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次日出炉的《兽爷丨许氏罪与罚》,你看过没?那文章可以部分解答“恒大何以至此”的疑问。
兽爷的造诣,毋庸置疑。新媒体写作的翘楚,商界内幕故事的顶流。一篇《疫苗之王》扳倒长生生物,可以进新闻史。
但我不常读兽爷。他家写房地产比较多,我不太感兴趣。他家的某种行文格式,虽已被群起效仿,但我并不认同。他家(也不止他家)作品里的一些错漏、粗疏、阅读障碍,更让我喟叹自媒体内容质量缺乏把关。
事情正在起变化。
许家印进去了,阳光不曾照到的一些东西恐怕要浮出水面,我也有兴趣了解。
另一方面,我想通了,质量把关问题不是自媒体的“原罪”。多年来,传统媒体及其新媒体作品的疏漏,我也见过不少。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而我有指手画脚的自由,对方也有闻过则喜或嗤之以鼻的自由。
1.“幼年恃怙”,认真的吗
这次读《兽爷丨许氏罪与罚》,我最意外的收获,出现在文章快结束的地方:“许老板幼年恃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印象里,兽爷的手笔向来深入浅出,难道是我的误解?“恃怙”这两个字似曾相识,但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吓得我赶紧查了一下。
“恃”读shì,“怙”读hù,我没记错。
“恃”的意思是“依赖、依仗”。例如“有恃无恐”“恃才傲物”“恃强凌弱”。
“怙”的意思是“依靠”。例如“怙恶不悛(quān)”(坚持作恶,不肯悔改)。
词典里有“怙恃”,指“依仗、凭借”。《诗经·小雅·蓼莪》里说“无父何怙,无母何恃”,“怙恃”后来也成了“父母”的代称,“怙”是“父”,“恃”是“母”。例如“失怙”“少失怙恃”“怙恃俱失”。
“恃怙”在网上也能查到,指的是“母亲和父亲”。古籍里有“早失恃怙”“幼失恃怙”等等例子。
所以,我抱歉地通知各位,“许老板幼年恃怙”这句话是莫名其妙的,并没有讲清楚他父母怎么了。
而那篇文章开头说了,他父亲许贤高是2019年才去世的。所以,并不能改成“许老板幼失恃怙”。
如果要坚持掉书袋,说“许老板幼年失恃”就对了。
但要真这么写,确定多数读者看得懂?为什么不简单直接地写“幼年丧母”?
并不是所有读者都已经对许家印的凄惨童年了如指掌,一点就通。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因为偶然看到了他2017年在恒大集团扶贫出征大会上讲话的视频。
坚持读完文章的人,遇到这么一个阅读障碍,挺遗憾的。
我读书少,也算是增加了奇怪的知识。
2.歧义困扰,有些烧脑
身为看热闹的外行,我还遇到了另一处阅读障碍。
文章前面讲述了恒大拿到保险牌照、入主盛京银行之后,在金融加持下,迅速开启狂飙模式。
不怕露怯,我以为“恒大集团1300亿战投”是指“恒大集团拿出1300亿来投资”,买了恒大人寿的保险产品或者投资了恒大人寿。
文章后面提到,这1300亿战投是一堆机构对恒大的投资(至少名义上是这样),后来大部分转成了普通股。
哦!
所以,前面的“恒大集团1300亿战投”,如果写成“恒大集团拿到的1300亿战投”,是不是更清晰呢?
还有,“很多企业的投资款”也很容易被理解成投资了恒大人寿的产品或者恒大人寿本身。有必要明确为“很多企业对恒大集团的投资款”。
尽量消除阅读障碍,让不那么紧跟恒大动态的非专业读者也免于歧义的困扰,不香吗?
3.滥用标点,悄然成风
敏锐的你,可能也早已发现这种文风:在一句话快结束的时候,另起一段,突出显示某个短句甚至某几个字,断行的地方一律用冒号。
我不知道这种格式的始作俑者是谁。反正,兽爷已经用了多年。
比如2017年的一篇《兽爷丨社会我许哥》:
这个例子里,冒号后面是引语,没毛病。另起一段,突出引语,可以接受。(但这里的引号「」是有问题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后面再说。)
姑且称之为“兽爷体”吧。一些自媒体已在群起效仿,竞相掌握流量密码。
问题在于,“兽爷体”是一刀切的。在不该用冒号的地方,就成了削足适履。
步子迈得太大了。
我不反对创新,但反对破坏规范的创新。标点符号用法,咱们是有国家标准的。
关于冒号的正确用法,我又温习了一下国标,下面摘录要点和部分示例:
●用于总说性或提示性词语(如“说”“例如”“证明”等)之后,表示提示下文。
示例:北京紫禁城有四座城门:午门、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
●表示总结上文。
示例:张华上了大学,李萍进了技校,我当了工人:我们都有美好的前途。
●用在需要说明的词语之后,表示注释和说明。
示例:主办单位:市文化局
●用于书信、讲话稿中称谓语或称呼语之后。
示例 :同志们、朋友们:……
●冒号应用在有停顿处,无停顿处不应用冒号。
示例1:他头也不抬,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有停顿)
示例2:这事你得拿主意,光说“不知道”怎么行?(无停顿)
跟之前的一些文章相比,《兽爷丨许氏罪与罚》算是克制了,“兽爷体”虽然频频出现,但滥用冒号的比例不高。
比如,这样的都是对的:
这样的就要打问号了:
可以再看看“兽爷体”以往的经典手笔:
其实,在文字规范的问题上,兽爷也是有改进的。
很久以前,文章里的引号全都是「」。比如2017年这篇《兽爷丨社会我许哥》:
现在也有很多新媒体账号喜欢用这种引号,可能是觉得很“潮”吧。
根据国家标准,引号的形式有双引号“”和单引号‘’两种。竖排文稿里,引号改用双引号“﹃”“﹄”和单引号“﹁”“﹂”,括号改用“︵ ”“︶”,标在相应项目的上下。
一些新媒体喜欢用的引号,貌似国标里的竖排单引号,但又逆时针旋转了90度,实际上是港台常见的横排引号格式,并不符合我们的规范。
推送千万条,准确第一条。行文不规范,读者两行泪。
谢谢你读到这里。我知道,在意细节的人越来越少,咬文嚼字常常吃力不讨好。我也不会经常写这类文章,遇到有意思的例子再说吧。
你在意这类细节吗?欢迎到评论区交流切磋,也期待再次与你相逢。
附:《兽爷丨许氏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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