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御赐的红珊瑚宝树在众目睽睽下被砸得稀碎,然后砸宝的大叔一挥手,让仆人抬上来三十几株更加高大华贵的珊瑚树,只见他云淡风轻地对被砸宝主说:“选一个吧,赔给你。”
随意毁坏他人财物的人叫石崇,中国历史上炫富榜的一哥,据史书记载其“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以蜡代薪、用锦布障五十里、拿赤石脂涂屋”。放到今天解读就相当于拿百元美钞当废纸片儿,拿LV包包当垃圾袋儿。
可怜的持宝人是晋武帝的舅舅王恺,也是一位炫富界天花板级别的人物,在王石斗富中已经被盘多次,《晋书·卷三十三》中描写了事发后他的反应,“恺怳然自失矣。”怳然,精神恍惚的意思,也就是说王恺被一顿疯狂输出后,很有些神智不清了。
石首富巨额财产的来源在历史上记载的非常清楚,第一不是靠继承家财,因为他老爸认为他可以靠自己先富起来,所以分遗产时一分钱也没给他。第二不是靠垄断经营,因为石崇不喜欢做生意,他的爱好是无中生有,于是在担任了富饶之地荆州的刺史后,便安排亲信下属假扮成强盗,尽劫当地的豪贾巨商,可谓人工检索密探导航定向抢劫遂成暴富。
专不专业?惊不惊奇?要不要脸?石崇回答说:“不要脸,我只要你的钱和你的命。”
石苞的确没有错看这个儿子,当他拥有了予取予夺的权力后,立即将其最大化的变现,而且手段是如此的暴力和血腥。
“得国由小儿,失国由小儿”,这是元朝的伯颜拒绝宋使求和时讲的话,直白地说就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个道理石崇自然明白,为了长保富贵,他比心投靠了当时权倾朝野的贾謐。贾謐袭爵鲁郡公,是拥立晋武帝第一功臣贾充的外孙,还是晋惠帝皇后贾南风的大外甥,影响力之大可称得上一念兴邦一念丧邦。
不过可惜,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西晋永康元年(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受孙秀鼓动发动宫廷政变,贾南风、贾謐被杀,贾氏一党皆被罢黜。石崇的官职也丢了,可首富还是首富,在宠妾绿珠的陪伴下依然过的很潇洒,整日里歌舞欢宴游山玩水,可谓今朝欢笑复明朝,秋月春风等闲度,逍遥自在更甚于往日。
安乐乡里待久了的人,警觉性通常会变弱,对于暗藏的危险也会麻痹大意起来。石崇就是如此,竟未察觉到在失去权力的庇之后,他的命运已渐渐同当年屠刀下的富商们一样,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中书令孙秀听闻石崇家有美妾绿珠,奴冶善歌,兼长吹笛,遂派人到石崇家里讨要,并给了他一个重新加入狼队的机会,“谓肯以绿珠见赠,当起复崇官”。哪知石崇对绿珠情深深雨濛濛,眼中世界只有绿珠一人。来使劝道:“公博古通今,察远照迩,愿加三思。”石崇向来使表示即使被放逐到戈壁,也要为爱披上温柔的羊皮。来使无奈之下去而复返,再次劝导,石崇仍然固执并叱退来使。孙秀闻报大怒,便计划除掉石崇,石崇深知孙秀绝非善类,自然也要筹划对策。
权力的游戏一旦开始,就只有死亡才能让游戏停止。孙秀和石崇都是满满的求生欲,经过一番硬核操作,孙秀笑到了最后。当抓捕的官吏来到石家门前时,石崇正与绿珠在高楼之上欢宴,他对绿珠唱起了披着羊皮的狼:“因为不愿与人分享,所以我将走上刑场。”绿珠涕泣道:“妾当效死公前,不令公独受罪。”遂叩头谢别,抢步一跃而下,但见楼下花钿委地,已是香消玉殒。有诗言道:起来无赖晚风狂,便恐飘零损岁芳。飞燕不持身欲去,绿珠虽坠魄犹香。
在石崇被斩于东市之时,他长叹道:“奴辈利我家财。”身边行刑的人应声回道:“早知财足害身,何不早散?”崇不能答,仰首就戮,时年五十二岁。
不知那时他是否后悔没有出赠绿珠,是否后悔不该积聚不义之财,是否想起了江南那些无辜的人们,是否明白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石崇的钱是怎么来的,命就是怎么没的,就像野草一样贪婪地吞噬着大地的养分,最终又像野草一样被人痛快淋漓地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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