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冷风骤起,已经没有了行人,也到了天黑的时候了,大家都回到家吃喝之后,准备休息了,即使这里是省城,也是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只有零星几处,还亮着灯火。
憔悴不堪的书生,拖着沉重的身体,行走在这即将落幕的黑夜之间。
书生崔浩,今年已经年近三十了,从五岁开始读书识字,到了如今已经二十五年了,到了私七八岁的 时候,便开始参加考试,虽说考上了个童生,但是之后却是屡次碰壁。
前些时日,带着家中不多的银两,崔浩准备再次参加考试,今天便是放榜的日子,可是等了数天的结果,却是榜上无名,也就是名落孙山了,巨大的打击,令得他心灰意冷。
关键是家中仅有的钱财都被他挥霍掉了,还欠了不少的外债,想到年迈的父母,连吃口饱饭都办不到,崔浩心中绞痛,泪水溢了出来。
若是如此回去,崔浩想到了父母失望的眼神,还有街坊的嘲讽,想到这些,一股想死的冲动偶然而生。
此刻的城门已经关闭了,出城是不可能了,但是身无分文的他,盲目向前,其实也不知道要去何方。
就在这时,一处亮着灯光的地方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不过崔浩也根本没有丝毫的关注。
脚步踉跄,眼神发直,目中含泪,好似是行尸走肉一般,便要经过这闪烁着灯光的所在。
就在他要经过的时候,一声轻咦声响起,一名女子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了崔浩一番,呼喊道:可是崔公子?
糯糯的声音听上去,有着一种直入心间的舒服,本来失魂落魄的崔浩,竟是突然停了下来,僵硬的脖子,似乎是也变得灵活了,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粉衫的女子,此刻正盯着他看,目中有着诧异不解,还有一抹惊喜。
崔浩愣住了,盯着女子看了良久,疑惑道:姑娘!你叫我?
女子听了,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说道:还真是崔公子啊!奴家是玉儿啊!
崔浩听了,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那女子见了,倒是也没生气,说道:请随奴家进来吧!
崔浩听了,这才郑重打量了一番,借着灯光的光芒看去,这竟是一座占地不小的二层阁楼,一块鲜红的牌匾横在两层之间,翠云楼。
看到这招牌的一刻,崔浩愣住了,因为省城这里,他也来过了数次了,虽说不是多么熟悉,但是这名气不小的翠云楼,可是人们街头热议的地方。
女子头前带路,但是这崔浩停住了身形,女子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过来,疑惑道:公子怎么不动啊?
崔浩指了指那招牌,女子见了,笑道:公子放心,只管随我来便是!
崔浩听了,只得是跟了过去,两人前后进了翠云楼,一股喧嚣的热闹,好似是被屏蔽了,只有在迈入进去之后,才会察觉。
即使是大堂这里,也有着不少的客人,在花天酒地,觥筹交错间,男女嬉戏,倒是好不热闹。
不过这名叫玉儿的女子,竟是目不斜视,穿行在了众人之中,也没上楼,而是到了后面,一处僻静之所。
崔浩跟着此女,倒是无人过来查问,到了一处僻静的门前,女子说道:这里乃是奴家的闺房,以后崔公子过来,便可在此处歇息便可,公子请进去稍等,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说完,女子便走了,崔浩见了,也只能是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陈设倒是极为简单,一张绣床,一张圆桌,几个圆凳,还有一张梳妆台,除此便再无其他了。
不过当崔浩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因为墙角处有着一个摆放神龛的位置,只是此刻什么都没有罢了。
他有些奇怪,一个闺房之中,为何会弄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也没多想。
坐在了圆桌这里,片刻,那女子便推门走了进来,只是此女带着一个不小的食盒。
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公子!饿了吧!赶紧吃吧!
从食盒之中,取出了五六个菜,还有一壶酒,摆放在了桌子上,崔浩见了,咽了口口水,单是那只烧鸡,便令得他口水直流,何况是还有更好的肉菜。
只是他看着女子 ,有点迟疑,不敢动筷子。
女子见了,笑道:公子请用!
崔浩着实是太饿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干脆直接下手,掰了一只鸡腿,放入口中撕扯了起来,随即抄起酒壶喝了口酒,因为太过着急,被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女子却是带着微笑,一直盯着他,良久之后,总算是吃完了,女子开始收拾起来,崔浩打着饱嗝,盯着女子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女子听了,笑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也只是在报恩罢了。
崔浩听了,追问道:我怎么不记得帮过你?
女子闻听,只是笑笑,并未多说,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带着食盒便离开了。
许久之后才回来,这次竟是端来了一盆水,是给他洗漱的:公子!还请洗漱,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崔浩听了,愣了下,看着这明显是女子的闺房,有些迟疑,女子道:这是我的闺房,你就安心住下,我会去别的房间的。
说完,女子便转身离开了,崔浩纠结了许久,不见女子回来,干脆躺在了床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的崔浩,听到了女子的呼喊声,顿时醒了过来,油灯微亮,女子此刻站在床前,见他醒来,低声道:公子!天色不早了,你赶紧走吧!晚上可再来!
崔浩听了,虽说不解其意,但是还是赶紧起来了,洗漱之后,随着女子路过大堂,大堂这里,只有一名护卫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睡觉,两人的举动,倒是没有惊扰了此人。
到了街上,女子说道:公子记得晚上过来便可,切莫提前!
说完,女子迟疑了一下,从袖口摸出了一点碎银子塞进了他的手中,随即转身进了翠云楼。
崔浩看着离去的女子,心头充满了不解,想了想,漫无目的朝着远处走去。
此刻的崔浩,才想起自己的事儿,在一个角落坐下,思索了一番,重新定了计划,待天亮之后,书写了一封书信,给家送了过去,自己记得城外有着一座寺庙,倒是可以借住一段时间,摸了摸女子给他的碎银子,叹了口气。
天亮之后,将书信写好,送到了驿站,随后便去了寺庙所在。
寺中的僧人倒是心善,允许他住上一年,崔浩赶紧将那点银子给了寺庙,算是饭费了。
从此,崔浩便在寺庙住下了,不过,崔浩时常会去翠云楼,也是晚上,那女子似乎是每日在等他,只要去了,便会好酒好菜招待他。
许是时日久了,崔浩竟是爱上了此女,只是此女一直没有同意。
转眼便是一年,崔浩看着服侍他的女子,说道:玉儿!明日便是考试之时,若是我中了,我便过来给你赎身,我会娶你的。
见男子如此神情,女子却是无法言语,眼中有着泪水滴落,却是叹了口气。
次日,崔浩早早起床,去参加考试,待明日发榜,竟是真的榜上有名,虽说不是可以直接做官,但是从此也有了做官的进步之梯。
狂喜的崔浩,竟是直接到了翠云楼。
此刻乃是青天白日的,这里倒是车水马龙,有着两名姑娘在门前招揽生意,见到他过来,一名女子赶紧上前,柔情款款:公子!进来喝杯酒吧!
崔浩见多了,笑道:我要找我的玉儿,快去通知她我来了!
女子闻听,顿时愣住了,脸色隐情变化,崔浩却是恍若未觉,带着兴奋之色,便要往里去。
那名女子见了,对着另外一人说道:去找母亲来!
那人听了,赶紧进去了,崔浩到了大堂之中,也没着急进去,其实也是在等老鸨子。
他来过数次,见过老鸨子何止是一次,只是这么多次,老鸨子竟是从未跟他说过话。
一名身姿曼妙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到了崔浩的近前,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狗眼看人低,而是笑道:客人是来找谁的?
崔浩笑道:我是来给玉儿赎身的,你说吧,需要多少钱,我去筹措。
妇人听了,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下,说道:客人!我这没有叫玉儿的啊!
崔浩听了,愣了下,随即笑道:开玩笑,你这怎么可能没有叫玉儿的呢!
妇人郑重其事说道:真的没有啊!
崔浩这才感到诧异,说道:后宅那里,不是玉儿的闺房么?
听到男子这么说,妇人愣了下随即露出了惊恐之色,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客人请随我来!
妇人打发走了旁人,带着崔浩经过大堂,到了来过无数次的玉儿闺房这里。
妇人指了指,说道:你说的难道是这里?
崔浩点了点头,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便知。
崔浩闻言,推开了房门,一股霉味散发了出来,崔浩不由得紧皱眉头,到了屋中观看,除了神龛上多了一尊灵牌,其他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空间之中,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崔浩傻眼了,凑到灵牌前仔细观看,上面写着爱女玉儿之灵位。
看到这灵牌的一刻,崔浩傻眼了,盯着妇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见了,苦笑道:五年前,一位残疾父亲,带着十五岁的玉儿到了这里,说是活不下去了,将女儿卖给了我,转眼三年,待我调教好了之后,这玉儿竟是不堪受辱,直接上吊自杀了,因为属于大凶,先生过来,告诉我,给她准备一个房间,放了灵牌在这里。
崔浩听了,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待到天黑之后,崔浩重新来到了翠云楼,带着一抹期待,果然,玉儿出来了,在等着他。
崔浩带着惊疑,走了过去,随着女子到了闺房之中,只是崔浩到了房间之后,再看,还是没有女子的灵牌。
崔浩盯着女子,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人是鬼?
女子听了,眼中有泪,说道:还记得五年前,那对快要饿死的父女么?
崔浩听了,想了想,良久之后,还真的想起来了,说道:你就是当时那个丫头?
女子点了点头。
原来五年前,崔浩过来赶考,中途遇到父女二人,竟是差点要饿死,出于好心,给了一点碎银子,没想到那女子便是如今的玉儿。
女子:若是没有公子的好心,当时我父女便要死了,所以,我此来便是报恩的。
崔浩闻听,叹了口气,说道:明日我会将你的灵牌拿走,随我回家吧!
玉儿听了,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次日,崔浩过来,接走了灵牌,那妇人自是高兴,还给了他一些钱财。
回到家的崔浩,竟是将灵牌改了,爱妻玉儿之灵位!
虽说日后再娶了,但是心中,一直将此女当作是自己的妻子般对待。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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