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九年(1859)三月,正当天王洪秀全因天京事变、石达开出走闹分裂而感到朝中空虚、无人辅佐的时候,他的族弟、拜上帝会最早成员之一的洪仁玕从香港辗转来到天京,洪秀全非常高兴,很快就封族弟为精忠军师、干王,命其总理天国朝政,以加强太平天国的领导力量。

当年12月,各路太平军将领聚集天京,共商破敌之策,主持朝政的干王洪仁玕献上“围魏救赵”之计。他认为清军大举围城,天京局势危殆,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只可智取,须分兵一支直扑杭州,则围天京的清军必回救杭州;待清军撤围或分兵远去后,我军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江南大营,必可大获全胜,同时可解天京之围。洪秀全采纳了这一计策。

咸丰十年(1860)三月,忠王李秀成率军一举攻破杭州外城,阵毙浙江巡抚罗遵殿,盘踞孝陵卫一带的清军江南大营统帅、 钦差大臣和春果然派麾下悍将张玉良率部援浙。李秀成见清军果然中计,自杭州疾速回军,在天京外围会合英王陈玉成、辅王杨辅清、侍王李世贤、堵王黄文金等部数十万兵马攻破清军江南大营,和春、张国良等仓惶出逃。太平军则乘胜紧追不舍,连克苏州、常州、无锡等江南重镇。四处逃窜的钦差大臣和春遭浒墅关清军守将拒入,愤而自尽,张国良在太平军追击下狼奔豕突,慌不择路,落水溺毙。

太平军攻克苏州时,江苏巡抚徐有壬无力突围,遂率卫队与太平军短兵相接,被太平军士卒用长矛刺中而死,两江总督与其他江苏的文武大员逃往上海,形成了树倒猢狲散的局面,江苏南部的富庶地区遂成了太平天国占领区,从而增强了洪氏政权的力量。

听说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攻灭,曾国藩集团不仅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反而倍受鼓舞,额手称庆,难道绿营不是与湘勇并肩作战的友军吗? 曾国藩因何不悲反喜?

清军煞费苦心构筑的江南大营在太平军的猛烈攻势下迅速崩溃了,对清廷而言,可谓受到了沉重打击。江南大营的清军是清廷从各地调来的较为精锐的绿营兵组成的野战部队,和春以能吏著称,张国良部则是由接受招安的广西悍匪整编而成,具有较强的战斗力,如今几乎被团灭,这些绿营兵的整体实力虽不如练勇,但毕竟是大清的经制之兵(正规军),在清廷的眼里,总觉得他们比曾国藩招募训练的团勇忠实可靠得多,因而将他们部署在天京城周围,打算重施故伎 ,让湘勇苦战,由绿营收功。

江南大营再次被太平军摧毁后,清廷在南方的绿营武装几乎被太平军歼灭一空,朝廷的经制之兵已基本瓦解,再也无力重新组织起对天京的重重包围,从此只好依靠曾国藩编练的湘军(练勇,自筹资金,没有朝廷军饷)来围剿、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运动了。

曾国藩久历宦海,老谋深算,湘军的将帅大都是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怎能看不穿清廷的这种用心?曾氏集团看透了清廷对湘军的利用与防范的复杂心理,早就知道清军江南大营是自己走向胜利的最大阻碍 ,因而一听到江南大营溃败的消息,上下无不感到欢欣鼓舞,拍手称快,以为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左宗棠、胡林翼一眼就看穿了曾国藩内心的小九九

据史料记载,清军江南大营在太平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开始有崩溃的迹象时,左宗棠“闻而叹曰‘天意岂有转机乎’”?左右问其故,他说:“江南大营将蹇兵罢(疲劳),万不足资以讨贼,得此一洗荡,而后来者可以措手”。意思是江南大营灭亡在即 ,清军绿营将骄兵惰,不堪一战,经太平军猛烈扫荡,已无力与太平军作战了 。胡林翼也表示:“朝廷能以江南事付曾公,天下事不足平也”。绿营大败亏输,朝廷今后只能寄希望于曾国藩的湘军了,只有他才能恢复江南数省 、平定太平天国 。

由此可见,太平军荡平清军江南大营之举,固然是太平天国军事上的辉煌胜利,但更是曾国藩湘军集团在政治上获取的重大胜利,归根结底还是湘系私人团练武装的胜利,正是太平军用自己的力量替其劲敌湘军搬掉了脚下的障碍,间接为自己最凶恶的对手之迅速发展壮大廓清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