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楔子

肖美言是在我刚出墓园时撞的我,这个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等死的疯女人,将我撞飞后还不肯放过我,开着车,轮胎不过我的头,就从我的四肢碾过,

几次后,自己都闻见了血腥的烂肉味,就在我感受到生命渐渐流逝,再也回不来时,我竟然看见了小小,带着小爱,微笑着看我,那样子,美好得如同当初在学校初遇她时。

小小,我果然是到哪里,都离不开你呀。

1

我同小小是大学校友,似乎大学里的爱情都要单纯许多,我和她亦是如此。

小小是薛家的独生女,她家在一线城市市中心有带草坪的别墅,我是一个小城市里普通家庭的孩子,但也是学生会的会长,奖学金年年拿,奖状也不少,唯一缺的,就是人脉。

可是小小不一样,她是家里的小公主,父母也足够有条件让她可以事半功倍,曾经,我问:“你嫌弃我家穷吗?”

她摇头说:“我不需要你有钱,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希望你快乐,我希望我们都能快乐。”我当时真的觉得这女孩是下凡渡我的仙女。

小小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美,她是鹅蛋脸,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杏眼,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好看极了。

其实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是凤凰男,小小曾因为这个问过我,会不会觉得委屈,但我真的不这么想。

我抓着她的手,坚定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会走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那些酸溜溜的人可以理解的,那些人既然是不重要的人,那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们这些不重要的人的话难过呢?”

不管怎样,我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小小,她有钱,我有才,我俩三观投契,志同道合,相互深爱,那些酸我们的人,又有几个不羡慕呢?

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了,岳父母给了钱,我们开始创业,小小为此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我心里很是动容,也很难不感激。

我们将自己的女装品牌做起来,小小学的是时装设计,而我是学的是营销,我俩在冥冥之中注定就是登对的,五年,就让我们在这个竞争异常激烈的城市站稳脚跟。

小小在这时选择退下来,她说:“我们已经携手度过最难熬的时候,应该好好想想关于我们的未来。”我知道她在说孩子。

我自然是高兴的,当初是因为我们事业上升期,孩子在那时候不适合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现在不一样了,小小不用再亲自通宵赶稿,而我也有了稳定的高管团队。

我抱着她转圈,像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幻想着我们带着孩子,踏着草坪春游。

十月怀胎,我看着小小因此,长胖,水肿,整宿整宿的失眠,这个孩子是真的不省心,这样折腾她的妈妈。

“等他出生,我非要打他的小屁股,替你报仇!”

小小笑着怪我,说:“孩子调皮说明她聪明,你这个爸爸那么凶,小心宝宝不认你。”

终于,小小在阵痛一天一夜之后,生下了我们的宝贝女儿,我给她取了一个有些俗气,可是却饱含我满满心意的小名,小爱。

我抱着那孩子,满眼的欢喜,“爸爸会永远守护你,爸爸会永远爱你。”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毁在一个叫陈方春的女人手里,她是我家的保姆,也是我妈妈的表妹,我的表姨。

2

陈方春已经四十好几了,家里条件并不好,却在国家开放二胎的时候,生了个小儿子,自然是加重了一家人的负担。

她来我家,也是因为之前的阿姨想要退休了,我妈才介绍她来,我们想着,反正都是找保姆,自家人用着也放心,所以并没有多加考虑,便同意了。

陈方春在家政方面做得实在是好,饭菜也很合我们的口味,我们其实相处挺愉快的,至少之前是这样。

现在想想,其实陈方春的不满应该早就有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转折点是小爱的出生。

在网上看见许多保姆伤害孩子的事件,我们家实在不敢相信外人,所以那段时间,陈方春很辛苦,当时岳母肖美言和我妈虽然都来了,

可又要照顾小爱,又要照顾小小,肖美言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她不是很懂生活上的琐碎事,不管怎么样,落在陈方春身上的事确实多了许多。

有一日,小小见她憔悴,便问:“陈姨,见你最近憔悴许多,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谁知一问,她便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小小,我是真的日子难过,我儿子才三岁,他爸甩手掌柜,当初要二胎是他,不管的也是他,我白天照顾你,晚上回去还要伺候他们,这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小小现在本就有些多愁善感,见她哭也跟着难过。

那次之后,小小给她加了一千的工资。

一千,不算多,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陈方春自从得了这个好处,好像懂了要钱的诀窍,陆陆续续,又让小小给她涨了两千的工资。

好家伙,那时候,她在保姆圈的薪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时我记得邻居还来抱怨,为陈方春工资太高,让他家保姆心里不平衡,不得已,他们也涨了。

我意识到这件事不是涨工资可以解决的,便和小小商量,为减轻陈方春的负担,又找了一个做饭的阿姨。

那个阿姨只需负责我们的两餐,给的工资虽然不多,但也合情合理,可是那阿姨没做多久,便要辞职,我们也没强留,去找了第二个阿姨,她还是只做了两三个月,又要走,

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对陈方春来说,阿姨的到来让她再也碰不到买菜的钱,外水少了,她自然不愿意。

可是她不明说,而是从做事上有意无意宣泄她的不满,仗着是我家的亲戚,暗地里给别人气受,最让人生气的是,她竟然背着我们,教小爱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比如,小爱和我们说,要带小叔叔去春游,为此还同小小大吵大闹。

这件事让小小很不开心,所以她问陈方春,是不是带她儿子来过家里,陈方春支支吾吾说不清,小小不再和她废话,只说没有下次,又叫人来安装了摄像头。

从那时起,我们便再没有招人,一是因为小小大了,开始读托儿所了,还有就是小小觉得陈方春是得寸进尺的人。

可是,陈方春因为家里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黑手伸得也越来越长,终于有一次,我们看见她将变味的肉打成泥混进小爱的食物里。

作为父母,那一瞬间不可谓不是暴击,小小再也不能忍受,直接下了逐客令,任凭陈方春求饶认错,甚至找来我妈,小小都没松口。

陈方春妥协,只说好聚好散,让小小找到人接班,她交接清楚就离开,没想到她却是暗藏祸心。

3

我忘不掉宣判那天的法庭,静得如同身处在无尽的空白世界中,一丝声响都听不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似乎吐气重些,都亵渎了这庄严的时刻。

终于,法槌重重落下,法官沉稳严肃的声音响起,那一长串的句子我都不在意,直到听见那意料之中的死刑二字,压在我心口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下。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期间,夹杂着陈方春悲戚的哭声,而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下意识抬眼看她,她满脸泪水,也正饱含深意的看向我,随后,我感觉到有人拥抱我。

“冯明,我们替小小、小爱,报仇了。”

我下意识点头,回抱我的岳父薛锋,我错开陈方春的目光,眼眶突然觉得发热,紧接着泪水涌出来,我想那是积攒了一年的泪水,终于得到释放了。

我的妻子,结婚十年,我最深爱的妻子,在一年前,因为陈方春的私心,被毒死在我们住了十年的屋子里,连带着还有我才四岁的女儿。

是的,一氧化碳中毒,那个邪恶的,该下地狱的陈方春,因为小小要辞退她,心生歹念,在在我出差时,趁着小小给小爱做完吃的后,她去拧开了煤气灶,打开了小小的房门,让一氧化碳充斥了整个屋子。

她不是想害死小小,在庭审现场,陈方春针对动机已经哭诉好几次,她只是想让自己成为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而已。

出了法庭,薛锋抓着我的手,我知道他的激动远不亚于我,那些支持我们的人都在说正义不会迟到,我看见记者们摄像机反射出的光,在阳光下闪烁得厉害,

在他们涌上来之前,陈方春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大哭道:“大表哥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吧,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求求你。”

这个孩子看上去不过六七岁,想来也是不懂现在的情况不是我放不放过的问题,薛锋有些生气,我看见他突然暴起的青筋,我的老岳父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对小孩子发火了。

“我放过你妈妈,谁放过我女儿?我的外孙女,比你小不了多少!”

我见他挂着泪水激动的模样,心底无尽的怅惋,我拍了拍薛锋的手,眼神示意他记者着不要再说下去,随后我放平语气,对那孩子说:“你现在该回家去和大人商量,见你的妈妈。”

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着终究涌上来的镜头,心底的疲惫感升上来。

“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开心吗?”

我摇摇头,“我怎么开心,死的是我的妻女,被判刑的是我的亲人,我的家因此没了,我的岳母也因为丧女疯疯癫癫,怎么开心?”

“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也摇摇头,“这些事太突然了。”

“听说你要资助陈方春的儿子,是以德报怨还是卖好人人设?”

我看了那个记者一眼,虽然戴着副黑框眼镜也能看出她的模样很不错,看估摸着是刚毕业的学生,我说:“错不及小,他家的经济来源没了,我会负责他今后的学业。”

最后,他们问我,接下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天,想起小小在我出差前说最近太累,等我回来想去海边走走......

所以我回答:“大海。”

4

事情告一段落,我在网上发出了关于这件事的最后一帖。

小小的死,本是我家里事,但是公司的员工实在气愤,便将这件事发布在网上,引来了全国网民的关注,也是因为这些关注,才能让这件事如此快的了了结,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给这些关心我,关心小小的人一个交代。

做完这些,拜别父母,带着花束零食玩具去到墓地,祭奠我曾经的家庭,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我半跪在墓碑前痛哭流涕,我问:“小小,你看见了吗?恶有恶报,陈方春被判了死刑,你带着小爱,在那边过得好吗?”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半遮的摄像机记录下来,我心里有些厌恶,这些记者,竟然跟到了墓地,打搅故去的人休息。

之后,我便去了小小想着的大海。

我订的是最高级的海景房,一进到房间,便能看见最开阔的海面,阳台上是一个私人泳池,我站在泳池边上,看着无边无际令人心胸开阔的海,看着海边茂绿葱葱的树,看着树下金光闪闪的沙,看着泳池里姿色动人出水芙蓉般的人。

阳光洒在她湿透了的肌肤上,像是镀上一层金的神女一样,美得耀眼。

她媚眼如丝看着我,扭着腰风情万种地向我走来,随后她的手勾起我的下巴,我忍不住随着她的动作俯身而下,去亲吻她。

这是我现在的女友,服装公司的签约模特沈珊,我和她是三年前认识的,在一起有两年了,她陪我度过了最艰辛的日子,她就像小小一样温柔善良,曾经我为自己有这样两个女人感到自豪,可是现在,我只剩下沈珊了。

云雨之后,沈珊趴在我的怀里安静的不做声,过了好久,她才柔声说:“明哥,人家三年期到了,你不给我续上啊。”

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确实如此,当初小小是有点发觉我和沈珊的关系,已经借事告知了公司上下,沈珊期满后不能续约,但是说完这个没多久,小小就去世了。

真是天意弄人,在我心里,沈珊自然是不能和我深爱的小小比的,可是她也却确实令我很满意,现在既然小小不在了,我自然要顾眼前人的。

“回去我会安排的,你不要着急。”

沈珊满意的笑笑,说:“明哥你别怪我,我也是想要一份保障。”

这个我自然懂的,保障谁都想要。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保障?保障!

有的时候惊喜来得真的是突如其来,我因为沈珊的一句话,想到了自己曾在小小出事前,给她买了一份大额的意外保险,因为是大学同学的不情之请,所以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他也没来联系我呢?

我连忙掏出手机询问同学,他说:“我一直都想着这件事的,但是这件事闹得全城皆知,我想着当时说出来,对你影响不太好。”

我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他说得没错,我的妻子才被害死,就急吼吼办理保险理赔的事,怎么看我都是薄情寡意之人。

如此,那我更是应该好好感谢他的:“还是你想得周到,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吧。”

沈珊见我挂断电话,闪着一双大眼问我怎么回事,我摸了摸她光滑白皙的脸,说:“人都要向前看,我爱小小,可是既然有些事已经无法挽回,那就要发挥其最大的价值。”

5

赔款的金额让我意外,七千万,是我公司三年的营业额,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热流从头到脚游走,它牵扯着我心里最原始的欲望,模糊了我的双眼。

“冯明,这件事你要和你岳父母说才行,他们也是有资格分的。”

我想都没想,手一挥,说:“他们家有钱得很,不需要这笔钱。”

我满心想的都是独吞,“这是我给我的妻子买的保险,为什么要和别人分呢?更何况,薛家那么有钱,他们应该是不在乎我拿的。”

我执意要同学想办法让这笔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账户上,我看出他的不情愿,所以我说:“大家同学一场,你帮我,我不会亏待你。”说着,我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我给的金额不算少。

知道我回来,薛锋让我去见见肖美言,我心里其实不愿意,肖美言自从小小去世后,便神神叨叨的,我理解那种丧女之痛,可是应接不暇的事让我无心去应付她,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年,现在有了后遗症。

我见到肖美言时,她正眼神涣散的躺在病床上,这个曾经保养得体,端庄优雅的女人因为女儿和外孙女的死在这一年里彻底垮掉,她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股垂垂老矣的腐朽气息。

她那浑浊的眼珠子,在搜寻了整个屋子看见我后,突然清明了一些,她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我想她是渴了,刚准备给她找点水,便见她费劲的微微撑起身子,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