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50岁时,我已经经历了自家和婆家几位长辈的离世,深刻地感受到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最后一口气被吞下去时,曾经最亲近的人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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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人死如灯灭,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接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会使人久久不能忘怀。我的公公在97岁高龄时无疾而终。2015年的4月,公公因发烧引起肺炎住院了一段时间,出院后身体慢慢恢复,复查结果也没问题。然而6月,公公又偶尔发烧,去医院调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至今没有确定最终原因。

不过,公公的身体状况开始下滑,最明显的表现是大小便失禁。有时候他感到尿意,还没来得及到卫生间就已经湿了裤子。为了方便他,我们在床边放了一个坐便器。然而,公公是个爱干净的人,不愿意在卧室解决问题,他觉得只要还有能力,他就不会完全无用自己。

每次都会坚持去卫生间,但在尝试了几次后,公公开始接受现实,在床边大小便。住院期间,公公看到隔壁床上插满各种管子的一位大爷,他一直保持沉默。出院后的一天晚上,公公把我和老公叫到床边,非常认真地说:“如果我病得很重,不要送我去医院,也不要给我插管子动刀子,只吃药就行了。”

我们将老人的这个要求与家里其他兄弟姐妹进行了沟通,全家人一致同意:尊重老人的意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给他做任何有创伤性的治疗。

9月25日早上,我刚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公公还对我说:“路上注意安全。”这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刚到单位,大姑姐给我打来电话,说:“小悦,你快回来吧,我们爸的状态不太好。”

我急忙打车回家,一进门二哥已经到了。此时,我注意到公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我和二哥赶紧将公公送到离家最近的医院,在把公公放到床上后,我去交钱。当我回来时,看见公公安静地躺着,脸色有些红扑扑的,就像在睡觉一样。我问旁边的医生:“我爸爸是在睡觉吗?”医生看了一眼后,立即让护士来推过心电图测试仪,很快公公的心跳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做了进一步检查后,告诉我们:节哀吧,老人家走了。那一刻我恍若在梦中,对医生的话根本无法相信:就这一秒钟的时间,公公就永远地离开我们了?真的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和我共同生活了20年的公公就永远地走了。每天回家再也没有人给我们开门,为我们留一盏晚归的灯,没有人叮嘱我们多穿衣早回家了。

医生在得知公公的年纪后,安慰我们说:老人家这是高寿啊,而且他老人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这属于人生最高境界了:无疾而终。

话虽如此,兄弟姐妹依然哭得稀里哗啦,原本还憧憬着公公的百岁寿宴,所有幸福和期待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看着公公慈祥而平和的面容,才觉得人的死亡真的是一瞬间事。虽然距离公公过世已经有6年多时间,但是他老人家音容笑貌却恍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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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岁的二舅,在睡梦中溘然长逝二舅是婆婆众多兄妹中的关系最好的那个弟弟。婆婆去世多年二舅还经常到我家来看望我公公这个姐夫。

二舅是个乐观的人,可能因为年轻时候做过业务员,所以特别健谈,和我公公老哥俩经常拉起呱来就忘记时间。二舅唯一的缺点就是怕坐电梯,不知道为啥,每次来我们家都需要我们去楼下接他。

直到二舅被确诊肺栓塞,医生不允许他外出,他只能在家里静静待着。二舅离世的那天晚饭后,他和舅妈各自回到房间休息,老两口一直都分房睡,因为各自的睡眠比较浅。第二天早上,舅妈做好早饭叫二舅起床吃饭,却没有得到回应,走过去一看,二舅已经离开了。

对于舅妈来说,二舅的离去就是在最后一刻和她说“睡觉去嘞”的时候。

74岁的爸爸,在重症监护室坚持了130多天,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那是2020年4月的一个凌晨,爸爸突发脑梗死。我接到保姆的电话赶回家时,爸爸只来得及应了声,没有来得及做更多的回应。

爸爸一入院就接受了手术,随后一直留在重症监护室,先是脑神经监护室,然后是综合重症监护室。期间,只有短短的几天他转到了病房,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在爸爸节那天,我去病房看望爸爸,轻声呼唤他,告诉他妈妈在家等着他回家过爸爸节。我看见爸爸眼角有泪水流出,充满惊喜地问医生,爸爸是不是有可能清醒过来了?医生冷静地摇头,告诉我这只是家属的一厢情愿,但我宁愿相信爸爸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他舍不得和50年来一直互相扶持的妈妈分离。

后来,爸爸转到综合重症监护室后就再也没有转出来。爸爸去世的那天清晨,接到医生电话后,我带着患有严重痴呆的母亲进入病房。母亲看着爸爸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眼神茫然,平日里容易哭闹的她,在那一刻却异常安静。

也许她无法用言语表达,但她内心深处可能明白,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被病痛折磨、已经无法辨认的老头,正是她最爱的人吧?(写到这里,泪水模糊了电脑屏幕。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会逐渐平静,但亲情却永远烙印在心中,只需一点触碰,那份深情就会如泉涌般涌现)。

将母亲送回家后,我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静静陪伴着爸爸完成他最后的人生旅程。中午,在给爸爸喂完最后一顿饭后,他安静地离开了。爸爸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130多天,但真正的死亡却是在那一瞬间。当血压依赖药物无法维持时,药物用尽的刹那间,爸爸永远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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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告诉我要节哀时,8月炽热的下午阳光正好照射在重症监护室的大门上,却让我感到一阵寒冷,一种入骨的寒冷。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有人能回应我叫一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