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号忠王的李秀成是太平天国后期的重要将领 。太平天国运动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太平天国已持续了15年之久,太平军中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但公认的将帅之才仅有4位:早期的东王杨秀清、中期的翼王石达开、后期的忠王李秀成、英王陈玉成。自翼王石达开离开天京在外独自征战,李秀成便当仁不让地成为太平军的定海神针。

咸丰十年,李秀成统率数路大军攻破了清军精心布设的江南大营,由此可见他的军事才能是非常杰出的 。他和陈玉成一起,在杨秀清、石达开之后,成为太平天国后期军事方面的主要力量。同治元年,曾国荃部湘军围攻南京(太平天国天京),南京告急,李秀成奉命率江、浙太平军会合李世贤的江西太平军共数十万兵马回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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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督率大军与曾国荃3万饥疲病弱之军激战数十天,竟无法破敌,自身还遭受了重大损失,只得率余部退入南京城中。由此可见,后期的太平军已经不复往日之威,不论军纪、兵员素质、战斗意志和敢打必胜的斗志均已现出颓势。

同年6月16日,弹尽粮绝的南京城被湘军攻破,这时天王洪秀全已经病死了,李秀成趁湘军忙于抢掠财物,秩序大乱之机,率1000化装成清兵模样的将士护送幼天王洪天贵福(洪福禛)从南京城中逃了出来,途中与大队失散,李秀成被方山猎户陶某某兄弟识破擒获,捆送湘军萧孚泗部邀功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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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陈玉成都是太平军中的后起之秀,两人又一样是广西梧州府藤县人,史载李秀成非常重信义,因而远近闻名,颇受将士敬重,他还擅长用兵,有勇有谋,军中无人不佩服他。李秀成落到清军手上后,九帅曾国荃亲自提审,他对李又恨又怕,用锥子刺其臂股,血流如注,李咬紧牙关对曾九帅说:“别再白费力气了,给我纸笔,我写出来便是了”。

李秀成坐在囚笼里,每日写7000宇子,一共写了10天,共得7万余字。这就是著名的《李秀成自供状》,亦称《自述》。李秀成仅读过几天私塾,却记忆力惊人,用词见解,条理清楚,在这份洋洋洒洒数万字的“自述”中,把太平天国兴衰成败的历史论述得清清楚楚, 丝毫不乱。曾国藩看后,也不禁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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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曾国藩原先承诺若李秀成投降,就可以赦免不杀,可留得性命 ,而且,李秀成在他那份供状中,也已经委婉地表示愿意投诚,答应若能饶他不死,他可以让太平军余部停止战斗,并表示愿将旧部招来为大帅所用。原文如下:

“蒙九帅(曾国荃)恩给饭食,中堂(曾国藩)驾由皖(安徽安庆)来,当承讯问,我心悔已迟,是以将国中一切供呈。我为洪姓(洪秀全)之将 ,外众将兵俱是我辖,我愿将部下两岸(长江南北)陆续收全投降,而酬高厚,以对大清皇上,以赎旧日之罪。在我主在邦,我为此事,是我不忠,今主死国亡,我兵数十万众在外,我不能卫天国,又听我兵害民,皆我之罪也。若我有此本事,收降我之部将,再有反复变心,仍正国法,如办不成,亦正国法。若中堂不信我有此本事,仍镇在禁,容我写信劝去。我在皖省居中,好办两岸之事,请示中堂,意下如何”。

据说曾国藩看后似有所动。但李秀成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凌迟处死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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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其实理由并不复杂,大概有以下几点:

首先李秀成名气太大了。洪秀全死后,李秀成实际上已经替代了洪天王的地位,如果不杀掉他,或他诈降,逃出生天的他凭借其名望与号召力,依然会领导数十万仍在各地负隅顽抗的太平军余部,他确实有一呼百应的实力与威望,这对清廷是非常不利的。况且,对这位太平天国的重要领袖,曾国藩也不可能随意决定对他的生杀予夺之大权,而只有朝廷才有做出最终裁决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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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太平军将士对忠王李秀成的钦佩与拥戴。《太平天国战纪》中曾有如下记载:

“松王陈德风已降国荃,见秀成在虏,向之拜。国荃叱之,德风曰:’吾为母而降,事泄当死,蒙王不杀,故拜耳‘。秀成被杀,年四十”。

李秀成都已经成了清军的俘虏了,其麾下的旧部仍然非常敬重他,见之即拜,由此可以看出李秀成对太平军将士的巨大影响力。

第三个原因最为重要,就是李秀成对南京之战的整个过程了解得非常详细,而曾国藩在写给清廷的奏折中大都偏离事实,在诸如南京城守军、传说中的圣库财物去向、湘军的烧杀掳掠、幼天王逃走等问题上,李秀成都很清楚,一旦留下活口,他就会把湘军屠城、抢劫圣库、大发横财等事实泄露给清廷,自己所犯的欺君之罪也就大白于天下了,严重后果不难想象, 曾氏家族不可避免地面临大祸 。这是曾国藩必杀李秀成的最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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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秀成在囚笼中强忍痛楚写了十天供词,一日写7000余字,写完后应有70000余字,但最终只有20000余字保留了下来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曾国藩把对己不利之处进行了删节、修改。

湘军大将萧孚泗在捕得到李秀成后上报,曾氏兄弟大喜过望,曾国藩更是连夜从安庆坐火轮赶到金陵,到后立刻亲自提审李秀成。他在《奏报攻克金陵尽歼全股悍贼并生俘逆酋李秀成洪仁达奏》中写道:

“至伪忠王李秀成一犯,城破受伤,匿于山内民房。十五夜,提折萧孚泗亲自搜出,并搜擒(天)王次兄洪仁达。二十日,曾国荃亲讯,供认不讳。应否槛送京师,抑或即在金陵正法,咨请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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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在给曾国藩的上谕中指示说:

“其逆首李秀成、洪仁达等,均系内地乱民,不必献俘;第该逆等罪恶贯盈,自应槛送京师,审明后尽法惩治,以泄神人之愤。着曾国藩遴派妥员,将李秀成、洪仁达押解来京,并咨明沿途督抚,饬地方文武多派兵役小心护送,毋稍大意”。

清廷命曾国藩将李秀成、洪仁达押解到北京,这道命令应该是一点也不含糊的。然而,极富心机的曾国藩却玩了一个小把戏,即在皇帝的上谕下达并送到南京之前就活剐了李秀成,根本没有等朝廷的命令就来个杀人灭口。

他这样做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好在清廷念曾氏兄弟镇压太平天国立下不赏之功,对此事没有深究,没有做进一步的调查,最终不了了之。曾国藩不尊朝廷旨意的事也就被搁置一旁,他也逃过了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