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到他手里的,不是被判了“死刑”的区块,就是埋藏深、物性差、丰度低、低品位的难动用储量,还有胜利页岩油开发面临的世界级石油工程难题。

然而,比这些难题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不断攀登石油工程技术高峰的“轨迹”——发明铵盐强抑制泥浆体系,在胜利油田一用30年;发明高价盐钻井液技术,为泥浆不落地体系奠定基础,年创效2.3亿元;领军难动用储量合作开发,动用储量1.62亿吨,盘活储量资产170亿元,累产油350万吨……

他是万绪新,胜利石油工程公司钻井工程首席专家。在挑战难动用储量开发这条路上,他倔强自信,似浪花撞击礁石,他热忱如火,像熔岩冲出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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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纯粹的人——心中存“大我”,眼中是“难动用”

一沓老式信纸摆在桌前,几分钟他就能勾勒出一副井深结构图。万绪新喜欢用这种方式和同事们沟通工作,信纸一撕,带走,一目了然,干脆利索。

一间几平米的办公室略显局促,这是他自己选的“小间”。同事们评价他:“不讲待遇,只干事业。”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眼里只有“储量”。

作为胜利石油工程公司的主阵地,胜利油田已开发了60多年,优质储量越来越少,埋藏深、品位低、施工难、成本高等难动用储量的开发成为主旋律。

2017年8月,胜利石油工程公司成立难动用储量合作开发项目管理部,以期打开难动用储量开发的突破口。理想的项目部带头人正是万绪新。

彼时,万绪新正担任胜利油田工程技术管理中心副主任,很多人劝万绪新“别去”。

那几年,国际油价低位徘徊,油服行业一片衰败,胜利石油工程公司队伍停待率一度高达50%以上,举步维艰。

“你去了就能成?”有人笑他“疯”,稳稳当当的胜利油田副处级干部不当,非得去胜利石油工程公司啃“难动用”,这不是把自己“发配了边疆”嘛!

然而,别人眼里的‘硬骨头’是他眼里是广阔天地。胜利油田6.6亿吨的储量沉眠地下难以动用,全国难动用总储量超过60亿吨,没有技术手段就不能高效拿出来。

“我们拿不出效益油,胜利油田和胜利石油工程公司几十万员工家属,生存空间在哪?拿什么保障国家能源安全?”每当遇到质疑或冷嘲热讽,他据理力争。

他的纯粹是心中有大我。

领军难动用储量合作开发初期,油田认为难动用储量品味低,需要降低工程费用来实现效益开发;而工程公司认为难动用储量开发风险大,需要增加工程费用来保障基本的利润。合作一度陷入困局。

投身胜利30多年,丰富的履历让万绪新能“自由行走”于油藏地质、工程技术等多个学科门类,他深知“一体化运行”对于难动用储量合作开发的至关重要性。

他推动各方,组成“英雄联盟”,对区块开发方案进行整体研究和优化,对开发技术进行集约集成,三个“试水”的难动用区块捷报频传,一举打破合作困局——工程与油藏地质高度融合的一体化运行模式应运而生。

如今,该合作模式屡次升级,双方互信共赢,共同将地质、油藏、工艺等优化到极致,动用储量1.62亿吨,盘活储量资产170亿元,累产油350万吨,释放工程市场工作量100余亿元,被中国石化党组领导称赞为“石油工程管理的革命”。

成绩并不能令他满足。几乎每个夜晚他都辗转难眠,想现场难题,想工作安排。

第二天一早,他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工作现场。“晚上睡不着,那是对工作负责,白天精神好,那是对党的忠诚。”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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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棱角的人——“就算是登天,也要搭个梯子爬上去”

万绪新经常梦回准噶尔,“在永进油田打井,有时梦到井打垮了,有时梦到钻杆断了,惊出一身冷汗。”

永进油田埋藏深、压力高、地层复杂,储层渗透率在零点几个毫达西,比胜利东部被称为“磨刀石”的滩坝砂油藏渗透率还小。

2003年开发后,因钻井成本高,单井产量低,难以有效动用,于2009年陷入沉寂。

永进油田沉寂期间,国内多家油田、国外油服公司先后在这里折戟。胜利油田曾多次组织业内专家对永进油田项目进行讨论,不少人认为“难以效益开发”。

国外的技术就适用我国的油田吗?所谓的权威论断就符合实际生产吗?

讨论会上,唯万绪新最为“不服”。“国家培养我们,是让我们解决问题的,不是摆困难的”“就算是登天,也要搭个梯子爬上去!”

他带领项目部先后开展《永进油田高效PDC钻头和配套提速工具研究》《永进油田三压力剖面建立与井壁稳定性性能研究》和《合成基泥浆漏失量调整与高密度泥浆重复利用研究》等3项具有针对性的课题,形成7项提速提效技术对策。

2018年底,他带领项目部在永3-侧平1井打出高产工业油流,唤醒了胜利西部1.1亿吨深层低渗透油藏。

“时代需要引领者,每个人都是引领者。”他时常以这句话鼓励身边人。

2022年8月25日,胜利济阳页岩油国家级示范区揭牌。万绪新人在现场,脑子里想的却是技术方案。

胜利油田的页岩油演化程度低、埋藏深、地层厚、超高温、超高压,独特的地质条件、工程条件,在国际上无开发先例可循。

国内外工程技术界在页岩油气开发中,都在寻求高性能水基钻井液替代油基钻井液的途径。但是胜利陆相页岩油地层因其年代新,黏土活性高,黏土矿物遇水容易膨胀,造成井壁垮塌,使用水基钻井液是禁忌。

当年年底,他就打破了禁忌——创造性使用水包油逆乳化强抑制钻井液代替国内外广泛使用的油基和合成基钻井液,在渤南义页1-2HF井首次应用成功(垂深4700米,段长2747米,井底温度近180℃),找到了世界上从未探索过的超高温条件下页岩油开发的“钥匙”。

作为胜利页岩油钻井工程技术的总负责人,他期待见证胜利的页岩油钻井工程技术“会当凌绝顶”的那一刻,那是他一生的追求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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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想引路人——带出一支难动用铁队伍

万绪新曾“撵走”了具有博士学位的徒弟。因为出差前,他布置了学习任务,出差回来后考核,发现徒弟没学,一怒之下解除了师徒关系。

万绪新的徒弟,有生产一线的生产骨干,也有科研院所的研究员。“愿意学,肯下功夫”是他收徒弟的主要标准。

有一次,因为徒弟失误,工具出了问题,耽误了生产。万绪新就让徒弟上钻井平台“看看工友们干活”,从晚上8点干到第二天早上8点。

“要明白一名技术人员的失误,为国家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工人们为此付出的劳动有多大。首先作风过硬,再谈技术过硬。”万绪新说。

他是严师,更是良师。井上下钻遇卡,徒弟们凌晨三四点找他解决问题,他二话不说就往井上跑;找他请教问题,他一讲就收不住,过了饭点就泡上两碗方便面,师徒二人边吃边讲。办公室一角,堆了三箱方便面。

严厉得近乎苛刻,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尊重、爱戴他。

“他的严厉从不是‘发号施令’,而是从技术的角度进行探讨,带领大家走得更远。”难动用储量合作开发项目管理部副经理夏广强说。

和万绪新一起“过”油藏方案是一种“享受”。完成一个油藏方案,常常需要找出同区块老井资料进行参考,普通人要去翻资料,万绪新都存在脑子里。

不论是探井、生产井还是评价井,不论是近几年的还是几十年前的,“当时井打了多深,出现了什么情况,怎么解决的,他门儿清。”夏广强说。

胜利油田勘探开发60多年,几万口井的数据资料,80%他都记在了脑子里。

这种因技术而带来的人格魅力充满了吸引力,每一次他主持的方案讨论会,会议室里都坐得满满当当。

“我脾气不好,工作节奏快,常常忽略别人的感受。”他也时常反思;可是一工作起来,又像个陀螺一般,“要让年轻人多汇报,多露头,工作上‘层层加码’,鞭策进步。”

如此纠结不过是因为挚爱罢了。

他停不下来,怕辜负了党的信任;他停不下来,怕辜负了这些想学习的年轻人的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想培养更多人,在他看来,刻舟求剑式的所谓技术标准、规范、模板,在复杂的工程面前都是枉然,唯有技术人才才是应对复杂问题的百变之魂。

他鼓励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是一滴水,我们都能折射太阳的光辉。”

而在这些人的眼中,万绪新是一缕光,一缕为难动用储量开发带来光明的光,一缕令年轻技术人员折射出光辉的光。

(通讯员:孙万芹 彭大为 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