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千年古城江苏省扬州市,若要领略扬州古城的历史韵味,南河下历史文化街区无疑是不可或缺的一站。这座历史街区位于扬州古城徐凝门内,涵盖了南河下、徐凝门大街、广陵路-甘泉路与小秦淮河之间的区域,约占城内面积的八分之一。

在清乾隆时期,扬州城东南沿运河一侧被称作河下,城墙内一条弯折的长街统称河下街。挹江门至徐凝门为南河下,徐凝门至通济门为中河下,通济门至利津门为北河下。到了清末,“河下”的概念被精简,自安江门至徐凝门为南河下,徐凝门至利津门为北河下。

南河下片区的古迹以私家宅邸和会馆建筑为主,其中已开放的园林如寄啸山庄、小盘谷等备受游客瞩目。然而,深入游览后你会发现,其他许多的盐商住宅至今仍有住家,虽然他们大多已非盐商后人,且房屋沦为杂院,但残破的雕饰仍可追溯当年建园时的不菲开销。

漫步于广陵路,透过蓊郁的法桐树叶,可见两座风格独特的红砖洋房矗立于青莲巷19号,这便是周扶九盐商住宅周扶九曾是清末扬州最大的盐商,名鲲,字泽鹏,江西吉安县人。他不仅是近代中国金融家、上海滩地皮大王、上海滩黄金巨子,还是一位实业家,有“江南盐业领袖”之称。当年扬州曾流行一句话:“周家的钱,萧家的盐”,“周”指的是周扶九,“萧”指的是与周扶九同时代的扬州盐商萧云甫。

周扶九在盐业发家后,于国内多个城市开设盐号与钱庄。然而,辛亥革命的爆发迫使他为了躲避苏北动荡的局势,举家迁往上海。他在虹庙一带购置了大量地皮,并以此为基础,逐渐发展成为上海的金融巨头。周扶九不仅在商业领域有所建树,同时也积极反对满清,拥护民主共和。在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时,他甚至捐助了30万两军饷。

在花甲之年,周扶九的商业帝国不仅涉及上海的地产和黄金生意,还与清朝状元张骞合资创办了中国最大的南通纱厂,并与张勋合作创办了江西首家“九江华丰纱厂”,随后更名为“久兴纱厂”。他的商业帝国甚至延伸到了铁路建设,与民国初的江西省省长陶家瑶合股投资兴建了南昌至九江的南浔铁路。周扶九在生意场上可谓顺风顺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资产最多时达5000万两白银。

眼前的周氏盐商住宅坐北朝南,由东、中、西三个纵轴线组成,占地面积3700平方米,原有各类房屋合计150余间。虽然经过了解放后的多次翻盖改建,但高大的门厅、西侧中式住宅和东侧洋楼仍然保存完好。

这座盐商住宅沿着中轴线排列,前后共七进,朝南门楼高耸,凹字形,磨砖砌筑,缀以砖雕。入内,原有照厅和正厅,后拆除改建,现只剩其后四进楼宅,皆三间二厢楼宅布局。

走入这座盐商住宅时,可以发现这里的窗、门、扇颜色均为棕红色,楼栏杆为铁制的如意花瓶式,喷刷黑漆。这种数种不同色彩形成的对比,使得建筑整体醒目鲜艳。窗头砖砌半圆式拱券,门头砖砌尖顶式拱券,这样的建筑风格在扬州的盐商住宅中实属罕见。

然而,周扶九这样一位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他的俭朴生活方式却鲜为人知。他从不追求奢华,穿着简朴,饮食普通,甚至以吝啬而闻名乡里。在扬州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他吝啬的小故事。

据说,他晚上走路时都舍不得点灯笼。有一次,他摸黑回家,恰好前面有人坐轿子,轿子两边有灯,他就借光而行。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轿子一直抬到他家门口,发现乘轿的竟是他儿子,这让他十分生气。

他每天吃菜仅买一个铜板的盐豆,为了尽可能多吃点便宜,他将扬州全城小店的盐豆都买过,一颗一颗地数,结果发现有一家分量最多,从此以后他就专去这家店买盐豆。周扶九还喜欢在扬州三义阁澡堂洗澡,每次洗澡后都要藏一条毛巾回家。事后,周扶九的管家请求澡堂不要声张,由管家按照周氏洗澡的次数,每次赔偿一条新毛巾。

这些事迹在扬州人中传为笑谈,也展现出了周扶九独特的性格特点。尽管他富甲一方,但他始终保持俭朴的生活态度,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节俭精神。

尽管周扶九生前以吝啬出名,可他死后的葬礼却奢华得令人乍舌,其规模之大、耗资之巨,仅次于光绪、慈禧丧葬。周扶九灵堂设在上海文监师路长春里周公馆,灵堂设有三进,布置肃穆典雅。同时,请来和尚、道士、尼姑,开吊七七四十九天,还专门请来了西藏喇嘛来做法事。出殡抬棺用的龙头杠架,龙凤罩套,是专门从北京租来的原皇宫用品,据说是抬过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原物。

在那个特殊的时刻,124名抬棺扛夫身着统一清宫原物服装,表情肃穆,步履整齐。他们代表着周扶九先生的威严和庄重。出殡队伍经过南京路,这一天南京路上所有商铺一律关门,行人车马一律禁止通行。这一天的所有营业利润、开销损失,均由周家无条件负责。这一幕幕都展现出周扶九先生的非凡气魄和影响力。

前来送葬的亲朋好友、同行故旧、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等等不下万人,送葬过程中整条南京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这一刻,周扶九先生的形象更加生动,他的影响力更加深远。

如今,这幢历经沧桑的红砖小洋楼虽然早已历经沧桑,周家后人也难觅踪迹,但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诉说着周扶九的传奇故事。他的形象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