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引领“智慧手机”创新的战机一闪而过;过于丰盛的移动互联网盛宴面前,一众中国手机英雄依然长跪不起

文/智物

天神如孙正义、Sam Altman和Jony Ive三人,依然不是一个完美的组合搭配,如果任务真的是颠覆乔帮主的iPhone的话。

可是,《智物》过去几年居然一直期待,两三个缺粮少弹的中国创业团队去完成这个任务,比如曾经的罗永浩,现在的张慧敏。

当然,最值得期待的是曾经徐直军亲自挂帅的华为荣耀Magic初代的那个团队,他们旗帜鲜明地提出了思路,并且拿出了产品,可是机会一闪而过——中国团队领先进入后iPhone时代,所谓智慧手机时代的机会。

如今,欧美最领先的技术团队和最具企业家精神的资本力量开始率先伺机而动:希望改变人类社会对智能过度手机依赖,完成自我救赎的Jony Ive,以及希望为ARM迎来新计算架构时代的孙正义,还有为Chat GPT找到最佳灵魂载体的Sam Altman,此前从未有过交集和关联的三人因为AI握手。

这正是硅谷历史上不断发生的故事,最该巧遇的主角总是会偶然、必然地相遇。当年,乔布斯走进Alan Kay所在的施乐实验室,也是一种偶然事件。

“智慧手机”逐渐会成为智能手机之后的新事物,新一届的乔布斯们,会在iPhone基础上发明新的iPhone。在关于Sam Altman、孙正义和Jony Ive三人组的评述内容当中,《经济学人》最为直接,标题就是,再见了iPhone,生成式AI需要一台新设备。

这是《智物》过去数年一直期待的时刻:终于有大厂开始以AI为系统能力,而不是功能使能研制新的设备。可惜,又是他国企业生态来领头开启这样的尝试。

曾经有着移动互联网盛世的国内软硬件生态,将来只能再次从头学起?

三巨头合体,万事俱备

还是先三位大神的组合开始。9月26日,The Infomation的报道最先披露了三人的计划,两天之后,《金融时报》稍微补充了目前的具体进展。

大致情节是这样:三人已经在Jony Ive的在旧金山Love From工作室举行过头脑风暴——关于制造一种“人工智能的iPhone”,孙正义计划和OpenAI成立一个合资公司来做这件事,而Sam Altman则钦点、属意Jony Ive来完成、开发、设计这样一款消费设备。

Jony Ive这间富有历史感的设计室,在成立之后,就因为访客过多而被邻居抱怨,但是,成立数年当中,作品稀少。

曾经沧海难为水。苹果公司曾经的众神之神,严格限制自己的客户选择和产出。《智物》明确知道,至少有一家中国手机公司发出过邀请,结果不难想象。

《金融时报》说得很明白,三个人计划会创办一家新公司,孙正义计划投资10亿美金,目前,“讨论是认真”,但是交易尚未落地,预计,计划的宣布尚需数月的时间。

Jony Ive在2019年离开苹果创业,其客户包括了苹果、法拉利。面对iPhone之后的智能手机盛世,他曾经明确说过,苹果有责任减少iPhone使用带来的后遗症,比如APP上瘾依赖等等。

不少人相信,Jony Ive曾经在苹果公司“下一个iPhone”项目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曾经领导过苹果汽车,以及参与苹果MR的项目。因为身份的改变,Jony Ive的话语权受到了影响。

他曾经坚持要求,苹果眼镜是一个一体式的产品,而不是外接电池盒,由此严重拖累了该项目的发布时间。如今苹果汽车项目烟消云散,而苹果初代的MR拖着一根他最讨嫌的额外的电线。

2022年年末,Love From与苹果正式割席,内情外人难以得知。却正好可以让Love From有机会去与OpenAI合作。Jony Ive有兴趣亲自去打造、设计一款,iPhone的掘墓人?

印象当中,Sam Altman至少有一次提到,眼前的AI是比当年的iPhone更大的机会。或许,就是在年初与Reid Hoffman的对话当中提及的,当时的这句话显得没头没脑。

此前,OpenAI投资过一家硬件创业公司Humane,两位创始人也正是出自苹果公司。Humane目标是将OpenAI的软件整合进iPhone这样的消费级硬件产品当中去。

Humane创始人Imran Chaudhri曾经在一个简短的Ted演讲展示过一个通话、翻译的应用场景,没有屏幕,通过语音去唤醒AI助理服务,真正的个人助理。

按照此前的计划,一个月后,这家公司将会对外发售其首款没有屏幕的智慧硬件产品。

“世界是屏的”到“世界无屏”,转变就是这样瞬间发生。想象一下,LCD这种资产所谓的周期是否真的是永续的。这是题外话。

意料之外的人选是孙正义。此君过去几年投资眼光似乎出现了问题,屡屡不中。

这一次披露信息最多的日经旗下《金融时报》提到了一个细节:孙正义强调了ARM在这一趋势和合作中的核心作用。

与ARM何干?

大约是在2018年前后,ARM公司CEO第一次将AI、5G、IOT三个技术革命的浪潮交叉并列在一起讨论,认为这是第五次浪潮的核心,其中,提到这是有关所谓“计算架构”的演进。

当时,这个词还并不是特别常见,除了华为内部讨论使用之外,公开可见的,似乎只有罗永浩提到过一次。

罗永浩说,他希望利用手机市场的成功,获得在下一代计算架构升级时的入场券。但是,他从未说明白过,这个计算架构是什么。

或许,他和《智物》的作者们一样,也是耳食而来。

“智慧手机”,革命几乎发生

几位国外媒体的同行一定很少看到中国科技动态。否则,他们很容易就会找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Sam Altman和Jony Ive想做的东西。

两家媒体都将Jony Ive的新挑战称为:“人工智能版的iPhone”。早在2016年,当时的华为荣耀CEO赵明就说,他发布了一款“智慧手机”。后来,余承东也说了这个词。

当时,华为的朋友曾经非常耐心地解释过“智慧手机”的含义,英文是“Intellegent Phone”,以区别于如今的Smartphone。

与当时各路人马讨论的所谓Siri式的手机助理不同。当时的华为看来的Intellegent phone,是一个融化于手机操作系统的系统,了解用户,然后主动服务用户。

从成千上万个APP的安装,选择当中抽身出来。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让人兴奋?

《智物》在此前的内容当中提到过,大模型、多模态真正的能力不在于文本生成,而是真正向用户提供智慧服务的能力,越过鼠标水泥的携程模式和美、滴滴的O2O模式,升级成为服务互联网模式。

时至今日,非常好奇,当年的华为团队是何以意识到这里的价值的?在这个项目的初始,根本没有大模型,自命AI之神的Hinton当时也还在黑暗中摸索。

Sam Altman、孙正义、Jony Ive从未暗示过他们的想法。Humane创始人Imran Chaudhri,这位前苹果公司设计师在他的演讲中提到,Humane花费了数千小时去重新想象和重新设计各种新型的计算交互,从复杂的语音到复杂的手势,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更自然的计算互动方式。

想来与10年前的华为老板们,有着类似的出发点。有了AI,用户可以不用翻阅邮箱、电商、资讯APP,就可以获知自己想要获知的信息。

每次新硬件平台的升级似乎都是由软件系统的升级,打破平衡而起。上一次iPhone革命的背后,其实是优雅的谷歌搜索引擎的出现。这种商业业态,至今依然是所有手机形态的商业核心。

如今,当软件生态发展到ChatGPT这种聪明能力,并且一日千里。而硬件方面,从所谓的全面屏到如今的折叠屏,想要更进一步,举步维艰。

这种皮囊之具的升级已到尽头。当下,各个安卓大厂,包括苹果在内,开始热衷将ChatGPT背后的大模型、多模态能力,与自身的语音助理相连。

最近数月,小米、vivo都宣布了这样的计划。这应是对所谓的AI手机莫大的误解?

1980年,早慧的乔布斯在演讲中,自言自语地说过这样一句话:“软件越来越多地集成到硬件中……昨天的软件就是今天的硬件。这两件事正在融合。硬件和软件之间的界限将变得越来越模糊。”

40年过去,AI软件与硬件的结合在多个领域开始,汽车和手机是最显眼的两个赛道。

乔布斯曾经引述原施乐公司软件科学家Alan Kay的话称:“真正认真对待软件的人应该制造自己的硬件。”

与其看其他所谓的手机厂暴殄天物,滥用、误用大模型去做毫无用处的手机助理,不如索性,依凭自己的AI优势去做一个真正的新手机,让Chat GPT变成手机整体的操作系统。

Sam Altman找到Jony Ive,实在是自然不过。关键是,美国没有过度发达的移动互联网业态,Sam Altman和Jony Ive身上都没有包袱。

时无英雄,安卓大厂走不出广告机

先说一下华为“智慧手机”的结局。几万台手机,就逼得当年中国移动互联网最王牌巨头,出言求和,对移动互联网平台敲山震虎。

谁说华为不懂互联网?个别企业领袖展现出来了惊人的目力和方向感。如果这个项目继续下去,整个移动互联网市场会怎么样?

奇怪的是,华为这场战略试验浅尝辄止。直到数年之后,美国供应链禁令来临,鸿蒙应运而生,当下,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当年这个项目影子。

至少有两家大厂曾经伸出橄榄枝,希望招募华为相关的项目人员未果,但还是借鉴了这一项目的部分形态,也包括“智慧手机”这个词汇。

很长时间,《智物》很难理解为什么华为会突然中止这种AI手机的试验,国内大厂在清晰获知了这一试验的内容之后,只是抄了一些代码和名词,浅尝辄止。

中国安卓大厂为什么不先于Sam Altman和孙正义开始“智慧手机”的探索?中国有全世界最丰富的移动互联网应用,以及最愿意尝鲜的种子用户群体。

过去数年的交流当中,答案日渐清晰:华为当年的“智慧手机”试验所触及的是中国最成功移动互联网应用厂商的地位,AI为基础的智慧手机之路,必然将会动摇多数移动互联网平台厂商的根基。

有意思的是,几家安卓大厂,除了华为以外,基本上是最具权势的领导,把持着互联网业务。这基本上断送了这样一场试验开启的可能性。

公开信息可见,小米的互联网广告业务收入在100亿人民币左右,净利润在70%左右。目测,O、V的互联网收入应该是小米公司两倍左右。而华为公司的这部分收入和利润,只可能更高。

2023年一年,苹果公司的互联网、服务收入将会超过900亿美金,利润率也类似。

对一个成功、成熟的企业家来说,风险来临之前,为什么要抛弃这部分收入?为什么要自我革命,冒着减少互联网收入的风险去,采用另外一种新模式。

就像当年如日中天的诺基亚一样。

《智物》认为最有希望走出智慧手机模式的其实还是华为。不是因为其技术积累,也不是因为该公司此前曾经有过类似的试验,而是,余承东其实最没有负担。

供应链限制之下,余承东不需要马上背负销量指标KPI,不需要在乎销量和随后带来的在线用户数量,以及潜在的互联网利润。余承东可以,用手上现有的华为芯片能力,结合全新的鸿蒙系统去打造真正的新物种。

余承东有品牌,有技术,关键是有机会窗口。

如今,华为手机个人云业务收入和利润已经划归到了华为云,而不是在消费者业务部。放眼望去,余承东可能是最不需要在乎手机销量的手机大佬。

此一观点,《智物》已经提及多次。对华为的供应链限制,也意外成全华为,从传统的智能手机模式脱身出来,不要为“广告机模式”所累。

不久前,在一篇貌似鸿蒙4.0的推广软文当中,偶尔闪现了替代所谓APP Store的字眼。回头再去检索,却难再寻找。余承东会愿意再次尝试这样一个新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