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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理姓石的那家人就对了,什么孩子父亲不父亲的,这孩子还怕没人要吗?如果实在困难,我和你妈有退休金,我们可以把孩子养大。”

“石家那边,断了最好,以后不许来往了。知道没有?”

许安娜抱着喜乐,眼泪直流,闷着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这事就交给警察,看警察怎么说。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许安娜这样劝父母,也是劝自己。

许琳琳下楼去送杨骏毅,浑然不知家里发生了何事。

两人在楼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也知道伯娘支她出来,或许是想跟姐姐聊石家的事,所以许琳琳也没有急着回去。

平时四五分钟就能走到停车场,两人愣是走了半个小时,还嫌时间太短。

杨骏毅大概也知道许琳琳不愿这个时候回家,指指小区边的一家咖啡厅说:“不如我们去喝点什么?”

“咖啡啊,这么晚,我不想去了。”

“我怕今晚睡不着。我还在倒时差。”她如点漆般的眼眸微闪,面上带着淡笑,说:“如果你想喝咖啡了,可以去找我。”

“那家叫琳琅轩的咖啡店,是我和朋友开的。你找我,咖啡免费!”

她微仰着头看着他,路灯下,她的眼眸带着一丝温润的光泽,连这几日疲惫的脸,也在此时此刻有些攫人的暖意。

杨骏毅心下一暖,哂笑道:“哦,原来那是你的店啊。那下次我多带朋友去光顾,让他们办几张卡。”

许琳琳一愣,旋即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要带朋友来吃穷我呢。”

“怎会,我要去,指定是带一波‘散财童子’过去。”

让你多赚点,将来我也不会亏着。

杨骏毅这般想,失笑出声。

“你笑什么?”

许琳琳见他咧嘴,那明媚的笑容把周遭的冷意逼了回去,像冬雪初融,心里有暖意升起。

他不说话,只是咧着嘴笑。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杨骏毅垂眸见她戴手套,伸手就去握她的手,她也没躲开,只任他握着。

“手怎么这么凉,出门也没带手套,这要是冻坏了怎么办?你把我的手套戴着吧。”他边说边把自己的手套套在许琳琳手上。

“别犟,女孩本来就比男的怕冷。你戴上手套,赶紧回家去吧。要不要我送你?”

许琳琳就笑:“我刚送你下楼,送了半个小时,你这会又送我回去,还要送半个小时吗?我们俩送来送去,到底要送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一会天就亮了。”

说罢,两人都觉得好笑。

杨骏毅扬着嘴,笑道:“那你早点回去。”

“嗯。你路上开车也小心点。”

跟他摆手,脚步轻快,一个旋身就进了单元门。

在等电梯的间隙,许琳琳低头看着双手戴着的那双羊皮手套,心里涌动着暖意。

杨骏毅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所以遇到喜欢的,她也不想遮掩。

他愿意对她好,那她就大方地接受,不必扭捏作态。

接受,尝试,至于结果,顺气自然就好。

石蓉被捕两日后。

宋煜的电话终于还是打来了。

“琳琳,你方便吗,我去找你,跟你说一说囡囡的事。”

宋煜那边,有肆虐的北地寒风刮过,呼呼地直响。许琳琳猜到他是在室外打的电话,因为案情敏感,所以他这般打电话过来,应该是不合规的。

他是为自己,许琳琳虽不忍苛责,但到底知道宋煜对她还有感情。

如果她愿意的话,估计宋煜会为她做的更多,但她不是那种愿意利用别人感情去行自己之便的人,也怕宋煜因她的事被连累。

心念急转,她声音也冷了几分:“宋煜,我知道你为囡囡的案子付出了很多,听说最近你不负责囡囡这个案子了。那么后续的案情,我们直接跟警方那边联系就行。”

她不愿再牵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宋煜听罢,只觉得被人兜头泼了冷水,声音恹恹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虽然不负责囡囡的案子了,但是石蓉的事,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也好让你有所了解。”

“我上次跟你说过,警方在囡囡的身上,发现了第三人的DNA,你还记得吗?”

说到案子,宋煜头脑清晰。

“那个第三人的DNA,当时我们比对了原本留存的数据库,查到跟石磊有些相似,我们又查了与他相关的人,再跟石蓉比对,我们的猜疑得到证实才赶去抓人的。”

“谁能想到,那个谋害囡囡的人,果然是石蓉。”

彼时,许琳琳正在琳琅轩里洗咖啡杯,听宋煜这一番后,一个趔趄,扑掉了几只咖啡杯。

“铛铛”,杯子被拂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琳琳,你没事吧?”宋煜皱眉,心提了上来。

许琳琳道:“没事,掉了几只杯子,你继续说。”

“我原来是不负责囡囡的案子了,但是我去年负责的另一个案子,跟石蓉有关。”

石蓉因涉嫌欺诈倒卖人口入缅,最近陆续有人被骗,跟她有所牵连,所以被抓拿归案。

可是在录入DNA时,居然发现她的信息跟之前警方一直要找的那个第三人的DNA相吻合。

“或许是凑巧,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总之,我们发现她竟然就是我们警方一直要找的那个凶手。”

宋煜入职这几年,办过不少案子,有些案情比囡囡的更为残忍。

从前他甚少跟当事人沟通案情,所以不需太过在意当事人的情绪。

但这次的案子,是他亲自跟许琳琳沟通,他心里有所挂碍,所以言辞很是小心。

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和不可安抚的痛心。

“琳琳,你还好吗?”

案子说了一半,他怕许琳琳承受不住,语气甚是关切地问。

他想,如果能当面跟她说就好了。

如果当面说,他就能知道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如果她承受不住的时候,起码他可以安抚一二。

“我没事,你说吧,我想知道后面的案情。”许琳琳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压着满腔的愤恨央求他继续说下去。

宋煜道:“我们警方审了石蓉,她只说,当时她来北京办事,后来因为Y情封了城,她出不了门,就想在石磊家待几天。”

“那几天,国外接头那边跟她联系频繁,她手里面有一个人中途逃了出去,当时她正跟国外的人联系,她让人干脆杀了那个出逃的女孩,却不料这些对话被囡囡听到了。”

“囡囡当时正好去对门石磊,想把她的白兔糖分给石磊,却不巧听到了石蓉的电话,或许孩子天生就对这样的人感到害怕,也丝毫伪装不了对石蓉的恐惧,于是她就想逃。”

“石蓉原本起初只以为孩子不懂事,没在意,但是看到囡囡拼命逃跑,嘴里还含着要杀人啊这种话,本来就心虚的石蓉,就拼命地把孩子往屋里拽。”

大人着急,孩子想要挣脱。

两人撕扯,孩子踩到了一个棍子,刚好一个倒仰磕到当时正在装修的拧螺丝工具上了。

“那螺丝工具足足有巴掌长的螺丝抻出,直穿孩子的脑门,囡囡当场就……”

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那个画面,任凭谁听了都会痛不欲生。

许琳琳听了宋煜讲述这个过程,攥着电话的手骨节泛白,血液都忘记了流通。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数刀,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石蓉现在是什么罪?是不是死罪?”

缓了许久,她方徐徐地问出了这一番话。

数罪并罚,她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加之她和缅甸那边勾结,死罪是难逃的了。

宋煜觉得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多,所以只应了她:“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琳琳,你要好好的,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恨去痛,只是让你知道,坏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虽不能伴你左右,但希望你将来有人守护,为你分忧,喜乐相随,如此,才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宋煜怕她太过痛心,主动切了话题,说:“石磊虽没杀害孩子,但是因为包庇隐瞒,他也有罪,警方会给你们公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许琳琳抱着自己瘫坐在咖啡操作台下。

被打碎的杯盏都来不及收拾,她直接交代了高岩帮看店,自己先打车回家了。

回家后,先找了姐姐,把这事的前后都告诉了姐姐,等姐姐的情绪缓和下来,两人才商量,避重就轻地把这事告诉了许父和许母。

原本以为许母会承受不住,闹一场,但是她却安安静静的听完案情,没闹,只是哭。

其实许母不是不伤心,只是不敢太过愤懑,自己的身体不允许,还怕这事闹得太过,会一直横在女儿心里过不去。

囡囡不在,谁都伤心欲绝,只不过她们都为彼此考虑,都不愿反复去提那些让人痛心的瞬间,都不想在家人面前过多暴露,避免成为彼此的拖累。

“妈,你和爸爸也不必伤心,或许囡囡已经投胎,说不定,她已经回来找我们了。”

许安娜说着,把喜乐抱过来,撩开孩子的衣领让父母看过她颈脖上的胎记。

她从来不信什么轮回,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谁说不是一种安慰呢?

许母抱着孩子,眼泪汪汪,笑道:“这样最好,不枉我和你爸爸这两年在家吃斋念佛,为那孩子祈福。”

“你说得对,或许囡囡从来不曾离开过我们,她回来找我们了。”

许母许父看着孩子,眼中涌上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