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林徽因和梁思成从山西考察完回到北平,发现家门口被挖开了一道沟
那是宋哲元部队挖的战壕——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军队正在做迎战准备。
林徽因和梁思成联合一众友人,买了罐头,米面等生活用品,准备“与城共存亡”。
谁知过了几天,北平城里一片寂静——中国军队撤离,日本人进了北平。
林徽因和梁思成不愿做亡国奴,他们带着年幼的女儿梁再冰,儿子梁从诫,搀扶着林徽因母亲何雪媛,开始了艰辛的逃亡之旅,目的地是昆明。
那时交通不便,运气好能坐到汽车轮船,住到旅店,运气不好,只能用双脚慢慢前行,风餐露宿,忍饥挨饿。
逃亡前,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北平住着两进的四合院,有厨师保姆伺候。逃亡时非但没人伺候,还要照顾孩子和老人,面对种种困境。
面对生活巨变,他们并未沮丧失望,而是尽其所能为孩子们寻找一些简单的乐趣。
每到一处,梁思成都拿张地图,抱着孩子们在地图上指认他们的所在地,寻找他们曾走过的小城,小县。
渐渐地,梁再冰姐弟记住了很多地名,道路和地形,养成了看地图的习惯。
一天,他们在济南一家旅店安顿下来,母亲林徽因忽然走过来,将一个小包塞进梁再冰手里。
梁再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白色日记本和一支钢笔。
林徽因捂着胸咳嗽了一阵,又用毛巾擦擦手说:“写上日期,记一记日记,无聊的逃亡之旅,就会有意思多了。”
林徽因时而会帮女儿改改错字,但从不干涉梁再冰写什么。
随着逃难,一家人的生活渐渐陷入更大的困顿。
为了赶火车,他们时常夜里1点就爬起来,瘦小的林徽因麻利地将一家人的被褥枕头绑成巨大的行李卷,包上油布,又摇摇晃晃将它们扛上马车。
梁思成则搀扶岳母,拎着大箱子,招呼起两个孩子。
一家人披星戴月奔波赶路。
林徽因时常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和孩子们一起欣赏路旁沟壑中颠簸又美丽的月光。
遇到古建筑,梁思成就跳下马车,指着寺庙里的木柱对林徽因说:“标尺,去量一量那根柱子的长度。”满面灰尘的孩子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原来,夫妻俩经常一起测绘古建,时间长了,林徽因往处一站,梁思成就能准确说出测量物的高度,所以才把林徽因叫“标尺”。
大半个月后,汽车走到湖南晃县,林徽因染上肺炎,开始发高烧,她呼吸急促,嘴唇苍白又干裂。
刚下汽车,林徽因却迎着刺骨的北风飞奔起来——她必须和梁思成分头寻找旅店。
不幸的是,旅店全部住满。
一家人无望地坐在行李卷上,准备就这样在野外过夜。
北风如刀,雪花飘落。
梁思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旅店。
高烧的林徽因全身颤抖,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 颤抖着慢慢地走来走去,想借此帮他们暖一暖冻僵的身子,她时而停下来,抱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还好,一伙年轻的飞行员伸出援手,给他们腾出一间小屋栖身。
林徽因刚进屋就昏迷了。那时没有抗生素和特效药,只能按方子喝些中药。
梁思成用三块圆石头支起炉灶开始为妻子熬药,浓烟呛得他眯起眼睛。
梁思成一转头,看见梁再冰和梁从诫贴着墙根正发愣。
梁思成给妻子喂完药,牵起儿女的手,神秘地说:“带你们去个地方。”
孩子们跟着梁思成走阿走,来到一条小河边。
梁思成在孩子们惊讶的眼神中捡起一块小圆石头,对着河面跃起一投,那石头飞得又高又远,竟在水面跳了20来下。
梁再冰和梁从诫马上忘记了旅途的狼狈和艰辛,立刻学着爹爹的样子打起水漂来,寒冷的北风穿过欢声笑语,吹向满天红霞。
1939年,林徽因梁思成一家为躲避日本轰炸来到昆明龙头村,他们拿出不多的积蓄,亲手为自己盖了一处简陋的房子。
一天,梁思成看了看院门和屋门之间的土路,对两个孩子说:“走,寻宝去。”
三个人来到邻近的瓦窑村,那里有许多被遗弃的碎瓦,陶瓷碎片。
梁思成教孩子们捡起一块块粘满泥土的碎瓦片,用小车运回家,又教他们用木槌,试着拼出一些好看的花饰。
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夜以继日,不久就在院门和屋门之间砌出一条漂亮精致的花纹甬道,很有苏州园林的风格。
梁思成还指导梁再冰在小院里种了番茄,玉米,扁豆,孩子们第一次亲手耕种,亲手采摘,乐趣无穷。
昆明避难时的林徽因梁思成坚持考察古建筑,撰写《中国建筑史》。
那时他们一家人缺吃少穿,林徽因在云南大学兼职教英文赚钱补贴家用。
然而那时物价疯涨,工资到手就贬值。
林徽因拿到薪酬,买米买面前,总坚持给孩子们买一些读物。
梁再冰姐弟从小就读了四大名著,《精忠说岳》《小妇人》《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等中外名著。
抗战时期,梁再冰梁从诫两姐弟跟着父母颠沛流离,没受过完整的学校教育,但他们的学识素养依然出众,梁再冰成为新华社驻外记者,梁从诫也在环保领域做出了成就,
70多年后,年近90的梁再冰回忆起9年逃难生活,深情地说:“即使颠沛流离,父母总引领我们感受世间的美好。”
梁思成林徽因留给儿女的精神财富,远不止“感受世间美好”这么简单。
人之生也,与忧患俱来,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梁思成林徽因更用行动教会孩子们,如何用乐观对抗苦难,用智慧对抗匮乏,如何在忧患中面带微笑地坚持信仰。
隔着百年时光,为这对父母点赞。
参考:梁再冰 《梁思成与林徽因: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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