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将至,冰糖葫芦的最佳季节正是当下。
![图0](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d06f8c27j00s4is8h005nd200u000k0g00it00cj.jpg)
如今的冰糖葫芦摊愈发标新立异,五花肉、波士顿龙虾、帝王蟹等各路异端也纷纷登场,热闹非凡。然而,山楂才是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主咖,冰糖葫芦没有山楂,犹如中国失去山东、以色列丢掉耶路撒冷。歌曰“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你爱,或者不爱,它都在那里。
山楂 or 山里红?
![图1](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04e24e79j00s4is8i0042d200u000k0g00it00cj.jpg)
蔷薇科山楂属麾下成员过千,北美洲种类尤为丰富,国内仅有18种,但我国却是全世界最大规模栽培果用山楂的国家。关于山楂的文字记录首见于《尔雅》,一直地位不彰,明清时期才被当成正经“果品”,最早的栽培始于山东。其中,最为人们所熟知的种类就是山楂/Crataegus pinnatifida。
![图2](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7afcfc61j00s4is8j003gd200u000k0g00it00cj.jpg)
多数人没见过山楂开花,我见过。当年我部营区内有山楂十余株,我有幸观察过它的每一个生命阶段。花期5、6月份,花小而白,密密匝匝,聚集成伞房花序,并无可观之处;且含有三甲胺之类的物质,导致气味诡异,令人不悦。具有类似风格的花还有石楠、铁线莲和板栗等,以石楠为最知名,这么说你懂了没?
![图3](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3bb38791j00s4is8k0039d200u000jzg00it00ci.jpg)
![图4 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61365f0fj00s4is8k0039d200u000jzg00it00ci.jpg)
![图5 山里红](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59674b03j00s4is8k0024d200u000jzg00it00ci.jpg)
初生的山楂果布满白色绒毛,直至十月金秋才会完全蜕变成熟悉的模样。但图4和图5却气质迥异,一个靓丽娇小,一个沉稳端庄,why?因为这是山楂的两个变种,图4为原变种,还叫山楂/var. pitutatifida,图5则是大名鼎鼎的山里红/var. major。前者直径1.5厘米,后者可达2.5厘米,冰糖葫芦等各种食品用的基本都是山里红。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大个头的山里红难免有虫眼,小个头的山楂则几乎个个完好无损,未知何故。
山楂怎么吃?
![图6](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77a80153j00s4is8l001pd200u000k0g00it00cj.jpg)
![图7 果丹皮](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839ef6cej00s4is8l001ud200u000jzg00it00ci.jpg)
![图8 山楂丸](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cefd13d3j00s4is8l000rd200dw0099g00dw0099.jpg)
![图9](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ecc092e1j00s4is8m004cd200u000k0g00it00cj.jpg)
成熟的山楂(山里红)能像普通水果一样鲜食,但多数人都会对其强烈的酸味敬而远之,主要用途还是供加工。除冰糖葫芦外,还有山楂罐头、山楂片、果丹皮等,都是我童年时的心中挚爱,实不相瞒,当年甚至还偷吃过家里的中成药“山楂丸”。另,晾晒过的山楂干可以炖肉,传言有使肉质软嫩、口感酥烂之功效(我差点被山楂籽崩掉了牙,最好去籽)。
![图10](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ab602835j00s4is8m003ad200u000k0g00it00cj.jpg)
云南部分地区有特别的吃法,用辣椒拌山楂。做法so easy:将新鲜上好的山楂洗净敲碎,然后放上酱油、辣子、白糖等调料,简单搅拌即可。吃的时候要将每块山楂都沾满辣子,入口时山楂的酸甜、辣椒的香辣融为一体,酸辣交加,直令人血脉贲张、欲罢不能。好奇心强的朋友不妨一试,放心,吃不死人。
山楂家族的小兄弟
![图11 云南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6319f53dj00s4is8n002fd200u000k0g00it00cj.jpg)
![图12 云南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95beaa02j00s4is8n0033d200u000k0g00it00cj.jpg)
刚才说云南吃辣椒拌山楂,用的还是山里红,云南栽培的山楂还有云南山楂/C. scabrifolia,俗名酸冷果、大果山楂,常见于云南中部。叶片卵状披针形至卵状椭圆形,通常不分裂;果实黄色或带红晕,与通体深红的山里红明显不一样。该种虽有“大果山楂”的俗称,但果实直径在1.5~2厘米之间,并不比山里红更大。
![图13 湖北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99868ff1j00s4is8o003jd200u000mig00it00e3.jpg)
![图14 湖北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590f681dj00s4is8o001md200u000k0g00it00cj.jpg)
湖北山楂/C. hupehensis,俗名猴楂子、酸枣和大山枣,产于两湖、江浙等多个省区。叶片卵形至卵状长圆形,上半部具2-4对浅裂片;果实直径约2.5厘米,深红色具斑点,与山里红极相似。据《中国植物志》,该种在湖北、浙江有栽培,我猜其栽培面积可能比云南山楂更小,因为找照片很难,不得已“盗用”中国植物图像库......
山楂花有红色的吗?
《人渣树之恋》(的原著)中有一棵开红花的山楂树,相传由鲜血染红,然而电影却无法表现红色的山楂花(我没看过电影,是这样吗?),只能用其它意像代替。不过,《中志》在山楂属特征描述中却有这么一句:“花瓣......白色,极少数粉红色”,这说明山楂中也存在开红花的异类。
![图15 “红云”](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7ef67b73j00s4is8o001vd200u000jzg00it00ci.jpg)
![图16 “猩红保罗”](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0393b526j00s4is8p002zd200u000k1g00it00cj.jpg)
![图17 英格兰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f8ef5477j00s4is8p003ud200u000jwg00it00cg.jpg)
国内原生的山楂一片惨白,不足欣赏,有些城市引进了红色的山楂花作为观赏树种,主要是钝裂叶山楂/C. laevigata的两个品种,单瓣的“红云”/'Crimson Cloud'和重瓣的“猩红保罗”/'Paul's Scarlet'。图18则是英格兰山楂/C. oxyacantha,颜色娇柔粉嫩,似乎尚未引入。这些“以色事他人”的山楂花气味如何呢?如果还是个石楠味儿就大煞风景了,但愿不会。
广西的青皮山楂到底是个啥?
![图18 广西青皮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1f75d6edj00s4is8p001xd200ri00icg00it00cj.jpg)
![图19 驴肉......哦不,绿肉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86665291j00s4is8q0043d200u000jzg00it00ci.jpg)
这东西曾让我非常困惑。你瞅瞅,这明明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哪里像山楂呢?把山楂属18个种扒拉个遍,也找不到一个类似的。我甚至还搜了一下绿肉山楂/C. chlorosarca,好歹沾个绿字嘛,结果那厮的果实居然是黑色的!肉是不是绿色不重要了,肯定不是它。
![图20 台湾林檎](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10e94592j00s4is8q001rd200qt00hvg00it00cj.jpg)
![图21 台湾林檎](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b8ad3dc5j00s4is8r001kd200r800i6g00it00cj.jpg)
![图22](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473324f0j00s4is8r003gd200u000k0g00it00cj.jpg)
![图23 论文](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9692844aj00s4is8s002ud200ln00f9g00it00d9.jpg)
后来一篇中医药领域的论文(图23)给我指点了迷津,原来青皮山楂根本不是山楂,而是苹果属的台湾林檎/Malus doumeri!怪不得长得像苹果,本来就是苹果的同属至亲嘛。然而像归像,口味绝不相似,据说此物极为酸涩,生吃如同受刑,须加糖煮制以后方能入口。图23是网友叶爆爆家用青皮山楂制作的蜜饯,估计苹果煮完之后也是这个倒霉颜色。
不是山楂的欧楂
![图24 普通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27d43b52j00s4is8s002yd200u000k1g00it00cj.jpg)
![图25 欧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42ebd885j00s4is8t002gd200u000k0g00it00cj.jpg)
![图26 欧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e53a4655j00s4is8t002hd200u000k1g00it00cj.jpg)
欧洲的山楂种类不少,前面提到的红色山楂花皆出自欧洲。英国历史上有一艘著名的移民船“五月花号”,你一定有印象,“五月花”即山楂花,可能是普通山楂/C. monogyna。但欧楂/Mespilus germanica并非欧洲的山楂,只是果实与山楂略相似,与山楂的关系并不近。
![图27 欧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264690f7j00s4is8u0022d200u000k0g00it00cj.jpg)
《中志》未收录欧楂这个物种,青岛中山公园和植物园有少量栽培,大概是当年欧洲殖民者引入的,详情不知。听说欧楂不可鲜食,须腐烂之后才能享用,如此奇怪的食用方法实令人难以想象。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英国,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山楂
![图28 疑似毛山楂](http://dingyue.ws.126.net/2023/1122/1828b78fj00s4is8w0026d200u000k0g00it00cj.jpg)
这张图片摄于多年前的青岛中山公园,当时我“鉴定”为毛山楂/C. maximowiczii,现在我仍然觉得它是毛山楂,不然还能是什么呢?除了它哪个也对不上。但毛山楂仅分布于黑吉辽和内蒙,出现在青岛似乎有点违和。暂且存疑,附在文末请过路方家不吝赐教。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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