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桂珍,今年68岁。
我们生活在农村,村子离县城不远,只有几里路。我们住的房子是五间前出厦的大瓦房,院子里栽满了花花草草,我和老伴就在村子里安享晚年。
我和老伴都非常勤劳,因为离县城近,我们就在县城里做小生意。
前些年我们这里有电影院的时候,我们就在电影院门口卖雪糕,卖饮料和玉米花。
冬天的时候,我们出两个摊,就在街上卖烤地瓜,炒瓜子卖。
别小看那个烤地瓜摊,一斤烤地瓜差不多就能挣一块钱,天长日久,卖烤地瓜不但能挣出我们的生活费来,还能攒钱呢!
我们有一儿一女,当年女儿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县城的一家服装厂打工,后来嫁给了同样打工的女婿。
女婿的老家是县城西边的山区里的,他们家的经济条件非常一般,女婿兄弟五个,女儿结婚的房子是租的。
直到外孙上初中的时候,女儿和女婿省吃俭用才买了一套小两居60来平的房子,每月还2000多块钱的房贷。
儿子读的是技校,他学历不高但是头脑活络。
他先是跟着建筑公司的一个老板打工,后来他相继又考了好几个证件,当上了项目经理,开始自己揽活干。
2014年的时候,我们村子后面要建一片工厂,我们家有好几亩地,正好被占用了,我们领到了40多万的补偿款。
领到这笔钱之后,我和老伴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我们在合计着这笔钱到底怎么派上用场?
老伴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给儿子十万,也给女儿十万吧。”
当时女儿家的生活比较困难,可是我的思想比较陈旧,在我们村子里,很少有把家产给女儿的,多数都给了儿子。
我对老伴说:“咱别给女儿了,咱只给儿子10万吧。养儿防老,以后咱们养老还得指望儿子呢。”
老伴说:“要是女儿知道了,你不怕她伤心吗?何况女儿对咱很孝顺,我怎么觉得养老时女儿更靠谱呢?”
我说:“咱给儿子钱悄没声地就给了,照你说的,难道还得敲锣打鼓、放鞭炮吗?咱不能让女儿知道啊。”
老伴叹了口气,就没再吱声。老伴是个不多言不多语的人,家里什么事都由我说了算。
儿子和儿媳妇回来的时候,我把那10万块钱拿出来给了他们。我以为儿子和儿媳妇肯定会非常惊喜,毕竟那时候10万块钱是一大笔钱呢。
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妇都非常平静,儿媳妇说:“妈,我们刚刚看好了一套二层的别墅,得花近100万,我们想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以后你们去城里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们住一楼,我们住二楼,这样你们就不用愁着养老了,我们也不用来回往家跑了。”
“可是,你给这10万不顶用,我们打算买了就赶紧装修,正缺装修钱呢,你再给点吧!”
我一听儿媳妇打的谱,非常好。她是为我们考虑呀,我一激动,又拿出了十万,一共给了儿子家20万块钱。
可是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走漏了风声,被女儿知道了。
女儿平时对我们很孝顺,她没有多少钱,但是隔三差五就把家里蒸的馒头包的饺子,趁着热乎给我们送来。
女婿知道我们爱吃卤煮肉,买上两个大猪蹄子送来了,他们自己都不舍得吃。
那天,女儿来给我和老伴洗衣服,晾好衣服之后,她对我说:“妈,我弟弟家买了一套大别墅,听说你们给贴了20万块钱,对吗?”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了。承认吧,那样会伤女儿的心,不承认吧,我这个人又不会撒谎。
我支支吾吾地说:“你弟弟说了,将来他让我们住进别墅里,给我们养老。”
女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但是我看到女儿临出门的时候擦了一下眼角,我的心里缩了一下。
我也是心疼女儿的。
隔了几天,为了安慰一下女儿,我和老伴儿去了女儿家 ,给外孙买了一套衣服,买了一箱牛奶。
这个外孙读书很有出息,他的卧室里贴满了奖状,听说在班里每次考试都数一数二的。
从女儿家出来,我对老伴说:“咱去儿子家的别墅看看吧,他光说买了别墅,但是咱还没看看什么样子呢。”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中午11点多了,儿子家买的别墅快装修好了,正在院子里铺大理石的地板砖。
我刚想进屋看看里面装修的什么样子,儿媳妇就喊:“你别进去,你的脚上有土,别把屋里弄脏了。”
儿媳妇的话让我很不高兴,这不是明摆着嫌我脏吗?以后我们要是来养老的话,不是得天天在屋里吗?
不过我也没有多想,我打算以后要是真来养老的话,我得买几双新拖鞋放在门口,进门我就要养成换拖鞋的习惯。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今年孙女和外孙都考大学。
外孙成绩很好,考了600多分,被一所211大学录取了。
女儿和女婿都非常高兴,他们在家里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把我和老伴叫过去了,我们一起吃的饭,庆贺孩子考上好大学。
女儿炒了一盘鸡肉,外孙把鸡腿肉都拣到了我和老伴的盘子里。
那天我们给了外孙一个1000块钱的红包,外孙非常高兴,搂着我说:“姥姥,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我读的这个大学应该能找份好工作,当我能挣钱了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和姥爷零花钱的。”
外孙的话,让我的心里热乎乎的,这孩子懂事而又孝顺呀!
但是孙女的成绩就不尽人意了,这孩子上了高三以后,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开始描眉画眼。
每到周末,孙女就让儿媳妇领着去买衣服,也不好好学习了。
听说孙女没有进本科线,儿子让她再复读一年,她也不愿去吃那个苦,受那个累,只能等着上专科学校了。
邻居几个老姐妹都知道我孙女和外孙今年都考大学,她们经常问我孩子考得怎么样,我都不好意思说孙女考了那么一点点分。
现在的孩子呀,惯的没个样子,那天儿媳妇和儿子回来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你们要是对小慧(我孙女的小名)要求得厉害一点的话,她脑子很聪明,肯定能考个本科。这孩子就知道打扮自己,也没心思学习了。”
没想到儿媳妇竟然替孙女争理,她说:“妈,你别管一些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看我家小慧上的学一般,将来也许她就等着享福呢!咱不去操那个心了,虽然小慧考得不怎么样,但是她也尽力了。”
“现在有个大学上就是好的,还有的孩子连高中都考不上呢,更不用说上大学了。我女儿也算是金榜题名了,以后谁也不要提她高考的事了。”
既然儿媳妇这样说了,我就赶紧闭嘴。人家当母亲的都没觉得什么,我和孙女隔了一辈,我还去多管闲事干嘛呀?
既然儿媳妇说孙女上个专科也是金榜题名,那就金榜题名吧。
那天,儿媳妇带着孙女又回来了。
儿媳妇说:“妈,你孙女考上了大学,你应该给红包啊。虽然她考得不如你外孙好,可是她更需要好好鼓励,你们可得给个大红包啊,你就这一个孙女呢!”
我一听赶紧和老伴商量了一下,到底给多少?老伴说咱给了外孙1000块钱,要不也给孙女1000吧,再说她考的还不如外孙好呢,给多了咱也觉得对不住外孙。
可是我想了想,摇摇头说:“要是给1000的话,儿媳妇会高兴吗?钱少了,她可看不到眼里。再说以后咱还得指望儿子和儿媳妇,让咱们住进大别墅里养老呢。”
我拿出来一万块钱包了一个大红包,给了孙女,孙女很高兴,当时就在那里划算着怎么花。
隔了几天,孙女和外孙骑着自行车一块又来了。
外孙也买了一个大西瓜,切开西瓜以后,他先给我和老伴每人一块瓤多的,他和小慧才开始吃。
而小慧一直低头坐在那里玩手机,外孙也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小慧的手机是刚刚买的,说是花了9000多块钱。
外孙一听非常羡慕,他拿过小慧的手机在那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我也伸过头去看,我想看看什么样的手机值这么多钱?
快一万块钱买个手机,太贵了!这孩子就是不知道过日子。
外孙羡慕地对小慧说:“我舅舅真舍得给你花钱,我妈给我买的手机才花了1600块钱呢。”
小慧说:“这不是我爸爸给钱买的,是我奶奶给的升学红包,我去买的手机。”
我一听,懊悔不已,小慧这个傻孩子呀,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当时我就忘了嘱咐她一句话,不要让外孙知道这事。
外孙听了之后,他抬起头看看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心里发虚,到了晚上我就给女儿打去了电话,我想听听她什么语气。我说了几句,女儿听上去也不太热情,我就赶紧把电话挂了,我知道女儿肯定知道了这事。
老伴开始埋怨我说:“你呀,你做事就是不让人服气,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吧?以前你给儿子20万买房子,这次你又给孙女一万块钱的升学红包,把女儿一家可得罪苦了!咱以后有事的话,还有脸找女儿帮忙吗?”
我知道做得不合适,心里也很不安,但是事已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啊!
今年夏天我们这里的雨比较多,那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后,我想去菜园里拔些小白菜,炒着吃,可是没想到脚底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当时我没有拿手机,多亏一个邻居路过这里,他赶紧跑到我家里,把老伴叫来了,大伙帮忙把我送到了医院里。
我摔得不轻,医生拍了片子,说是大腿骨折,里面要用钢钉,还得做手术呢。
我当时就连吓带愁就哭了,这些年我身体一直不错,连个吊瓶都很少打,更别说动手术了,那得多痛啊!
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伴天天伺候我也不撑劲,怎么办?我能不愁吗?
我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没有接,我猜儿子可能正在工地上忙。
接着我又给儿媳妇打电话,可是她也不接电话。
平时儿媳妇在家没事,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
我反复给儿媳妇打电话,一直打了26个电话,就是不接电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儿媳妇才回过来电话,她不耐烦地说:“你打这么多电话干嘛呀?我正在打牌呢。”
当我把自己摔倒了的事告诉了儿媳妇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瞅空过去看看。
老伴给女儿打个电话,过了十几分钟,女儿和女婿都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女儿的脸上都急出了汗。
女儿来到以后,嘱咐女婿赶紧出去给我们买饭,买点可口的。
女儿一会儿给我倒水,一会儿趴在床头和我说话。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儿子和儿媳妇才来了,他们简单问了一下我的病情,看到女儿和女婿都在这里,儿媳妇说:“妈,我们先回去了。姐姐和姐夫在这里就行了,人多了,在这里也没用。”
我做手术的当天,儿子和儿媳妇又露了一面,从那以后儿媳妇再也没来过医院,儿子只是趁着有空的时候过来站会儿。
女儿和女婿一直守在医院里,他们让老班回家休息了,女儿说父亲年纪大了,在医院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家休息呢,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我也放心。
我住院的费用也是女儿和女婿给交上的,虽然我们手里有钱,可是女儿说他们先垫上吧,以后再说。
外孙天天来医院陪我,他专门买了一个手机支架,让我看电视剧,给我放爱听的黄梅戏。
每次来的时候,外孙都要给我带一点小零食,有时是几块糖,有时是一点切好的水果,他细心地喂到我的嘴里。
孙女一趟都没有来医院,那天儿子来看我的时候,他说让孙女来陪陪我,可是第二天孙女也没有来,只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奶奶,外面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去医院。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我哭笑不得,这就是我放在手心里怕掉了、放在嘴里怕化了的孙女啊,我那么疼她,但是她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住院的那些日子,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我终于醒悟了。
那天,我流着泪对老伴说:“老伴呀,我现在悔青了肠子,这些年咱们贴心贴肺地对儿子家好,可是现在我生病住院了,他们却不肯来伺候我,都是女儿和女婿在照顾我。”
“咱们以后还能指望儿子和儿媳妇养老吗?要是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他们能好好对待咱们,能让咱们住进他们的大别墅吗?那是不可能的啊!”
“儿子和儿媳妇都指望不上,孙女咱们是更指望不上了,现在我就觉得特别对不住外孙,你说我怎么老糊涂了呀?干嘛给外孙1000块钱呢?咱们手里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给两个孩子一样多呢?”
老伴安慰我:“你别想那么远了,先把眼前过好再说吧。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不应该偏心,现在你知道了吧?指望哪块云彩下雨还不一定呢。不过我敢说女儿和女婿将来一定能靠得上,但是咱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呀,就不好说了。”
我点点头,一阵心酸涌上来,这些年我对不住女儿一家呀。
那天女儿和女婿都在病房里,我让老伴拿出了一张存单。
我告诉女儿:“这些年我对不住你,这张存折上是20万块钱,你拿着把你们家的房贷去付上吧。这些天我住院,你和女婿谁都没有上班,也耽误你们挣钱了。那天我听到女婿打电话了,他到处里借钱,需要还这个月的房贷,我一听心里难受啊。”
女儿和女婿一听,连都连忙摆手说不要我的钱,女婿说:“妈,我们来照顾你是应该的,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的钱留着养老的吧。”
我说:“女婿啊,这20万是咱家那几亩地的补偿款,还剩下了这些。前些年我和老伴也没住下挣钱,我们手里还攒了几十万养老的,你不用担心,赶紧去把房贷付清吧。”
女儿和女婿都非常感激,对我照顾得更上心了。
女儿还说:“妈 ,你和爸爸的养老不用愁。咱们离得近,当你们老了,身体不好的时候,我们就回去照顾你们,或者你们就来我家养老,房子虽然小一点,但是在城里生活很方便的。”
我相信女儿的话,我也相信她以后会好好给我们养老的,我和老伴商量好了,村里面临整体搬迁,我们的老宅子面积不小,能分到一套大楼房。
到时候我就让女儿和女婿都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只要女儿和女婿好好孝顺我们,这套楼房我们就去立个遗嘱,留给女儿和女婿。
朋友们,你们说我这样做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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