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雪峰,霍雪峰。
忘不了自己坐在火车上,发出那三个字“别逼我”。
一个大男人,倚着窗,抱头痛哭。
爱情,事业,毁于一旦。
三十岁了,到头来一场空。
小凤鼓励我说,没事的,我们可以重头再来的。
可男人应该都懂吧。
成功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的,有时候机遇比努力更重要。
我一个小保安,能在北京干出成绩。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成就出来的事业。
从学习到创业,十年下来,吃过多少苦头,受过多少刁难。
说实话,我没有勇气了。
我不是20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北京不适合外地人混吃等死。
30岁我承受得起失败,十年之后我就四十岁了,如果失败,退无可退。
所以我决定回河南,家里还有老娘等着我。
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不能带着小凤。我知道,有些人会说,相爱就要一起面对困难。
我想,应该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活吧。太理想化了。爱情伟大,但没有那么伟大。
小凤从小城考进北京著名学府,不是为了跟我吃苦受累的。
不论怎样,她终是拥有北京户口,安稳的工作,不低的收入,以及随时辞职,放下铁饭碗的底气。
如果反过来,我凭一个爱字,拖累了小凤,那我就真是个罪人了。
我是2016年,离开北京的。
一个人回了老家。
先是动车,后转大巴,摇摇晃晃回了小城。
心底极是落寞,可下了车,遭到了热烈的欢迎。
我妈,还有我二叔,小姑,两个姨,拖家带口都来了。
我弟已经在郑州定居,儿子刚过百天,一家三口也回来迎接我。
我吓一跳。看着一张张热情的笑脸,我掉了眼泪。
好像自己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找到了撑腰。
我妈在饭店还摆了几桌饭菜给我接风。
大家团聚后,我和我弟回家又喝了会儿。我说,没想到妈搞了这么大阵势。
我弟悄悄和我说,妈嘱咐我们了,谁也不许提北京的事,都要捧着你。
我妈把她心爱的大孙子哄睡着了,进来刚好听见。
她敲我弟的头,说,就你多嘴。
我说,我这次回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找这么多人干什么?
我妈说,什么不光彩,你这是草莽英雄遭奸人所害,父老乡亲哪有不维护你的道理,再说了,大家一听说你要回来,都要来看看,我能拦着吗?
我妈文化不高,可是喜欢河南梆子,爱听爱唱。开口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她拿起杯子,自己倒了酒,说,妈今天陪你喝一口吧。
我妈能喝,三四两不在话下。我连忙端起杯。
我妈说,我不管fǎ官怎么判,我自己儿子我知道,这些年,亲戚朋友你帮助得不少。知道你在北京能赚,谁家应个急都找我。老二在郑州的房子,你也没少出。回家来,没什么抬不起头的。谁一辈子不遭个劫难,白娘娘那么大本事都还得遭雷劈呢,你算是渡过劫了,以后,平平顺顺,没病没灾。
我喊了声,妈,我……
我妈和我一碰杯说,别说了,妈都懂,喝吧。
我妈一口干了,把我的眼泪呛了出来。
喝吧,借我妈吉言,以后再不烦了。
我到家的第一周,收到个快递。
是小凤寄来的。
这里面有个小插曲,小凤可能觉得不重要没提。
那个快递装着订婚时我妈送给她的镯子、戒指和一张银行卡。
卡里不但有5万,还有我们之前准备买房的一半首付款。
当年说要买房,开了个储蓄账户,名头是她。
小凤是通过我弟要到我家地址的。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生我气,把我拉黑了。
她让我弟转告我,这个钱是我的,我现在刚回来,需要启动资金,让我收下。
其实吧,小凤一直鼓励我重新开始,就是因为我们还有这笔钱。
而我决定离开,也是因为还有这笔钱。
那是我能留给小凤的,仅有的东西了。如果我再失败,小凤靠什么在北京立足?
我把镯子和5万留下了,毕竟有我妈的情分在里面。
房款我一分没动,把卡又寄回去了。
我也让我弟转告她几句话。
我说,你说的对,这个钱,谁需要谁拿。但我在老家,几万块就够开个店了。你呢,现在要是不买房,以后就追不上北京的房价了。没房子,你将来谈婚论嫁就得靠男人,太被动了。听我话,赶紧去把房子买了。
现在想,我当时的决定多明智啊。
2017年,北京房价开始发疯了。小凤踩点上车。
我要是拿这个钱做买卖,累死追不上房价。
那是我和小凤最后一次联系。通过我弟。
我妈说,小凤是个好姑娘,可惜你没那个福气。
但香姐说,小凤这姑娘太傻。陪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退钱。要是我,一分都不给你。
香姐是我自杀的那个好哥们的姐姐,比我们大二岁。
她高中毕业后去外地打工了,回来是在2018年。
那时我和我妈开的小饭店有一年多。
我原本想干老本行的,搞jiào培。
可是这边我手里的师资太少,再有以前是做大学,考研,小镇没有生源,全是初高中。
不如老老实实开个小饭店,小本不赔。民以食为天嘛。
我弟一直要接我妈去郑州的。
他大学毕业,在那边干得挺好。可我妈在小镇住了一辈子,习惯了,不愿意走。
我回来,她高兴,忙忙活活地跟着我开店。
我采买,我妈收账,请了两个服务员和一个小工。
厨师是我初中同学的弟弟。小店红红火火的就开起来了。
9月初,一天午后,我正在店里睡回笼觉。
有人啪地给我后背一巴掌,打得我一激灵。接着一声怒吼,大白天的睡觉,快起来给我做饭吃。
不愧是香姐,我还没转头,香水味就把我呛得打了喷嚏。
好多年没见,见面分外亲热,赶紧张罗几个菜。
小时候,她总欺负我和我哥们儿。她学习不好,高中读的职高。那时候,她就喷香水了。
我和哥们儿还是初中小屁孩,两土鳖,没见过瓶子里有小花的。
香姐不在家,我们研究那是咋放进去的。香姐突然回来了,吓得我们一哆嗦,给砸了。
然后香姐举着棍子追着揍我们,整整追了两条街。
饭桌上,回忆起往事,有好多欢乐。
可是总有些人,有些事绕不过去。
那天香姐问我,我爸妈会过来吗?
我说,你问谁呢?你关心不会自己打电话啊?
她伸手捏我脸说,胡说什么呢。
我妈在一旁,拉她,哎哎哎,都多大了,男人头,不能摸。
香姐说,老封建,我哪摸头了呀,我是摸他脸,你再说我亲一口。
我们老家这边就这样,说话冲。
有时候,外地人听着好像在吵架,其实不是。
我哥儿们爸妈搬走许多年了,可能是睹物思人,受不了。
香姐自从我哥们走了,她没回过家,对她父母心里有恨。
我哥儿们算是香姐带大的。以前我妈总说他们家是小孩看小孩。
他爸妈天天吵架。能因为豆腐乳坏没坏,吵到揭桌子。
姐弟两个人自己照顾自己长大。
有时觉得,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还不如像我们这样的单亲。
我爸要当混蛋出去当。不要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我一直觉得我哥儿们爱紧张的毛病就是他爸妈闹的,特别怕出错,怕爸妈因为他又吵起来。
他拼命学习,也不知道是为了不惹爸妈生气,还是为了逃离这个家。
可惜,终是没有逃出去。
20号,我哥们儿忌日。
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去给他扫扫墓地。
带了烟,带了酒,还带了他最爱吃的辣条。
我妈说,你高中那些没做完的习题集我还留着。你要不要也拿两本给他烧了,省得他在下面无聊,还能做做题。
我家小工都要笑疯了。
我说,神经啊,谁要那东西。
那天我一大早上山,就看见香姐了。
结果她在那里烧卷子呢,嘴里还念念有词。
弟啊,我昨天在路上看到卖卷子的,想起你喜欢做题,就给你买了两套。
现在都换新题型了,你看看会不会做?你在下面闷不闷啊,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给姐托个梦,你脾气那么怪,有人陪你说话没?
我在她身后说,有。
香姐一声怪叫,妈呀!
才发现是我。
她气哼哼地说,要死啊,有在墓地里吓人的嘛。
我笑,你还怕这个?鬼见到你都怕。
那天给我哥们儿,倒了酒,敬了烟。
我说,你真挺好,永远18岁,你看这两年把我折磨的,30岁跟40岁老汉似的。
香姐笑了,也哭了。
人生啊,匆匆跑了十几年。人不见长进,徒增白发老了心。
天天惋惜哥们儿走得早,可看看自己,活得这么累,图什么?
再看看人家,提早占个窝,躺平解脱了。
那天下了山,我开车载着香姐回镇上。
我说,这次住多久啊?
她说,不知道。
我敏感起来了。我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香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逃婚出来的。
我把车子停路边,说,什么情况,你还能让人逼啊?
香姐一直在上海的酒店工作。从服务员干到经理了。
有个叫董健的男人,河南老乡,做酒窖生意,经常跑上海。他们公司和香姐的酒店有协议,一来就住那边。
董健40岁,丧妻无子。
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董健年龄放在那里,着急结婚。
香姐表面应承,心里是抗拒的。
因为父母吵架的阴影太大,毕竟直接导致了弟弟的自杀。
可董健婚礼都准备上了,等着去登记。香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跑了。
我说,这事办的,不像你性格。你不应该啪啪给他两嘴巴子,告诉他不嫁吗?
她翻我白眼说,当是你啊?我在外面要是这样,早进局子了。
那天之后,我和香姐来往就多了。
她时常来我店里,人多就帮帮忙,顺便蹭吃蹭喝。
有一天,我妈问她在外面都做些什么。
她说从服务员干到经理,挺好的。
我妈又问她那还走不走了?
香姐说,怎么了?嫌我吃你家东西了?
我妈说,呸呸呸,你姐弟俩从小在我家少吃了?
香姐又说,你是不是怕我天天在这儿,耽误你家老大讨媳妇?
我妈说,明白就好。
香姐放下饭碗,忽然挽住我的胳膊说,我给你当儿媳妇好了。
我妈气得一阵猛咳。
她说,我儿子开店也是个硕士,做你的千秋大梦吧!
我忙拦住说,妈,不能这么说话。人各有志,香姐走的不是这条路。
可香姐根本不在乎,在一旁说,快,大硕士,告诉你妈,你小时候还暗恋过我呢?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
我妈一看我的反应,无比惊讶地说,哎呀,老大,你还真喜欢过她呀!
饭店都是熟客,哄得笑开了。
忽然觉得,我上辈子修来的哪门子福气啊,这辈子让我同时遇见她们俩。
我要怎么说呢。
每个男孩子在走向成熟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个成熟的,女神一样的女人。
我们那个时候,男生大部分喜欢我们英语老师。
但我不是。
我喜欢香姐。她长得美,性格又野,又嚣张。
我特别喜欢看她嚼口香糖的样子,拽拽的。
但那都是少年时代一种懵懂的喜欢,和真正的爱情并不一样。
那天晚上,我找我妈谈话。我说,我知道你急我结婚,但你不能这么直接赶人啊。那多不好。
没想到,我妈竟然直接认错了。
她一脸无奈地说,妈也想过了,你这个条件,现在是不好找对象了。小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疯是疯了点,但心不坏。你要是真喜欢,她也不是不行。
我气得说,你们两个有没有一个正经的!
后来我总想,是不是这天我话说的不对,把我妈气到了。
三天后的早上,我批发菜回来。店里没看见我妈。
平时这个点早来了。可服务员说没看到来。
我跑回家一看,我妈倒在沙发上,半边身子不能动了。连眼睛都歪了。
我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
中风了。
那段时间,多亏香姐帮忙。
老二夫妻两个在郑州,都要上班,不可能常请假。每天我和香姐早晚轮班照顾我妈。
住了半个月的院,回了家,香姐也是每天过来帮忙。
毕竟女人照顾女人更方便一点。
有一段时间,我有点恍惚,好像自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当你遇到困难,不必再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安心的睡一会儿,因为你知道有一个能帮你分担。
有一次,我和香姐开玩笑。
我说,平时看你和我妈斗得那么起劲,我妈病了,你比我还孝顺。
她说,我们斗斗嘴而已。你妈比我妈还像我妈呢,小时候,给我弟缝裤,给我们做好吃的。第一次盘头发,都是你妈给我弄的。我当然要孝顺她。再说了,你妈心里是喜欢我的。
我说,我知道,她嘴刚,在我面前夸你呢。
香姐来了兴趣,问,夸我什么了?
我说,啊……不记得了。
我当然是记得的,只是不好讲。
我妈恢复的挺好的,最先恢复的就是嘴。
她和我说,我没看错,小香是个好姑娘。你和小凤分开都几年了,要不你试试。
那时已经快要19年了。
我悄悄查了查小凤的消息,发现她已经离开北京,开始新生活了。
遥远的她有了归宿,我想,要不就问问香姐。
我们虽然不是浓情蜜意,但我对她的确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毕竟也是我的童年女神。
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有种家的感觉。
我想,要不我就问问她。这么久不回去,她那个婚,还要不要结了。
如果不结了,我们两个这么熟,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然而,还没等我找到机会问,一个非常意外的人,出现了。
还是在我的饭店,还是午后,有个男的探头探脑进店来了。
服务员说,我们午休了,5点以后才开门呢。
男人说,我找人,请问香香在这里工作吗?
当时香香去洗手间了。
我有点警觉,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男人一脸犹豫,说,我……还是见到她本人再说吧。
香姐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一见到这个人转身就走。
我伸手拦住她说,别走!这人谁啊?你见到他就跑,自己家你怕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呢!
男人也有点急了,就说,香香,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孩子吗?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整根惊叹号,立在原地动不了。
我说 ,谁的孩子?
男人说,我和香香的。
我说,你是董健?
他点了点头。
之前我就觉得香姐有猫腻。
那天我才知道,她逃的不是婚,逃的是孩子。
当初,香姐不愿意结婚,董健没强求。可没想到意外怀孕了。
董健再次求婚,为登记,给孩子上户口。
可香姐坚持要打掉。
两个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三个月了。
香姐最终决定不要。可那时都4个多月了。术前检查,医生给香姐听了听胎儿的心跳。
香姐不忍心了。
那是人的天性。
当你发现肚子里是个活的小东西,不可能让他去死的。
就这样,她生下了儿子。
香姐对我说,我生下来就后悔了。生孩子不是完成一个项目。项目再难也有做完的一天。可是,孩子没有完成的一天。你一辈子都要对他负责。我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我不会做妈妈,我也不是个好妈妈。父母不合格,对孩子的影响很大的。我抱着那个一点点的小东西,压力好大啊……我好怕……我就跑了。
说着,她就哭起来了。
别人听了,可能无法理解,但我听了,有切身的疼。
我明白香姐怕什么,她自认为自己做不了好妈妈,她怕儿子会像弟弟一样自杀。
她的心理负担太大了。
董健那边只知道香姐来自新乡这边的镇子,不知道具体地址。
问过jǐng察,两个人没有结婚证,不可能凭嘴上说夫妻,就帮他查。
他每个月来我们这边找一找,终于让他找到了。
那天大家都劝香姐回去,包括我。
毕竟都有孩子了。我也不必胡思乱想了。
可香姐一言不发的摇头。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店里。
我大概和她说了情况,我妈就坐过去说,香啊,你要听我这个老封建一句话,人各有命,你孩子命里该有的劫啊,你在不在他都得有。
香姐说,那我回不回去,有啥意义呢?
我妈说,什么是妈妈呀?儿子享福的时候,咱不去添乱,儿子遭难的时候,咱陪着。他想哭的时候,你抱抱他。他犯愁了,你陪他喝一盅。人犯难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就不容易钻牛角尖。不会当妈没关系,别当个你父母那样自私的爸妈,别让你孩子和你姐弟一样没人管。你弟心里难过,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可不就一个人溜去天台了。
我妈一番话,把大家眼圈都说红了。
香姐抬起头,看着我妈说,我能行吗?
我妈说,你行,前几天你照顾我这老废物都行,教一个小屁孩有什么难的。我和你讲,一眨眼,就长大了。你想管,都管不着了。
那天我妈陪着香姐聊了一个晚上。第三天,香姐跟着董健回上海了。
回去之后,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果然,产后抑郁了。
董健给我留言,香姐现在吃了药好多了。
好庆幸自己没开口问。人家一家三口就是没领证而已。
我差点去当了男小三。
从那之后,再没动过恋爱的心思。
我妈天天急上房,安排我相亲。可总聊不到一块去。
香姐那边领证了。偶尔微信上有联系。
她看起来,还是不太像个妈妈。但儿子教的特别好,很懂事。
我妈说,混爹出败子,混娘出孝儿。
我说,妈,那我孝不孝顺?
我妈说,你孝顺个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三句话不离催婚,吓得我赶紧跑。
之后yì情,生意全靠街坊捧场,小店一直开到现在。
其实,让我讲故事,我不知道要讲什么好。
都是生活里的小事,回到老家,安稳平常。没有特别惨痛的事,也没有什么惊喜。
直到几天前,我刚买菜回来。
店里的服务员大喊,老板,快回去,说你家有大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妈上次就是这么倒下的。吓得腿都有点软。
等我到了家,一开门,出了口长气。
是香姐来了,我妈正和她聊天呢。
我说,什么大事,叫我这么急,吓死人了。
我妈和香姐换了个眼神,说,你来,先谢谢你香姐,为了你,专门跑了一趟。
看她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我说,不会又是相亲吧?
香姐说,唉,你怎么知道?
我一下没兴趣了。
香姐说,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公众号,转给你看看。
我没好气地说,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
我就拿出手机,无奈地看了两眼,结果开头几句话就把我定住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酒窝,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仔仔细细把那篇故事读完,眼泪不知不觉掉在了屏幕上。
是小凤。
往事如风,在那些文字里飞行而过。
我说,她现在……
香姐说,放心,她手术挺成功的。
这个故事,最先是香姐看见的。
她从我妈那里听过我在北京的事。后来转给我妈看,问她是不是小凤写的。
我妈也觉得是。香姐说,如果是,上面说了,老二的微信还加着呢,要不要我联系一下。
就这么着,香姐加到了小凤。
香姐对我说,我的意思是,先问问什么情况,如果她不想或是不合适和你见面,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添乱。
我有点急,添什么乱啊。不说才添乱。
香姐说,我是回来办迁户口的,之前一直没迁。可我不是从上海过来的,中间去了长沙。
我的心咕咚一下。我说,你……见到她了?
香姐点了点头。
我说,我也想去看看她。
香姐却摇了摇头。
她说,小凤马上要离婚了。她和她老公现在分居,正在冷静期。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你们先在微信上聊聊呗,她晚上都有空。
那真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
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小凤,可知道她像我一样,孤独了这么久,心里那些死去的记忆一下焕然发出了光。
毕竟我一生中,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就是小凤。
7点的时候,我给小凤打了视频电话。
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
当她的样子从屏幕里出现的时候,我一瞬哽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会在梦里梦见她。
没想到终于和她连线了。
我平常不是个爱哭的人,但那天我忍不住。
我努力平稳情绪才开口叫了声,小凤。
小凤用手擦了擦眼角说,雪峰,好久不见。
谁能想到呢?
小凤在等待离婚的日子里,讲了一个故事,缅怀过去。
却重新续起了,我与她终断了7年的缘分。
在这里,我必须要说感谢了。
感谢各位的分享与转发,终是共同推动了命运的齿轮,把我和小凤又推在了一起。
我相信,命运不会白白让我们相见的。
我们各自经历一番风雨,依然孤独,冥冥之中,也一定有其原因。
现在,我和小凤在外形上,有点差距了。
我看起来,像是她叔叔。
但是,我们聊起天,依然和从前一样,没有障碍。
我想,我现在需要的,就是等。
等死去的花重新开放。
等干枯的河道迎来雨水。
等我梦中的女孩,重回自由。
等某一个清晨,一开睁眼,就能看见满床灿烂的阳光,和那张熟悉的脸。
其实我也不确定未来会怎样,我只知道我想见她,很想很想见她。
她不止是我的青春啊,也是我多年的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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