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还不起床的时候,我就听到隔壁叮叮咚咚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女人和喊声:“走了,儿子,妈妈带你出去遛弯儿了!”接着就是踏踏踏的沉闷的脚落地声儿。我知道,这是隔壁那个丁克女人又带她狗儿子出门撒欢儿去了。
刚搬过来的时候,房子隔音不好,我经常听到隔壁这个女人大呼小叫的,一会儿一个儿子的叫着,有时候是嬉笑似的说话,有时候是骂臭儿子如何如何的,但从没有听到她儿子回话应答,我以为她儿子是个哑巴。一开始,我以为隔壁住了一对母子,因为住了一个多月也从没听见她家有男人声音出现,反倒是有一天一起坐电梯,才知道了她口中的儿子,原来是一条狗。
那天早上,我临时接到老板电话,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早了一个小时出门,当我蓬头垢面的变扒拉着衣服和包边上电梯时,发现电梯里站着一个50多岁的女人和一条又高又大的狗,我吓的赶紧往电梯角落里缩。女人很不屑的拉了拉狗绳儿,说:“儿子,到妈这儿来一点儿,别吓着人家!”那大狗看着我伸伸舌头,两眼紧盯着我,也没挪步,女人又娇怒道,“快过来,臭儿子!”这声音,这口气,这不就是我天天早上被吵醒的那声儿吗?我陪着笑问道:“您是XXX(房门号)的吗?我是您隔壁新搬来的!”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然后说:“哦,你就是新搬来的那家?外地的吧?”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嘀咕了一下,我外地的怎么了?她也没再说话,眼睛只是一直盯着她的狗儿子。出电梯的时候,我本着礼貌,跟她说了声再见,等我走远了,我才听到她貌似用鼻子哼出来的一声悠长的“嗯”。
那次临时加班相遇后,我跟她没再有交集。直到有一天,我依旧蓬头垢面的在家忙活这自己的小爱好,正在扦插花枝的时候,门咚咚咚的被敲响了,很急促也很不礼貌的敲法。我满手泥的跑过来开门,打开门后,看到她脸上满是焦急的样子,我赶紧让她进门,问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她看到我手上的泥,明显的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你听到我儿子今天有动静吗?我早上遛完它,我就上班去了,但我钥匙丢了,它爸爸在外地,我担心我儿子今天在家不消停呢!”我说:“我也是刚回家呢,顺便把花收拾收拾,您要不嫌弃,您进来等着开锁的来了您再出来。”她探头看了看屋内,然后踮着脚尖走到了沙发那,用半边屁股侧坐着。我赶紧洗手,准备给她倒水,她连连摆手,说,“我不喝水不喝水,我就是惦记我儿子,它老叫唤,被邻居投诉了无数次,就是你搬来前面住这的一家投诉的最厉害,我最后没办法,我才找医生把我儿子的声带给切了。它不能叫唤了,我都不知道它有什么想法。”说到这,这个女人眼泪都快出来。我本来想问她一下,她有没有亲生的孩子呀,她对狗都这么好,对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好。但又怕贸然问,万一人家嫌弃呢。
我沉默的陪着她坐着,开锁的师傅一直没来。她就絮絮叨叨的说,话题都是她狗儿子的,因为小时候我被狗吓过,所以我对狗还是心存忌惮的,平时都躲的远远的,自然对狗的了解很少,更无法理解她对狗的那种宠溺的感情。但基于在电梯里她那句“外地的吧!”我还是尽量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怕哪里让人觉得反感。不知怎么的,突然我就想起来北京那段时间挺火的那个公家车“通天纹”大妈。跟这女人那句“外地的吧”居然有神似之处。她说着说着自己,突然问我:“你家是不有个小孩子?”我说:“是的,平时都上学,放假都回老家,不在这边,现在这不刚放暑假了吗?放假就走了。”隔壁女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眼神儿,我说不出那是啥感觉,但总觉得让人心里一激灵,寒到骨头。她随后说:“我没要孩子,我老公说怕我疼,生孩子麻烦,还要养,所以我就这么过了,他怕我寂寞,又给我买了我这个儿子,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心里这嘀咕呀:“这是啥跟啥呀?生孩子怕疼?有生孩子不疼的吗?生孩子还要养?有生了孩子不养的吗?那你生她干嘛?狗狗不是也要养吗?”哎呀,她这逻辑让我一时半会儿绕不出来,幸亏,开锁师傅到了,她起身迅速离开,连个再见和谢谢都没说。
有了来我家的这次经历,再次见面就似熟悉些,也大概知道了她和她家的一些事情。她说自己的老公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家,但从别的邻居那里也听到一些关于她的八卦:她年轻时候贪玩听男的的话不生孩子,结果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男方却跟别人生了孩子。她结婚时连饭都不会做,当然,到现在也不会做,只是以前是她男人做饭,他男人跟别人生了孩子后,去给那娘俩做饭了。那她只能天天吃外卖了。当然,她和她老公也没离婚。就是她老公一年半载的回来一趟。这对她来讲,便是天大的惊喜。还有,听说她娘家还有一个哥,她第一个嫂子刚结婚被她天天回娘家各种压迫,人家遭不住,离婚了。后来,他哥通过一些小手段,骗了一个外地的女孩儿结婚,一开始,她们全家都绷着一根弦儿,一起哄骗女孩子说他哥是初婚。全家伪装的很仔细,装的对女孩很好。但结婚后,装的就是装的,长久不了,先是她现了原形,继续回娘家颐指气使,她妈和他哥也慢慢的原形毕露,听她摆布,人家女孩子受不了了,虽然还没离婚,但跟他哥分居了。
随着在小区居住的时间越来越长,跟邻居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我对我隔壁这个丁克女人从一开始的同情,到现在想躲开她,感觉她那种眼神里的傲气和骨子里的傲气会杀人。虽然,听邻居们说,她也不是老北京人,但她总是自恃自己有通天纹。在小区横行霸道,遛大型犬不拴绳,被邻居投诉后,她跟投诉的人打架。自己结婚了不好好过日子,却还回娘家挑事儿,闹的亲哥婚姻破碎。不知道这是不是丁克搞的还是她自己心理问题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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