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在村里建了新房子,转眼已经在村里住了两年了。
这两年,生活比以前充实多了,生活方式也健康多了。
我家的大门前,就是我的菜地,比菜地低一大截的东南边,是一大片树林。树林那儿原本是几户人家的庄稼地,当年,十几岁的我,常常坐在我家菜地边上,俯瞰下面的庄稼。有的人家种玉米,有的栽红薯,或者花生,或者大豆,一片片长得非常旺相。我抱一本书,边看书,边赏景。
远山如黛,近山葱茏,庄稼碧绿,各种植物的芬芳浸润身心,父亲去地里干活了,母亲在家里忙碌。拿着书本的我安静而愉悦。
那是一段很美的时光。我总是想起自己坐着看书的场景,也总是想起小院里的那架葡萄和那棵杏树,还常想起小院里种的黄瓜和韭菜。
日月如梭。
父亲和母亲一天天衰老了。那天,父亲背回来一背篓粟子,跟我说,趁着我还活着,能给你种粟子蒸糕吃。等我死了,你就吃不上了。
是啊,很快,我就吃不上父亲种的粟子了。2007和2008年,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我的天轰然倒塌,心无所归,魂无所依,原本温暖的家也变得荒凉清寂。
父母的逝去,让这个家空了。十几年过去,房子越来越破旧,面临倒塌的危险。
2021年,经过姐妹商议,老屋归我名下。我推倒父母的旧房子,盖了三间新房。客厅餐厅都有,三个卧室一个储藏间,为了生活方便,房子里面修了卫生间和厨房,上水下水都弄好了。
在农村来说,我家的房子不算大,只有三间的地方。但我依然觉得它宽敞明亮。出屋门就是院子,院子里栽满了鲜花。每当春天,万物复苏,鲜花似锦,我的小院子格外美丽。从春到秋,一年三季鲜花不断。
出大门就是菜地,我种了好多种菜。除了常见的小葱韭菜白菜菠菜等,我还种过冰菜、荆芥、罗勒、秋葵、救心菜、红菜苔、乌塌菜等,这些乡亲们大都不认识。
我和老公都不太会种菜,但因为草拔的及时,水浇得充足,又有乡亲们无偿提供的粪肥,我家的菜长得还是挺好的。
我的乡亲们非常好。盖房子时,邻居总是来帮忙。修水管啊,测水平啊,邻居小伙子看见我们不会,就主动来帮助我们;绑钢筋的时候,邻居家哥哥嫂子一起来帮忙;浇筑房面的时候,还是邻居小伙子,二话不说换了衣服鞋子就到房顶上去帮着监督施工;盖房子时,有时候忙得晚了,邻居婶子还给我们送来热腾腾的饺子。
还有一些其他的父老乡亲,热情、亲切。盖房子时要给地基填土,都是请的乡亲们帮忙,他们开着自己的三轮车一遭遭给我们拉土;东邻养羊,他家的羊粪我们随便用;还有乡亲养牛,给我们推来一车牛粪。我年迈的叔叔更是给我们推了好几车羊粪......
乡亲们总是那么好。细细回想,太多温暖的人和事,亲戚、朋友、乡亲,这里不再一一感谢了。
因为邻里关系好,各家种菜,大家就会互通有无。春天,我家的菜长得晚,邻居哥哥嫂子经常给我们送菜,菠菜,韭菜,小葱,从不吝惜。等我家的菜多了,也会跟大家分享收获的喜悦。和谐的邻里关系,真的让人非常舒适。
我喜欢住在村里。
不用上楼下楼,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住过楼房,楼门一关,自成一个世界,连楼都懒得下。
但住在村里,没事就去院子里,修剪修剪花草,修整修整菜园。
夏天是菜园最热闹的时候。早上,清脆的鸟鸣声里,一大早我就拎个篮子去菜园,黄瓜每天都摘,不然会老;秋葵也一样,一天不剪,就老的咬不动了;西红柿每天在变红,吃不完,就做了西红柿酱,放到冬天吃;豆角吃不完,就晒干,冬天炖肉,再烧一个大铁锅,那叫一个香。
要吃饺子了,割一把韭菜,或者扯一把芹菜,剁上猪肉,搁点盐、舀点酱,倒点生抽,放上香油,不用放五香粉,耗油可以少放一点儿,不放也无所谓,韭菜和芹菜本身味道就很浓,简单的调料,突出食材本身的味道。孩子带城里的同学来家里,这饺子她吃得津津有味,说好香,尤其是菜的香好浓郁,在城市里根本吃不到这个味儿。
一筐丝瓜和苦瓜
炒南瓜尖
夏天,人是慵懒的。中午的蝉鸣,让人昏昏欲睡。睡一大觉,太阳下去了再去菜园转悠转悠,看看什么需要收,哪个需要剪,有没有草该拔掉,有没有菜该浇。
就算什么事儿也没有,我也喜欢坐在菜园里,欣赏我这满园的菜,或者看着我的猫玩耍,或者静静地发呆。时光在这个时候慢了下来,红尘喧嚣远去了,我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一隅,时光浅淡,岁月静好。
吃过晚饭,拿了蒲扇到胡同口跟邻居们聊聊天,孩子在玩儿,大人在笑,猫猫们在闹。怕蚊子咬了,再点上蒿草拧的火绳,蒿草的香味飘散,蚊子四散而逃。这场景,曾经是小时候非常喜欢的,现在的我,依然喜欢。
回到家里,一切都静下来了。关了灯,咯咯啰啰的蛙声入窗入耳,更加渲染出山村的静。枕着蛙声入眠,心也是静的,梦里也安稳了很多。
女儿的同学惊叹夜晚的星星,她说比在新疆时看到的都多。未到深秋,她并没有看到漫天的繁星,没有看到茫茫银河。如果她能在这里看到深秋的夜空,该会怎样的惊叹呢!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远离喧嚣,少有污染,吃着自家种的菜,喝着甘甜的地下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温饱无忧,吃得健康,住得敞亮,更有大都市少有的温情。
两年的村居生活,让我一点儿也不羡慕城市的繁华。也许是因为我穷,也许是因为,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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