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爱姹紫嫣红的春天,那是因为它有花的美丽;有人爱浓荫如盖的夏季,那是因为它充满了活力和热烈;有人爱五彩斑斓的秋天,那是因为它有果香的沁人。我更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有雪。雪落在大地上、旷野里、高山上的那种银装素裹,给我留下的美丽壮观的景象,多次在每年的冬天里看到过,它给我心灵上的震撼和洗涤以及带来的纯洁和美丽,都让我对它兴趣盎然,“一往情深”。

可这些雪与山的情景都发生在寒冷的冬季,除了那有限的三个月时间里,其它时间想看到从天而降的雪是“敲冰索火”,很难看到。

然而,我却在今年的秋天里见到了这样的雪景。不过,这景是烈火把上了釉彩的泥土幻化出超越人们想象的玄妙的由色彩,并由波纹、线条及图案组成的自然景观。一幅在钧瓷上呈现的“白玉装成银世界”的雪景图。

承载这幅美轮美奂雪景图的钧瓷是河南省工艺美术大师张建钊创作的牺耳尊。该尊直口,短颈,束腰,鼓腹,圈足,颈部两侧饰牺耳,故其名曰。它造型圆润,姿态端庄大方,气势不凡,线条委婉迀回,釉色以白色和棕褐色及红色为主,间杂有高梁红、酱黑色等,窑变独特,立体感强,层次清晰。下部是茫茫白雪覆盖的大地,中间为白雪覆盖下的大山,上部为太阳射出的红光。釉面的厚重浑朴,意境之美,“带领”我们重回到了自然,回到了大山中、回到了雪地里,从而引发了我对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生活与环境的意义的再认识,并启迪我们树立遵循自然、爱护自然、敬畏自然,和自然共生的理念。

说到了雪,就联想到了大地、山脉;谈到大地、山脉,自然又想到了雪。雪与大地、山脉是什么关系?是伴侣,是恋人。土、石作证,冰、水作媒,阳光为其添彩。大自然就是如此,大地、山脉迎来雪,才显得辽阔与高大。雪落在大地、高山上才得以洁白耀眼。于是,大地、高山与白雪成了中外文学作品中的“常客”。只要大地、高山还在,大雪还在飘飞,文明还在延续。雪与山、雪与大地的主题就是取不竭,用不尽的艺术源泉。

火,让钧瓷在窑炉中尽情地展现瞬间的浪漫,最终成为了这一件叫《雪之韵》的艺术珍品来。

在牺耳尊下半部窑变的釉全部为白色,就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银冬展现在我们眼前,纯洁无瑕,整个世界被它所覆盖,连水面也罩上了光闪闪的冰凌,房屋楼间在白色的雪中静默,土墩、田坎在银光中陶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道路如明月轻洒,树枝如梨花绽放,朵朵的“棉花”在空中荡游,杂乱的柴草,枯黄的树叶,肮脏的水沟,都被埋没在了白净净的幕布下。

这就是雪的伟大。它由大自然中的水在空中凝结变成白色的晶体后,在风的吹拂下变成白色的“六棱花”,像小朵的棉花,小片的羽毛,小瓣的蒲公英,美丽绽放的梨花,缓缓由高向大地、向高山飘来。在空中,它的姿态是那么的优美,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垂下飘向大地,落在沟壑里,铺在山涧上。

它是自然的精灵啊!天空是它的舞台,大地是它的归宿,它想怎样舞,就怎样舞,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世界上的一切尽收它的眼底。

这是大自然给人带来的美的韵律,而这件钧瓷《雪之韵》中的窑变雪景却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必然,也是凝聚了匠人的匠心、智慧和心血的结果。正是煤的燃烧的烈焰和大自然的适时又恰到好处的助阵,才成了“千年等一回”,百不获一的神秘窑变的珍品来。

牺耳尊的中部是这件作品窑变精华最为集中的部分。阔大的坯体为釉的流动提供了宽泛的空间。各种矿石配出的釉料在1300多度的真火里狂烈地游动。火停后,一条条不规则的如同波浪一般的痕迹,形成了起伏有致的崇山峻岭,蜿蜒曲折地“卧”在尊瓶之中部。更为奇特的是山石的褐色夹杂着酱色,赤祼裸地组成了山石的原本面目,而窑变的“白雪”与大山相互拥抱,颇为美丽。透过玻璃柜观望那一部分,尽是白雪半掩半盖的波涛石海,有龙潭虎穴一样凝固的漩涡,有悬崖峭壁般的石缝,有狂呼怒吼的巨浪,也有鱼鳞般平静的波纹。

都说画家能画出千奇百怪的山,并且很挺拔和美丽,但那有他们人为的思想意识在里头,怎么画?怎么用色?那都是根据画家们先准备好的前提下动笔画就的。而这件作品中的雪山却是在火中,在看不见、摸不到,完全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用自然画笔“画”出来的,如大自然的山一样高峻美丽。

由此,我们感谢伟大的自然,感谢了不起的钧瓷工匠。他们把这一雄伟完美的山用艺术展现给了我们。是啊!大山哺育人类,广袤的天地中有无数的高山,每一座都是一个巨大的蓬勃的生命。它用嶙峋土石的肌肤,在蓝天下,白雪中勾勒出那伟岸的身躯。

我的眼睛好像迷糊了,瞬间,仿佛听到了它开片时如铃似琴般绝妙的韵律,那样动听悦耳。

尊的口沿部分是一圈鲜艳的红色,包裹着圆圆形状的直立口沿,红红的光束射过来,那一丝丝的光变成一缕缕的线,一缕缕的线又变成条条的带,它们拥挤在一起,窑变形成“密不通风”的墙,而这些全都罩在红色的霞光里,被太阳拥抱着,红红的,像火山口的火焰,立在雪山之上。

雪地,是洁白、纯净的象征;雪山,是巍巍、挺拔的符号;那一轮热烈的红,不正是启发人们用热情的臂膀去托起那一轮春的金色希望吗?(作者:李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