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颇为神奇的地方,它的地理位置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市境内,行政区划上却隶属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作为大兴安岭地区的行政中心,进入这里的人们首先会收到来自内蒙古自治区的欢迎短信,放眼望去街头巷尾停靠行驶的却又多是黑P打头的车牌,数十年来蒙、黑两地对它的归属权进行了拉锯式的争夺,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加格达奇。

对于大兴安岭地区林业开发的史料可以追溯到清朝同治年间,据记载:“伐木者初无限制,经将军奏准,伐木人领票入山而收其税,木十根税木一根。十五根以上至二十根者,税二根。木数递增,税亦随之。”这个时期虽然采伐量不受限制,但规模其实并不大。

真正开始大规模伐树始于十九世纪末沙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当时正值甲午海战战败,《马关条约》的签订致使辽东半岛割让给了日本,清政府希望借欧美的力量打压日本,于是就有了俄、德、法三国出面迫使日本让出辽东半岛,史称“三家干涉还辽”。

然而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代价之一就是《中俄御敌互助条约》的签订,即清政府允许俄罗斯在东北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铁路清朝境内部分是由满洲里至绥芬河然后出境到达海参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东清铁路”。

用于修筑铁路枕木、站房工区,以及作为机车、汽船燃料等的木材都是就近砍伐,当时在大兴安岭地区伐木公司林立,每年的采伐量合计能达到10万立方米。从1898年采伐开始,到1903年东清铁路全线竣工通车短短5年时间,铁路两侧30公里内的森林已然被砍了个干净。

在之后的混乱时局下,伐木的斧子从俄国人手上转到了日本人手上,又由日本人手上转到了清廷的手上,再然后干脆在1922年组建了个中日俄合办的扎免公司,三方在齐齐哈尔签订《扎免采木公司合同》,一起开采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

这样混乱的局面一直到建国后才终于有所逆转。不过经过五十年的无度掠夺,已经使大兴安岭失去了超过1000万立方米的木材。

为了整顿林木采伐活动,对保林、育林、伐林作出统一的规划和管理,1950年全国第一次林业工作会议召开,认为“东蒙林业与东北林业分开,不论在计划上、技术调度上、人员供给上,都不恰当,且不经济”,因此决定筹备开发大兴安岭林区。

然而这项跨省跨自治区的决策实施起来可谓困难重重——是统筹开发,还是内蒙东部林业与黑龙江林业分治?在1950年前后,地方上对此的观点是:“内蒙同志一时颇难说通,东北并不愿多管……”

加格达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步走向大兴安岭地区历史的舞台C位。

1958年,以内蒙古牙克石林管局奎勒河林业局为主体,从绥棱、伊春等林区抽调人员进驻,设立加格达奇林业局筹备处。

1960年,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公署决定撤销奎勒河林业局,正式成立加格达奇林业局,加格达奇建镇。

1964年,建设大兴安岭东北坡会战指挥部成立,内蒙古呼伦贝尔盟鄂伦春自治旗、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行政区一部分,黑龙江省黑河专区呼玛县全部和嫩江县行政区一部分,划归会战区,会战指挥部设在加格达奇镇。

至此,鄂伦春自治旗与加格达奇镇的隶属关系正式脱钩,但原属地还在内蒙古自治区

到了1970年,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一年,内蒙古呼伦贝尔盟被划归给黑龙江,加格达奇的管辖权彻底由内转黑。

九年后,1979年,内蒙古自治区原行政区划得到恢复,呼伦贝尔盟被划回内蒙古自治区管辖。但其境内的加格达奇区没有一起还回去,仍然归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行政公署管理,只不过税收给了内蒙古。

其实这么做也很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黑龙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刚把这地方建设好了,这时候让人还回去,那肯定是不乐意的。

不过不乐意的可不止他一家,人家内蒙也不愿意,明明本来是自己的地方,现在非得抠出去一块给别人。于是当年就上疏《关于将加格达奇、松岭两地归回鄂伦春自治旗的报告》,要求收回两地的管理权。

争夺加格达奇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1984年,鄂伦春自治旗提交《关于加松两地交回我旗的请示报告》,要求收回两地管理权,未果。

2004年,呼伦贝尔市上报了《关于松岭加格达奇两地实行属地管理的请示》,强烈要求收回松、加两地,未果。

2019年,呼伦贝尔市印发《关于恢复加松地区管理权的说明》,推进内蒙古恢复加松地区管理权,未果。

时至今日,加格达奇的归属问题仍在持续争议中,但无论怎么划分,当年调集过去的黑龙江人大概大多还是会认同自己东北人的身份,当地的内蒙人可能也还是认为自己是内蒙而非黑龙江人。

亲情和血脉有时候并不会因为迁徙、移民发生改变,就像虽然北京已经没有了宣武这个区划,但在这里世代生活的人还是称呼自己是宣武人;世界各地的唐人街里面,那些华裔虽然国籍已改,很多人甚至他们的后代还是会认为自己是中国血统。

不过无论归属于哪里,加格达奇都是镶嵌在大兴安岭上的那颗“林海明珠”,是承载着百年历史的“万里兴安第一城”,祝愿它在未来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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