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外地的丈夫那年,母亲给了我十万块当嫁妆。那些年,家里条件一般,但是母亲还是攒下这笔钱,专门给我当嫁妆。我记得当时,母亲把银行卡和密码交给我时,眼眶里还闪着泪光。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就说了句:“以后你要自己买房了,这点钱只够付首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结婚后,我远嫁到外地,很少有机会回老家探亲。母亲的身体也一天天差下去,已经无法长时间坐火车来我这边探望我了。我们母女的感情总是互相关心,却又不太擅长表达。每次电话里,母亲还是喜欢只说一句:“你这边过得好吗?记得多吃点,别瘦了。”我也只会回复:“妈,我很好,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我们的关心总是通过简单的问候体现,让人感觉我们的感情白淡,实则并非如此。
我和丈夫结婚五年后,终于攒够首付买了套房子。签约那天,我突然想起了母亲给我的那十万嫁妆。我让丈夫开车带我去老家,说要取点钱付首付用。当我拿着卡来到银行柜台,准备取走那十万的时候,内心突然涌起无尽的感动。
原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没有动过那十万。她给了我这笔钱,却从未提过要我还给她。那十万承载了她对我所有的期望与爱,她把最宝贵的钱财交到我手里,只为让我日后能过得更幸福。当我终于要用这笔钱来实现母亲当初的期盼时,泪水无声落在了银行柜台前。
我突然觉得自己对母亲的爱太过于在意却又表达的太过于苍白。这些年来,我们常以各种理由拒绝长途探亲,却从未停止过电话里简单的问候。我们似乎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避免表达太深厚的感情,却忘记彼此之间的爱其实不需要太多言语就可以体现。
我伸手取走那十万时,内心觉得自己欠母亲太多太多。她的爱无私而宽容,这些年来她一句要回嫁妆的话也没说过。她默默承受着思念,却还是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在问候里表达对我的关心。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太多地方需要学习,才能成为一个像母亲那般懂得爱的人。
那天,我拿着十万回到家,第一时间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我说:“妈,嫁妆我取来了,这些年谢谢你,我真的欠你太多。”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母亲在电话那头,也一时间语塞,我们就那样默默地哭了,那是我们许久未曾有过的深刻交流
我知道,母亲在电话那头听到我的话,一定也跟我一样无尽感动且心里酸涩。这些年来,我们两人的感情像枝头上最甜的果实,转眼间就熟透了,却没有及时采摘下来好好细细品尝。直到这一刻,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些年的爱并未消失,它只是静静地躺在心底,等待着让我们发现的时机。
那通电话似乎打开了我们之间的某道门户,让我们重新审视起彼此的位置。在挂了电话后,我突然萌生出一股想念,想念母亲的笑容,想念她煮给我吃的饭菜,想念她在我头顶轻轻梳理的手。这么多年过去,我却还是她的小女儿,她的手里那块最柔软的玉石。我突然理解为何很多人会在离乡许久后产生的那股深深的归属感与亲情。原来,家人之间的感情无关时间与距离,它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喷薄而出,让你觉得自己从未离开。
我让丈夫再次开车带我回老家,我要看看母亲,我想抱抱她,跟她说我有多愧疚与想念。当我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泪水再次流下。母亲也紧紧地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听见她说:“傻丫头,这些年辛苦你了,妈妈知道你一直把我记在心里,这就够了。”
原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都明白,她的爱之所以长存,是因为我一直都把它珍藏在心里。她不需要言语来表达,也不需要长途跋涉来探视,她相信彼此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在,它不会因为距离或时间就消失不见。母亲的爱给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礼物,让我学会用内心去体会亲情而非外表。
这一天,我拥抱住母亲,像小时候那般把头靠在她的肩膀。我知道,无论将来离开多久,这个地方都会有我最温暖的归宿。这里有着我生命中最初的港湾,有母亲给予我最真切的爱。感谢母亲这些年来的宽容与理解,让我终于在离乡之时,找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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