就是知识分子的特别之处吧。

下车的时候,安平就感觉内急,因为没有隐秘的地方,他决定忍着,到村口的苞米地里解决。

安平远远地看了一眼出神的秀云,闪身进了苞米地。

他选了一个能清楚地看到秀云的方位,蹲下来,开心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静静地出恭,就连以往的便秘,也没怎么觉得难受了。

安平不曾料到,这一看,看到了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秀云从和他结婚就一直不苟言笑。安平以为,秀云为人师表,严肃是最起码的表情,他习惯了秀云的沉默寡言。

在家里,秀云就算是笑,也只是快速地微微一扯嘴角,随即就恢复了原样,充其量,只是出于礼貌,敷衍而已。

安平离得较远,没有看到秀云和绍恺对视时满脸的潮红,要不然,只怕会气得当场喷血。

安平先是看到绍恺和秀云两两相望,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很像电影镜头里,分散多年的挚爱相见时才有的那种意境。

接着,绍恺下车,走向了秀云。安平突然反应过来:秀云和绍恺,曾经有过什么。

像是为了证实安平的猜测,安平看见绍恺对秀云说了一句话,虽然没听到绍恺说的什么,他却看到秀云对着绍恺粲然一笑,那笑容深深地刺痛了安平,二十多年了,在安平的记忆中,秀云从来没有这样对他展颜一笑过。

安平一直以为,秀云天生性子淡漠,原来,只因自己不是那个能拥有她的笑容的人。

安平突然感觉无比颓丧:自己一心想让她幸福,却没有料到,竟是自己挡住了她幸福的脚步。

安平没有让秀云和绍恺看到自己,他怕秀云难堪,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家。

时间不长,秀云也回家了。

晚饭后,她去了书房。

因为秀云经常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批改,安平在家里特意为秀云安置了书房,以便她可以静下心来,批改学生的作业。

平时,秀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书房也几乎就成了秀云的私有领地,书房的电脑,也成了秀云的专属物品。

秀云在书房一直待到半夜,直到安平照例来敲门,催她该睡觉了,才起身回到卧室。

安平强忍着内心的重重疑窦,照例对秀云关怀备至。

他相信,秀云一定不会丢下孩子和他们这个幸福的家。

以秀云的人品,安平相信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9

绍恺回家后,秀云的身影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自从巧玉去世后,绍恺一直都单着,他不是找不到结婚的对象,而是一直没有遇上合心意的人,何必再找个羁绊呢!

和秀云分别时,绍恺和秀云互相加了微信。

绍恺试探性地问秀云:“在吗?忙什么呢?”

秀云在书房里备课,消息“叮咚”一声,秀云拿起手机,是绍恺,她急忙回了消息:“在,没干什么。”

也许,和绍恺互留微信后,秀云就在盼望着他的消息吧。

看到秀云几乎是秒回了消息,绍恺心里的花花肠子一下子膨胀了,他很煽情地对秀云诉这些年的苦,显得一往情深。

秀云也诉说了自己的无奈,两个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越聊越有兴致,让秀云有了一种从前两个人热恋时的甜蜜之感。

不知不觉,十二点都过了,安平敲敲书房的门:“该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秀云这才退出了聊天。

也许,这次聊天,只是绍恺无聊时的消遣,却乱了秀云的心。

躺在床上,秀云怎么也不能入睡,她几近无声地微微叹息,重重地敲在安平的心上,让安平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简单。

以安平的涵养,他只会想着怎么用温情拉回秀云游离的心,他不想和秀云撕破脸皮,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

每天傍晚放学后,在村口的白果树下站着,眺望着,已经成了秀云的必修课,一如当初,她去等绍恺。

而绍恺,从那天后,再没有经过那里,他是故意绕道而行的,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现在在秀云的心里,到底占着什么位置。

虽然,他一直在网上找秀云聊天。

空等的滋味是难熬的。

更煎熬的,是安平。

他了解绍恺的放荡不羁,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秀云说。

以秀云的自尊,摊开来说的那一天,就是秀云离开的时刻。

安平不会贸贸然地把秀云推离自己的身边,他要完整地保全秀云的自尊。

却在这时候,绍恺猎艳欲旺盛,下了决心,要去撩拨秀云。

让绍恺出乎意料的是,时隔多年,秀云对他仍然完全没有免疫力。

10

秀云战胜了心里的犹豫,向安平提出了离婚。

二十多年来,安平第一次对秀云说的话没有反应,默不作声地进了卧室,把秀云关在了卧室门外。

秀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大清早,安平对在书房坐了一夜的秀云说:“离婚不是小事情,你先好好考虑考虑……”

秀云打断安平的话:“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

安平见秀云这样决绝,也不再含蓄:“是因为绍恺吗?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我不能不负责任的……”

秀云又一次打断安平的话:“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不想再像二十多年前,我要为自己做一回主,可以吗?!”

“二十多年前?”安平不解地说:“难道当年你不是自愿的吗?”

秀云说:“自愿?当年我有自愿的权利吗?”

安平这个一米八几的铮铮汉子骤然萎顿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是我拆散了你们?”

秀云没吱声,毕竟,安平待她一直很好。

安平忽然感到,一切都兴味索然了。

一直以来,安平要得不多,他真的觉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就足够了。

他哪儿知道,原来,他所取的这一瓢,竟然让秀云认为,是巧取豪夺而来的。

难怪,秀云一直郁郁寡欢,自己还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给她快乐。

岂知,甲之蜜糖,是乙之砒霜啊!

他们,到底该是有多深的爱,才能让秀云在过去二十多年之后,抛夫弃子也要跟着绍恺去啊!

可是,绍恺真的值得秀云这样做吗?安平想到秀云对绍恺的那份袒护,打消了劝说的念头。也许,绍恺和秀云在一起后,就改变了。

两个人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

秀云的娘家人毫不知情。

安平只是告诉了两个孩子,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儿子也读大二了。

安平对他们说,两个人实在合不来,要分开。

孩子们都听爸爸的话,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挽留秀云。

秀云提出什么都不要,安平还是给了她一张卡,说是她这么多年的工资。

秀云接过了卡。原本,秀云觉得自己应该净身出户。

至此,这个安平用心地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家,散了。

秀云的父母和哥哥知道了秀云离婚的事情,把提着包站在大门口的秀云拒之门外:“你是被鬼迷住了,安平那么好的男人,那么有出息的儿女都不要了。你既然这么有能耐,也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从今往后,你和这个家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谁再管你的死活。

“除非,你现在去向安平赔礼道歉,让他原谅你,否则,就当我们没有生你这个女儿!”

秀云提了包,准备去学校的宿舍先安顿下来。

秀云的爸爸说:“你还好意思再去学校?求求你,给你哥留点面子!你不怕,我们还怕人戳脊梁骨呢!你都离婚了,凭什么还占着人家安平当年为你安排的位置?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你不会还以为你能去教书,真是凭自己的本事吧?

“你要是还有点人味儿,就不许再得人家安平一丁点儿的惠利,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来碍眼!”

秀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离了婚,就失去了从前的一切。

她提着包,来到白果树下,给绍恺发了消息:我离婚了,在老地方等你。

11

接到消息的绍恺,不可置信地来到白果树下,远远地就看到秀云站在那里,脚边,是两个大包。

看到绍恺,秀云觉得一切的牺牲都值了。

绍恺带着秀云,先找了旅店住下。面对秀云的不解,他解释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必须得和家里的老人商量一下,最起码,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毕竟,他们是长辈!”

秀云体谅地点点头。

安顿好秀云,绍恺借口家里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这是秀云第一次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处,她多希望,绍恺能多陪陪她啊!

欣欣然之中,秀云多少有点失落和不习惯,无论是哪一方面,安平从来没有这样冷落过她。

秀云惊悚地发现,潜意识里,她在把安平和绍恺两个人作比较。

秀云发现,对安平,她并不能做到完全彻底地抛开。

第二天,绍恺就把秀云带回了家。巧玉的父母都是聪明人,巧玉走了几年了,绍恺再续娶,也是无可厚非。

绍恺一直没提领证的事情,秀云也不好意思提,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过着。

日子不长,绍恺故态复萌,流连在外,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秀云就这样被绍恺吊在那里,上不能,下不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其实,绍恺也不是故意这样做来气秀云的,而是因为,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他不可能为了秀云做出改变。

秀云在绍恺家的日子,那种尴尬简直无法形容。

从前,她一直在学校教书,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安平的妈妈一手操持,又加上安平对她呵护备至,才养成了她出尘的气质,也惯出了她不做家务的娇气。

现在,家里的两个老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作为联系他们的纽带的绍恺,三不五时地不在家,秀云不可能坐在那里等着绍恺的丈母娘来伺候她,所以,她必须得要做点什么。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家里,物什放在哪里她都不知道,又不好意思找两个老人问,日子难过极了。

她没有想到,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日子却那么难。因为,这么多年来,安平从来没有让她为一点点的琐事操过心,在原来的家里,她就是真正的女主人。

公公婆婆唯恐儿子不安心,看到安平稀罕秀云,也极其迁就秀云,那种生活氛围,让人真的很舒服。

而今,巧玉的父母看到她,心里只怕是无比膈应,能和颜悦色地容她在这个家里,都是看绍恺的面子,哪里还谈其他。

秀云现在没有自己的事情,和村里人又不熟,只能整天缩在家里,学着习惯,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然后,等着绍恺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回家转一圈。

绍恺回家,都是先去问候两个老人,把给老人买的东西放在老人房间,陪老人聊会儿,完全像亲生的儿子。

然后,才来到秀云这里,秀云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和绍恺说的。

可是,绍恺这时候一般都是让秀云去做饭,秀云虽然不满意,却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去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绍恺照例是坐在老人身边,给老人夹菜添饭,极尽孝道。

那情景,就像秀云只不过是他请来服侍两个老人的保姆。

绍恺偶尔在家里过夜,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话说。

秀云憋着一肚子委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从前,和安平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秀云一直是被动的,她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安平对她的一切的好,在她以往的经历里,从来没有主动地向男人要求过什么。

绍恺带她回家后,只在刚开始的一星期里,每天都回家过夜,后来,慢慢地,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秀云对绍恺,已经完全没有了吸引力。

外面的那些年轻女孩子,热情奔放,完全是木讷的秀云没法比的。

现在的秀云,就算外在形象再好,其他方面,已经完全不能满足绍恺了,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而且,没有一点风情。

她在家里帮忙照顾一下年迈的岳父岳母,维持这个家应有的样子,还是可以的。

秀云在绍恺家里过得这度日如年的近一年的时间里,绍恺和她敦夫妻之伦的次数,用一双手也数得过来。

虽然,秀云不是那种欲望强烈的女人,但是,她还是觉察到了绍恺对她的冷落。

而且,她也知道,这冷落,来自生活的各方面。

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12

秀云对绍恺彻底心死,是因为一次偶然的事。

这天,绍恺回家了,在家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绍恺说要带爸(巧玉的爸爸)去看病,然后就在外面吃午饭,让秀云不用做一家人的饭。

秀云决定,趁这个机会,去逛逛街,买几件换季的衣服。

以前,她说了几次要逛街,绍恺好像没有陪她的意思,还说要她多陪陪老人,互相建立感情,她也就作罢了。

看老人的样子,秀云知道巧玉的爸妈也不希望出门的时候,她跟着掺和,在他们心里,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秀云一个人,提前出了门。

在村口等车的时候,秀云无意中发现,衣服上有一块污渍,秀云是不能容忍自己穿着有污渍的衣服去逛街的,她必须得回去换件衣服。

绍恺的车停在大门外,两个老人坐在院子里等绍恺。

秀云冲他们笑笑,其实那也不能叫做笑,充其量不过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楼上的卫生间里,绍恺在打电话:“好好,还是老地方!不过,要找新货色!玩来玩去,老是那几个,也没多大意思!我带老人检查完,陪他们吃个午饭,把他们送回家后就过来。

“家里的?昨天夜里?嗨!一棵老白菜了!我得把精力留着!咱花了钱,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小妞!药你有就带上呗,吃了那玩意儿助助兴倒是不错!”

秀云再傻,也知道绍恺说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