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爱新觉罗·奕劻(1838-1917)

1906年11月,袁世凯上奏清廷,自请交出第一、三、五、六四镇兵权,归于陆军部接管,并提出二、四两镇暂由他继续掌管的理由:直隶面积辽阔,需要兵力驻防,士兵业务不娴熟,尚需督练。自解兵权的同时,他还主动辞去了身兼的八个重要差事。

在此之前,袁曾四次请辞兼差,均被清廷婉拒。直到流言四起,弹劾他的数十封奏折堆在慈禧面前,老太太才示意奕劻让老袁回去再写个请辞信,这回我准了,不准也说不过去,大臣们不肯罢休不说,说实话,我也不放心。

于是,就有了这封《恳恩开去各项兼差折》。奏折中,袁列出理由:一是身体不行了,“臣才本驽下,体素羸弱”,“心虽有余,力常不足”;二是有贪权之疑,“事权过重,复非臣下所敢安,若重寄常加于臣身,则疑谤将腾于众口”;三是符合厘定官制的宗旨,“现值改定官制,明诏所布,首以专责成为言”,“臣维欲专责成,必须先明权限”。

第五次奏疏呈上后,上谕下达:“该督任事实心,办理均尚妥协,现在改订官制,各专责成,著照所请,开去各项兼差。”

袁交出兵权不久,慈禧让他的大公子袁克定担任商部右丞,聊示慰藉。张謇也发来慰问电,直道袁氏顾全大局,自己当年在朝鲜错怪了他。张老师不无怀旧意味的“当年”,让袁同学感到一丝温暖。孤单落寞时,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心灵得到抚慰呢?

不管怎么说,这第一个回合,他算是输给了瞿鸿禨。

瞿鸿禨在立宪上斗败了袁,奕劻他也不准备留。在军机处,有奕劻就等于有袁慰庭,这一点,瞿鸿禨是不能容忍的。哪怕你奕劻再没脑子,但你有一张嘴,这就代表你还能为别人说话,何况你一贯的功能和作用,也就是那姓袁的一个传话工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即使合影,也不看镜头的奕劻

为什么庆亲王奕劻和老袁那么铁?这话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1903年4月,荣禄病逝。想在政治圈混得长久,单枪匹马肯定不行,纵有万夫之勇或是卧龙之策,也难免会死得很难看。所以,荣禄去世前,袁已经找来了公关先锋杨士琦。

袁幕智囊无数,打前阵仅杨氏一人得力。杨士琦老家在安徽泗州,是光绪八年(1882)的举人,早期做过李鸿章的幕僚,清廷和八国谈判时担任中间联络人。李去世后,袁看他是个做事的能手,纳入自己门下。杨士琦在众多袁氏幕僚中属于公关型人才,很受袁世凯青睐,在后来的很多政治活动中,他都扮演着袁的马前卒角色,“杨到即袁到”成为官场共识。

花钱花出经验的老袁,这次使用的法宝还是银子。他不爱财,但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看人下菜,因地制宜,这是他的一贯思维。对这位未来的新搭档奕劻,他还算了解。

按照路边算卦的说法,奕劻这个人没有一点“福相”,不属于圆盘大脸、天庭饱满的那类人,眼神比较木讷不说,照相的时候还不爱看镜头,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的正是这号人。奕劻是何等人物?也是爱新觉罗氏,和咸丰一样,“奕”字辈,不仅是宗室,还是乾隆的重孙,这么一说,此人来头大了。那可不,不光这朝廷是他们家的,大清二百多年总共才有十二顶铁帽子,其中一顶,就是他奕劻戴着。

身为贵胄中的贵胄,军机中的“战斗机”,奕劻没什么别的爱好和才干,就是对银子有超出常人的个人理解和浓厚兴趣,志趣上有如此绝妙的组合,简直是天生的傀儡苗子。没才也只能将就了,大清重臣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没了荣禄这号人,能领衔军机处的,慈禧选来选去也只有奕劻。

那么,与久负盛名的大清第一巨贪和珅相比,同样有着晚清第一巨贪之称的奕劻,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所谓“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已足见和珅的实力。据曾国藩的幕僚薛福成在《庸庵全集》之《查抄和珅家产清单》一节中,详细列举了和珅的“房屋、赤金、银锭、吉林人参、纱缎绸罗、铜器和锡器”等家产,据不完全统计,约值白银十一亿多万两,相当于当时清朝十五年左右的财政收入。另据《清朝野史大观》之《和珅家财》一节记载:“二十亿两有奇政府岁入七千万,而和珅以二十年之阁臣,其所蓄当一国二十年税(岁)入而强。”归纳总结,和珅之财,相当于大清国当时15-20年的财政收入。

如此说来,在购买力上,奕劻或不可与之相比了。虽然奕劻无具体的财产清单,但由于西风东渐、口岸开放和近代化改革,清末税收远多于康乾时期,想达到全国十几年财政之巨,谈何容易。不过,如果说和珅是大清第一巨贪,论吃相,论贪腐手段,身为宗室和“铁帽子王”,奕劻绝对无人可及。

摸清奕劻的底细,杨士琦拿着十万两银票上路了。半路上他还在想,怎么和奕劻打招呼,怎么问好,奕劻收银子时他用怎样的笑容才显得不会尴尬。想了一路,到了庆王府杨士琦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奕劻根本没有见他。

难道是技术上出了问题?杨士琦想不通。

不用想了,因为根本不存在什么技术问题,是我奕劻暂时不想收而已,虽然我爱钱,但来者不拒也显得我太没个性了。

杨士琦是技术型公关人才,回到袁府,经上司一番点拨,调转马头重新出发。这一次奕劻收下了,都来两回了,再不收不是尴尬吗?虽然我奕劻有个性,但得给人留面子。

袁氏法宝果然屡试不爽。就“爽”那一回,应该不影响成功率吧?绝对不影响,不但不影响,他们的友谊还因这种合作关系日渐加深。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定阜街的庆王府旧址,不对外开放

自从结交庆亲王,老袁直接把他一家“包养”了,过生日,看京戏,儿子结婚,格格出嫁,甚至小孩子的压岁钱,都是他一个人承包。花点小钱都属正常,奕劻的儿子载振还和老袁成了兄弟(奕劻比袁大21岁),载振一口一个四哥,袁一口一个老弟。奕劻和袁的关系铁到何种地步呢?连后来推翻清廷、逼清帝退位,奕劻都助了一臂之力。

果然够义气,要大家怎么说你!

当然我们会说,袁这个人太实际,他信奉官场规律,注重游戏规则,也热衷走这一条道,且无所不用其极,可那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只有官做稳了,他才能实现人生理想,才能施展政治抱负,也正因如此,每一次遇到事关社稷的正事大事,如练兵、新政和改革,他都是有激情、有作为的,也是全力以赴的,尽管这中间夹杂着私人利益。正如《剑桥中华民国史》中所说:“没有一个晚清官吏能在同样短暂的时间内比袁取得更多的改革成就。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在为实现改革纲领而招募来的日益增多的随从人员帮助下,他几乎参预了帝国末年发起的在制度上进行改造和革新的各个方面。”

这一天,瞿鸿禨授意御史赵启霖和赵炳霖,陈列奕劻索贿受贿等罪状多条,奏请慈禧严厉查办。奕劻脑子虽不灵光,可技术系数不高的处理能力他还是有的,何况有他的搭档袁氏出谋划策。所以,奕劻很快将危机化解。

第二回合,庆袁集团胜。

瞿鸿禨也开始总结失败经验,御史赵启霖虽然天资不高,但天天学习弹劾之术,强化职业技能,在朝中有“见人就咬”之美誉,为的就是锻炼实战经验。此外,他和瞿鸿禨还是老乡,相对好控制。然而,在政治斗争中,不是靠凑人数就能说上话,重要的是资历,面对奕劻和袁氏的强强联合,瞿鸿禨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寻找一位重量级合作伙伴。

这时候岑春煊出现了。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