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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相信，六十岁以上的人，对这首歌都不会陌生。在我小时候，因为妈妈翻三班，我很少有机会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直到妈妈老了，父亲走了，妻子英年早逝，儿子成家单过了，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每天吃晚饭的时间，就是我们聊天的时候。有时聊得兴起，饭吃完了也不急着洗碗，继续闲聊，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妈妈是个有文化的人，直到离世，思路都很清晰。我们每天都会聊不同的话题：有时说外婆一家逃难来上海的事；有时谈外婆的四个哥哥以及她表兄妹的事；有时讲她12岁到香烟厂当童工；当然，也有和父亲相识相爱的往事和父亲老友的趣闻。父亲有位老朋友有八个孩子，每次到我家玩，都要像士兵般点名。一次，点来点去少了一个，于是父亲和他坐着三轮车去找，结果发现孩子还在他大伯家的弄堂口看人家玩弹子！每每说到此事，妈妈常常开怀大笑。

妈妈年轻时是女子篮球队员，又是京剧票友，还担任着车间工会女工委员，经常参与调解女工夫妻矛盾或家庭纠纷，这里面的故事就多了去了。光厂里由她做媒的夫妻就有十多对。当年，我小弟的班主任来家访，听说她是单身，妈妈很快就帮她物色了厂里一位丧偶的工程师，居然一拍即合。又听说老师的弟弟也是大龄青年，又介绍了厂里一位女大学生，居然也是一举成功。妈妈在讲那些事时，常常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我这一生都和妈妈一起生活，那些故事大多知道一些。我在乎的不是故事内容，而是妈妈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神态。能给予妈妈一个儿子的倾听和陪伴，我想，这，也是一种尽孝。（作者：周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