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宫的第三年。
成为御膳房第一供应商,保障了后宫人民的食品安全。
与此同时,逐步开展农家乐体验活动,丰富后宫人民的精神生活……
「还有么?」
皇帝站在我跟前,手里拿着证词,
「所以,这就是你骗整个后宫给你犁地还不给工钱的原因?」
我理直气壮地解释:「那是强身健体。」
皇帝冷笑:「那太后呢,一把年纪给你犁了三天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呐!」
啊这。
这确实是我的错,该让太后喂猪的。
我是先帝钦点的皇后。
成婚那日,我爹反了。
反是早上造的,人是中午死的。
我的大花轿,刚一进宫就被抬到冷宫了。
红布一扯,直接吃席。
冷宫的娘/娘/们没见过世面,问我咋进来的。
我说我嫁进来的。
凎!
「你说,我爹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在冷宫的第十天,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跟我一起进来的丫鬟阿花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小姐,节哀。」
不她不懂。
我出生的时候,算命的道士说我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兄弟。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道观,直到十五岁,我爹派人来接我。
说是去年先帝临终前把我许给太子了,如今太子登基,喊我回来完婚。
从回家到出嫁,我统共见过他三面。
「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小姐,节哀。」
呵。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窝窝头,面目狰狞:
「要是让我见到他最后一面,我高低得上去甩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趴在他耳边对他说,你他妈知道要死了,就别接我回来啊!」
大约是我大义灭亲的气势过于逼人,阿花到底没敢说出那句「小姐,节哀」。
她说:「小姐,吃饭吧。」
我看着手里已经被捏变形的窝窝头,长叹一声:「要不咱去掘了他的坟吧,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阿花不敢说话,阿花又给我递了一个窝窝头过来。
我不想吃窝窝头。
我已经吃了十天的窝窝头了。
我想吃肉,我想吃菜,大白菜也行,小青菜也行,花椰菜也行。
香菜不行。
我蹲在屋檐上,看着偌大的冷宫,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我指着那片荒地,问阿花:「你看这地上的草,像不像小葱,白菜,蒜苗,茄子,西红柿。」
「草丛里,依稀还有几只溜达鸡,大笨鹅,小羊羔子。」
「像。」
我低头,看着底下扶着梯子的阿花,她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
刚刚那个声音不是她的。
不远处,一个大姨扒着柱子双眼放光的注视着荒地,嘴里念念有词:「还有大闸蟹,糖醋鱼,油焖虾,辣子鸡丁,东坡肘子……」
「嘶溜——」
一看这大姨的年纪,就是先帝造的孽。
我顺着梯子爬下去,问大姨:「姐姐,您是先帝太妃吗?」
大姨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说:「哀家是太后。」
嗐。
每个在冷宫待十年以上的妃嫔都这么说。
大约是我的眼神过于明显了,大姨又重复了一遍:「哀家是太后。」
「行行行。」我说,「那太后娘娘能赏赐我大闸蟹,糖醋鱼,油焖虾,辣子鸡丁,东坡肘子吗?」
大姨沉默了。
大姨咽了咽口水,说:「不行,哀家自己都吃不上。」
瞧吧,哪朝哪代的太后,吃不上肉。
真可怜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只能啃窝窝头。
我握住大姨的手:「姐,你想吃肉吗?」
大姨重重的点头:「想!」
「好!」我咬咬牙掷地有声地宣布,「咱们,自己种地,自己养牲畜!」
「如今正好是春天,咱们可以先在前院种点茄子,山芋,土豆」
我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简略划拉了冷宫的布局。
前院空间不够大,只能种些应季的蔬菜,主要的发挥场地还是后面那一大块空地。
「后边明天咱把草除一除,种果树吧,西瓜桃子李子杏子,还有樱桃!」
美滴很美滴很。
「再开片地咱们种水稻,等回头养点鱼养点鸡鸭鹅,还愁吃不上肉?」
那绝不能够!
我把木棍往地上一扔,站起身:
「咱们好好干,争取一年内实现自给自足,两年内实现量产,三年内建成冷宫粮食基地,内销转出口,占据皇宫农产品市场,到时候,不仅不会饿肚子,还得赚的盆满钵满!」
「好!」
大姨眼里都闪着光,握住我的手,「好哇好哇,你带哀家吃肉,哀家封你做皇后!」
谢谢但是不必。
四目相对,我们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对食物的渴望。
下一秒,我们扭头看向第三个人。
阿花冷漠的看着我们,问了个问题:
「你们有种子吗,有树苗吗,有鱼苗吗,有小鸡小鸭小鹅吗,有锄头铁锹牛耕吗?」
我们没有,但我们可以有。
大姨十分大气的从头上拔出一根金簪,朝着门口努了努嘴:「去,缺啥让外头那小子给咱带。」
我拿着金簪敲了敲门:「公公,你把门打开,咱们商量个事儿来。」
公公没理我。
「公公,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手上转着金簪,「就是想让您给帮忙看看,这金子成色如何。」
【吱——】
门开了一条小缝。
伸进来一只手。
我笑了:「公公,您礼貌吗?」
【吱——】
门缝大了点,探进来一个脑袋,瞧着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面上有一丝孩子气的谨慎:
「金子呢?」
我把金簪往他眼前一晃:「想办法搞两把锄头进来。」
小公公的眼睛跟着金簪挪了一圈,最后停在我脸上:「私相授受可是死罪。」
啧,榆木脑袋。
我摸着金簪,笑道:
「说啥呢,分明是公公您瞧这冷宫荒草杂生,自己买了锄头来除草,与私相授受有何关系?」
唰的一下。
金簪不见了。
我看着紧紧合上的门,笑了。
「记得再带点菜种子啊!」
小公公办事靠谱,就是贵。
短短几天时间,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就被捞的一干二净了。
最后一次银货两讫后,我拉住了小公公的胳膊肘:
「公公,能赊账吗?」
小公公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在熟客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对了,还不知道小公公你叫什么呢,这么老麻烦你也挺不好意思的。」
问清楚名字是打好关系的第一步。
这样以后才好继续麻bai烦piao他。
小公公难得害羞了一回,低着头扯回袖子,低声说了句不麻烦。
看着小公公仗义的背影,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是啊。」阿花在边上幽幽地说道,「您要是把那些金子给奴婢,奴婢也能做好人。」
第二天,我早早地把阿花和大姨叫起来。
「姐妹们,今天小公公一回来咱就能开工啦!」
阿花打了个呵欠表示并不在意。
倒是大姨很给面子,满脸的期待:「那哀家是不是要吃上肉了。」
嗯,四舍五入,怎么不算呢。
大姨很高兴。
我们在院子里等啊等,等啊等,从日出等到黄昏。
外头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还不止一个?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门外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卧/槽皇上怎么会来?」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满屋子的锄头铁锹小果树苗。
但这些都没有大姨来的让我害怕。
大姨神志又开始不清楚了,只见她惊呼一声:
「哀家的狗儿子来了?!」
凎。
幸好皇帝还在门外,要不然我们家就要彻底绝后了。
我拉着大姨就往屋里走:「姐,听话,您在里头别走动,我去把人应付走哈。」
大姨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听话的在屋里坐下了。
我转头出去,刚关上房门,宫门便开了。
皇帝冷着脸迈步进来,身边跟着的正是冷宫守门的那个小公公。
小公公一改往日桀骜不驯的模样,谄媚地引着皇帝进来:「陛下,那些东西都是这位娘娘给的。」
皇帝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扫过:「你做的很好,东西你留着,朕再赏你一百两。」
小公公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是,多谢陛下!」
好小子。
好小子。
是我看错人了,这他妈,赚两头钱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高低得上去教他做人。
可惜场合不对。
皇帝走到我跟前,眯起眼,似是在回忆:
「你是……」
我垂下头,多少有点心虚:「回皇上,民女是陛下萍水相逢未曾谋面的废后。」
皇帝了然的点点头,道:「不重要,那些首饰哪儿来的?」
我大姨给的。
「回皇上,那是民女的嫁妆。」
皇帝笑了,冷笑:「倒是朕小瞧相府了,给女儿的嫁妆都是宫中御制的首饰。」
那这个事儿我很难跟你解释。
下一秒,身后传来了我大姨的声音:
「是哀家给的,怎么了?」
很好,本来死我一个。
现在整个冷宫都得陪葬,蚂蚁窝都得被捣烂。
我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皇上,这位姐姐她……」
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
「母后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还真是太后啊。
大姨昂首挺胸地站到我前面:
「哀家觉着冷宫风水好,来住两天,怎么,皇帝不许?」
大姨不愧是大姨,这么瞎的话都能说出来。
皇帝脸上除了无奈就是无奈,他叹了口气:
「母后是不是又偷吃肉了,太医说了您不能再沾荤腥了。」
太后脸一皱,忽然哀怨的看我一眼:「还没吃上呢。」
对不起我的错。
不过主要是还是因为小公公告密,不然按照我的计划,两年内必定能吃上肉。
皇帝目光凌厉地扫我一眼,扭头语气温顺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大姨嗖的一下躲到我背后:「哀家不走。」
这速度,一点不像有毛病的样子。
您倒是跑得快,我和皇帝面对面了。
真晦气啊。
皇帝也不恼:「母后不回也成,不过这私相授受,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也不知道朕的这位废后,承不承受得住。」
大姨从我身后探出头:「相府不是早诛完了嘛?」
嗯?
人话?
「姐,姐。」我转头双手摁住她的肩,「我,我还活着呢,您看看我成不?」
「哦,哀家忘了。」
好说歹说,大姨答应回去了。
「恭送太后,恭送皇上!」
我长舒一口气,很不得赶紧送走这座瘟神。
眼看着他们都要走出冷宫大门了,皇帝忽然诶了一声:「这些个东西,你想做什么?」
我飞快的思索了一番,表演了一个一秒落泪:
「陛下,民女这是,想家了……」
「陛下有所不知,民女自小在乡野长大,年前才被相府接回来。」
「如今,想来是没有机会回去了,民女一想起那生我养我的土地,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这才求了小公公给民女带……两把锄头,让民女可以,睹物思乡。」
是的就是这样。
再追问可就不礼貌了啊。
好在,皇帝没有追问。
当然不是因为信我了,而是因为他不觉得这点东西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说:「既如此,看在太后的份上,朕暂且不追究,你好自为之。」
呵,年轻人。
没肉吃怎么能好。
瘟神走了。
冷宫恢复了冷清。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阿花的手,死死盯着小公公。
小公公理直气壮:「奴才也是奉皇命行事。」
「行。」我咬的牙根吱吱作响,「那方才皇上的话你可听清了?」
小公公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指的是?」
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皇帝的话:「既如此,看在太后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
小公公更迷茫了,仿佛在问我,那然后呢?
然后。
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皇上这意思就是,在冷宫种地这事儿,不追究了,往后我在冷宫种地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小公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您还挺会曲解圣意。」
「谢谢夸奖。」我拍拍他的肩,「不过呢,小公公,您也知道咱们大周是以孝治国,您奉皇命行事没错,不过你想过没有,要是太后想让你死……」
「小伙子,路走窄了啊。」
小公公忽然愣住:「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小公公啊。」我长叹一声,「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啦。」
「什么路。」
「帮我把冷宫的地,种起来。」
小公公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第二天一早,冷宫里就多了三十几个人,太监宫女站了一堆。
自带工具的那种。
小公公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你要的人。」
「啧,小伙子别这么丧气嘛。」我拍拍他的肩,「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福气还在后头呢。」
他说他不要这个福气。
「那可就,由不得你啦。」
我站到人群前头,轻咳两声。
「我宣布,冷宫粮食安全计划,正式启动!」
一瞬间,掌声轰动。
虽然他们都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们与有荣焉。
紧接着,我将锄头塞进小公公怀里。
「公公日后可就是冷宫粮食安全计划的负责人,希望公公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小公公虽然人品不好,但办事还是牢靠。
经过几个月的不断努力与努力。
地刨好了,菜种好了,果树苗也立起来了。
冷宫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小公公怨气逐步下降。
「嘉宁姐,炭火都准备好了,肉也都串上签子了,咱什么时候开始烧烤?」
我满意的看着眼前定制的烧烤架子:「就现在。」
「好嘞。」
一刻钟后,冷宫开始飘起了肉香。
半个时辰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冷宫门口响起:
「啊,就是这个味儿,快给哀家来点。」
不是,慈宁宫隔这老远,您属狗的吗?
我站起身,手里还拿着刚烤好的串:「姐,不是,太后,您来啦。」
太后哀怨的看我一眼:「哀家不来,也不知道你们最近过这么好,都吃上肉了。」
「哈哈哈,太后真会开玩笑,太后近来可好呀。」
「不好。」太后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夺过我手里的串,往我边上一坐,「再给哀家烤只鸡。」
「……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太后左手一个烤兔腿右手一只叫花鸡,吃的满嘴流油。
「嘉宁啊,幸好你被打入冷宫了。」
「……您礼貌吗?」
太后摇摇头:「哀家说真的,你不知道,哀家那个儿子,小气得很,又小气又轴,你嫁给他真是倒了大霉了,听哀家的话,日后可千万别喜欢上他。」
我又给太后递了一串烤花菜:「您是怕我跟皇上站一块儿,您就没地方吃肉了吧。」
太后理直气壮地点头,然后道:「嘉宁啊,这自古无情帝王家,爱上皇帝是没有好下场的,你听哀家的,回头等哀家死了,留道懿旨送你出宫。」
太后越说越上头,追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
但我不敢说。
因为皇帝站在您身后。
「咋,你不想出宫?那实在不行哀家封你当皇后也成,但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儿子啊。」
我还是不敢说话。
太后开始疑惑了,她停下吃肉的动作,歪过头问我:「怎么,皇后也不喜欢?」
「那……当太后?」
「咳咳。」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母后,朕还没死。」
我好像听到太后说了一声:「可惜了。」
嗯,确实可惜了。
皇帝巡视了一圈,冷笑一声:「朕要是不走这一趟,还不知道冷宫都换了模样了。」
那可不。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您瞧着满意吗?」
「呵。」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楚嘉宁你好大的胆子!」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有所不知,民女自小在乡野长大,年前才被相府接回来。」
皇帝冷着脸:「这个你上回说过了。」
哦,不好意思忘了。
情绪突然被打断,害的我花了好几秒才续上:「不,陛下您不知道,在乡下,百姓是最爱土地的,土地是农民百姓的命啊。」
「因此当民女看见冷宫这一大片荒地无人耕种,民女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民女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啊!」
皇帝愣住了:「楚嘉宁。」
「诶,民女在。」
「你手上的肉串扎朕腿上了。」
我迅速解决完手里的肉串,悄无声息地抱着皇帝的腿擦了擦手。
「陛下,里懂嘛,奏是辣种,森岑的耐啊!」
「把你嘴里的肉咽下去再说话。」皇帝踢了踢腿,给我踢开了,脸上满是嫌弃,「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用朕的人,给你种地,又该当何罪!」
啊这。
「往后再让朕瞧见你使唤朕的人,你就不必在冷宫里待了。」
「那去哪儿?有地吗?」
「去和你楚家九族团聚吧,到时候下了黄泉,你想种多少地就种多少地。」
那行呗。
不用就不用,太后说的没错,就是小气。
可现在是秋收啊。
我看着我的果园,我的稻田,我的鸡鸭鱼肉。
「陛下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佯装抹了抹眼泪,随手从树上摘了个桃子下来,「陛下,这是秋天第一个桃子,既然是用您的地种的,理应给您尝尝。」
皇帝狐疑地看我一眼,倒是没拒绝。
省的我费口舌了。
「朕最后说一次,好自为之。」
「嗯嗯好。」
说完,皇帝提溜着不敢说话的太后走了。
方才一直缩着脖子蹲在角落的小公公凑上来:
「嘉宁姐,咱们的果子和稻谷,怎么办?」
怎么办?
我笑了。
「方才的事,你们都瞧见了吧。」
小公公又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瞧见皇上训斥您好自为之?」
【啪!】
我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错啦,是皇上拿走了咱们的桃子。」
「您是说,皇上应允了咱们摘桃子?」
「哎呀笨!」我恨铁不成钢,「这说明,皇上很喜欢咱们的桃子,那可是秋天第一颗桃子呀。」
秋天,第一颗桃子呀。
第二天,后宫就如我所愿的传起了小话。
关于皇帝在冷宫吃到了秋天第一颗桃子并深表赞许这件事。
虽然第一颗桃子已经没了。
但冷宫还有秋天第一颗杏子,秋天第一只肥鹅,秋天第一捧水稻啊。
此时此刻,我坐在冷宫门口,看着源源不断的人,笑出了声。
不愧是我。
「大家有序排队,不要拥挤不要拥挤,有序排队缴费,里面的东西还有很多,大家放心。」
一两银子就能进去给皇上摘果子吃。
多划算。
这谁能拒绝呢?
「诶,那边的淑妃和蒋美人,别抢啊,大鹅多的是,别逮着一只追。」
「宋贵人,割稻子手法不对哈,阿花快去指导指导。」
「还有那个谁,黄衣服那个,栗子不能这么打,瞧瞧身边其他人都要被你的栗子砸死啦!」
哎呀真操心,一个个的都没见过世面。
「小姐,别咬了。」
阿花不知道啥时候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悻悻地放下金子:
「哦。」
连续几天冷宫都是人满为患。
不少人连冷宫的门都踏不进来。
秋收圆满结束。
「接下来,咱们该种小麦了。」
阿花呵呵:「小姐,娘娘/们应当是不会种地的。」
说的也是。
我想了想:「那咱们卖课吧,教娘娘/们怎么种地,一节课就卖……嗯……一百两怎么样?」
我觉得可行,毕竟咱们还提供实践基地的啊。
小公公脑子笨,虚心请教:「可是娘娘,她们凭什么买课?」
「凭……谁种的地,谁有优先采摘权。」
小公公惊叹一声:「娘娘高明!」
不出所料,第二天消息一经推出,就引起了后宫哗然。
土地有限,自然有名额限制。
听说倚梅苑的赵贵人和云桂苑的章常在为了争块地大打出手了。
听说颐和殿的苏妃仗势欺人抢了浮碧楼梦嫔的地。
听说某个不知名小答应为了抢到地给冷宫废后塞钱了。
当然,以上都是假的。
因为这些消息都是我传出去的。
「这就叫,营销,你们啊,好好学着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最终获奖名单上的大冤种们,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慈宁宫……太后……是怎么回事?」
开课那天,我看着大姨熟悉的身影,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迎上去劝她:「太后啊,咱今个儿可没有肉吃,是来干活的。」
太后站在地里巡视一圈,挑了最好看的一个曲辕犁:「哀家知道啊,哀家就是听说大家伙都在抢这个东西,想看看到底哪儿好了。」
从众心理要不得。
我叹了口气,拉住太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太后啊,您来这儿,皇上知道吗?」
太后说不知道,紧接着下一刻,门口传来了通报声。
「皇上驾到——」
凎!
我就知道!
「不应该啊,哀家今日分明是从后门溜出来的啊。」
太后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推了我一把,「许是来找你的,你先出去,哀家再看看。」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冷宫大殿里,皇帝坐在上首,底下是今日来上课的妃嫔们,跪了一地。
造孽啊。
这要是处理不好,可太影响声誉了。
我摆出最得体的笑容进屋,行了礼:「皇上来啦,倒是不巧,前几日刚秋收完,今日没有果子吃了呢。」
皇帝冷笑一声:「朕知道。」
我看着遍地的大客户,挤出笑来:「哈,没想到皇上也这般关心冷宫的情况啊。」
皇帝垂着眼,也看着地上的人:「这几日,朕走在路上都能捡着果子,还有人往御书房送一群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要上街摆摊了呢。」
送一群鸡就过分了啊。
一只鸡可是卖一百两的,是哪个富婆买的来着?
「如今朕知晓了,原是如此啊。」皇帝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寒气,「楚嘉宁,你可知罪?!」
「回陛下的话,民女知罪。」我绞尽脑汁的想,「是民女考虑不周,应当提供活鸡处理服务,做成菜让娘娘/们带出去的,这样就不会吓到皇上了。」
又能赚一笔钱了,真不错。
【啪!】
皇帝一拍桌子,忍了忍怒气:「朕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
「可是陛下,种地是您允的我没错吧。」
「那朕有没有说过,不许你使唤他人?」
「民女没使唤啊,姐姐们都是主动来的啊,不信您自己问?」
皇帝说不上话来反驳。
我顺势端过一盏茶,递给他:「皇上消消气,尝尝这个茶,咱们明年就种茶叶了,到时候给您送去。」
「……」皇帝好像更生气了,但依然没想到如何反驳我。
笑死,因为我,无懈可击。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小公公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下意识想出去,被皇帝拦下。
小公公跑进来:
「娘娘,太后,太后她腰扭了!」
太医来的时候,太后还躺在我床上哎呦哎呦的叫。
皇帝在床边冷笑着说风凉话:「叫,您接着叫,叫大声点就不疼了。」
太后一边哭一边骂皇帝:「你个不孝子,你可气死哀家了啊,哎呦气死了,气死了。」
「噗嗤。」
啊不好意思,没忍住。
皇帝和太后齐刷刷的看过来。
太后不敢置信的看我:「你也嘲笑哀家?」
我不是我没有可别瞎说啊。
但皇帝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他说:「这事儿说出去谁不笑话您,堂堂太后,非要犁地就算了,一把老骨头没走两步把自己腰给扭了。」
「你!」太后连嚎都嚎不出来了,「你们俩,你们好哇,夫妻同心了啊,一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一个见色忘义,你们都好得很!」
这可不兴说啊,我扑在床前:「冤枉啊姐,咱俩啥关系啊,」
下一秒,我被皇帝揪住了后脖颈:「喊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太后,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你看吧,果然还是听他的。」
做人真难。
「不是,太后,皇上,母子哪儿有隔夜仇啊,这事儿呢,太后也不是有意的,皇上也是关心太后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太后稍显心虚的撇开了头:「这事儿哀家是有错。」
皇帝也缓和了语气:「母后知道就好,日后好生在慈宁宫待着比什么都好。」
「你们瞧,这不好了嘛。」
我长舒一口气,心想是不是可以在后宫开个心理咨询处,后宫的姐妹们应该挺需要的。
还没想明白呢,皇帝忽然又疯了。
俩人一合计,谁也没错,那错的是谁呢。
「来人,把冷宫的地都给朕掘了!」
「慢着!」我摁住皇帝的手,「皇上,您忍心看着这么大一片土地荒废吗?」
「您知道土地,对一个老农民来说,有多重要么?」
皇帝说:「你上回说了,土地是你的命。」
我疯狂点头。
皇帝又说:「那你就去死。」
嗯???
真不是人,我转头看太后:「太后娘娘,您忍心看着冷宫从此荒废吗?」
您想想您的肉?
太后果然不忍心。
「那个,皇儿啊,其实嘉宁说的也没错,有这块地在,大家伙没事过来运动运动,也有益身体不是?」
这个理由从太后口中说出来尤为的诡异。
我甚至怀疑太后故意搞我。
果然,皇帝笑了:「来人,今晚就给朕铲完。」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铲。
我喊阿花取来了我的账本,递给皇帝:
「皇上您知道,这片土地意味着什么吗?」
皇帝没有翻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可这与朕有什么关系。」
「听说近来国库空虚……」
前些日子来抓大鹅的蒋美人是户部侍郎家的闺女,我也就听了一嘴。
皇帝倒是没问我怎么知道的,直接开口:「朕九你一。」
呸。
我抢过账本:「皇上还是让人铲了吧。」
皇帝戏谑地拦住我:「土地不是你的命么?」
我抱着账本,一本正经:「老农民,也是要吃饭的啊。」
皇帝点点头:「朕八你二。」
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我做了个深呼吸:「您七我三。」
「成。」
亏了。
冷宫粮仓成了后宫粮仓。
这波啊,这波叫摘桃子,形势逼人呐。
我站在御书房里,看皇帝仔细研究账本。
「做的不错。」
「谢谢啊。」
笑死,根本笑不出来。
我甚至怀疑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就等着看我做大做强,抢走辉煌。
皇帝一边看账本一边指手画脚:「就是这个定价……」
「皇上,咱们走的是高端农家乐,价格贵是贵了点,但咱们服务好啊,您看看,冷宫全封闭环境,杜绝了外人闯入;您再看看,一对多专人指导,让大家闺秀们也能轻易上手;您最后在看,这贵吗?」
我说话时,皇帝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说完,他幽幽道:「朕的意思是,这个定价,未免太低了。」
「……那依皇上意思?」
「鸡鸭鹅一律一百两一斤,自己抓了称重,当日按照购买价格出一个排名,上榜的前三名慈宁宫发放懿旨表扬。」
「水果按人头进去采摘,一人二百两,进去前提供一个麻袋,摘下的果子可以带走,也可以原地售卖给咱们,一斤十文,按照售卖总价排名。」
「至于水稻小麦大豆红薯这些……」皇帝顿了顿,「这些挪出宫去,给王公大臣一个机会。」
「你看如何?」
妙啊,狗还是你狗。
我说皇上真棒。
「那皇上,他们要是不那么傻了呢?」
皇帝瞥我一眼:「后宫,每年一评比,排名前三的可晋一个位份,前朝每月一评比,排名前三的赏一月俸禄。」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恩。
拿捏了。
停业整顿三天后,冷宫重新开张了。
【今天种地不狠,明天地位不稳。】
【我们要悄悄种地,然后惊艳所有人。】
我站在冷宫门口,看着外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长叹一声:「有钱人可真多啊。」
但是马上,这就是我的钱了。
才一个早上,这钱都快顶上我先前好几天的了。
「你们别说哈,皇上这个人,虽然做人不大熟练,但做狗是真行啊。」
「呵,你说什么?」
晦气。
我闭了闭眼,露出假笑:「皇上您下朝了?」
皇帝嗯了一声:「开张第一日,朕自然是要过来瞧瞧,免得某些人趁机贪污。」
「那不能够。」我带着皇帝去后院,「皇上您看,这都是民女替你刨下的地啊。」
「不错。」
皇帝点点头,随后从身后太监手上取过一道圣旨,「给你的,拿着。」
「这是什么。」
我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封——后——
【啪!】
我赶紧合上:「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确实勤劳又美丽又聪明又贤惠又善良。
但封后这个事儿是不是有点随便了。
「别瞎想。」皇帝警告地看我一眼,解释道,「你如今的身份,不适宜管理这个产业。」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民女就是个听命行事的……」
「不,你不是。」
皇帝义正严词的否决我。
他不允许我这样说自己。
他说:「你是大周的皇后,出生豪门却心系天下百姓,身居高位却忧心农耕发展。」
我嘿嘿一笑:「啊,那也没有那么好吧。」
他没理我,继续说道:「为了发扬农耕精神,你放下皇后之位,深入冷宫,潜心种地,并将种地文化传播至前朝后宫。」
不对,这不对。
「皇上,其实民女没有那么好,您看如今这产业都是您的,民女可不敢揽功劳。」
这么丧良心的事,我接了我不就成背黑锅的了吗。
皇帝不管我,他把圣旨塞我手上。
「来人,迎皇后回坤宁宫。」
我才是大冤种。
真的,我甚至都能猜到前朝后宫怎么骂我的了。
「皇上,这样吧您八我二,能不说这主意我出的不?」
我想明白了。
人,还是活着更重要。
他说不行。
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张地图:「朕以为,这个模式可以推广。」
想让我被暗杀您直说。、
我原本想干脆果断毅然决然地拒绝他。
可是他说:「五五分。」
他还说:「日后待得时机成熟,朕放你出宫,许你封地,让你在大周毫无顾忌的生活。」
对不起了姐妹们,这个饼,我吃下了。
「好的皇上您继续说。」
我受骗了姐妹们。
三年了,我给皇帝打了三年的苦工了。
第一年,年底分红。
北方雪灾,皇帝说要捐款。
捐,这必须捐。
一捐就捐没了,为了表示安抚,皇帝给我发了一百两的红包。
第二年,年底分红。
南方洪涝,皇帝说要捐款。
捐吧。
一捐又捐没了,为了表示安抚,皇帝又给我发了一百两的红包。
第三年,就是眼前。
皇帝说今年旱灾,农民收成不好。
「皇上您别说了,拿来吧。」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递过来一个红包。
打开,一把钥匙。
「皇后果真是善解人意,这是朕私库的钥匙。」
「哈,哈哈哈。」
造孽啊,谁不知道皇帝穷啊,私库里估计连一百两都没有。
「谢主隆恩,哈哈哈。」
Tui!
我思来想去,钱没挣着就算了,至少咱得有自由啊。
出宫吧。
于是我去找皇帝:「皇上,您给我的封地在哪儿?」
皇帝当即变了脸色。
「你要出宫?」
「昂!」
连夜就走。
他愣了一下,然后拿出地图,划拉了一下:「呐,就这块。」
我笑了。
沙漠啊姐妹们,他把全国最大的一片沙漠给我了。
「皇上,我觉得我头有点晕。」
「回去歇息吧,晚些时候别忘了过来给朕讲讲明年的规划。」
「知道了。」
明年?明年咱们该发展共产主义了。
我骂骂咧咧地回了坤宁宫,且一进门就闻着了太后的味道。
哦不是,是红烧肉的味道。
「太后哇,您咋又来偷吃了?」
太后迅速解决完两块肉,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嘉宁回来啦,怎么样,是不是又被狗皇帝坑了?」
「是。」
太后拍拍我的手:「嘉宁啊,你有没有想过,皇帝是不想让你出宫?」
我想过。
「他想压榨我一辈子。」
「不是,嘉宁啊,哀家的意思是,皇帝他喜欢你。」太后凑到我耳边问,「哀家听说,皇帝把私库钥匙给你了?」
「是啊,也不知道里头有几两银子。」
太后故作神秘的比划了一个数字。
「嘉宁啊,那可是皇帝从小到大攒的私房钱,你这回可是真要暴富啦。」
「还有这种事?」
天杀的,那他还坑我的钱?
「所以哀家估摸着这是给你的彩礼,你好好收着就是了,往后咱们婆媳俩也有个伴。」
「那不可能,太后您忘了您告诉我的吗,皇家是没有感情的。」
太后脸色浮现出些许为难:「……那,那倒也不是这么准确哈。」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声冷笑:「呵。」
「那个啥,你们聊。」
太后跑了。
在门口被皇帝逮住了:「母后,未来三个月都不许沾荤腥了。」
太后脚步停下,转头假装抹了抹眼泪:「……嘉宁啊,你方才说得对,皇家是没有感情的。」
然后迅速的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尴尬。
我问皇帝:「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递过来一张地图,是方才那张:「刚刚朕与你开玩笑的,这才是朕给你的封地。」
还有这种好事?
皇帝自顾自又说道:「母后刚刚有一点说错了,那不是彩礼。」
「哦,我知道啊。」
皇帝嗯了一声:「但她说朕喜欢你,是真的。」
「所以,现在皇后可以选择,是去封地,还是在宫里守着朕的私库。」
眼前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
暴富,还是暴富。
我问他:「那我选择私库的话,这个封地……」
「给你留着,往后你想去便去。」
「我选私库!」
「好。」
番外
大周晋元七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周皇太子出生,以及后宫妃嫔清零。
继冷宫农家乐后,我又先后推出了包产到户制度以及后宫主位责任制。
包产到户指的是,各个宫殿皆可种地,种什么种多少都可以。
后宫主位责任制则是,主位妃嫔对自己宫中的粮食作物负责,到了年底根据各宫的产量评定前三名和最后三名,各有奖惩。
这样一来,极大地推动了后宫妃嫔的劳作积极性。
只是,也存在一些弊端。
比如眼下这事儿。
蒋嫔一拍桌子:「王霏霏你不要脸!人证物证俱全,就是你派人深更半夜来我宫里偷的菜!」
妙啊妙啊。
王霏霏,也就是淑妃,当即就不高兴了。
「蒋玉儿你信口雌黄,本宫去年可是第一名,还稀罕你那一地发育不良的大白菜?」
有道理有道理。
蒋嫔冷笑一声:「呵,我原先还想着你,就你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样,怎么来的第一,如今想来,莫不都是偷得吧。」
我把瓜子放回盘里:「咳咳,这话可不兴说哈,咱们都是有严格的审查制度的。」
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服众呀。
蒋嫔一甩帕子:「娘娘!您不知道,我那两块地可是我心头肉啊,从除草开始便是我亲力亲为,盯着的,眼瞅着就要长成了,这几日是越看越少,昨晚我蹲到深更半夜,才终于逮到了贼!」
说着她撂起袖子凑上来:「您瞅瞅,这些个蚊子包都是昨晚上捱的!」
可怜了。
淑妃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宫做的。」
蒋嫔咬牙切齿:「放眼后宫,还有哪个宫的太监比你宫里的好看!」
淑妃认了。
我就好奇了:「可你偷她菜干啥呀?」
淑妃翘着二郎腿,翻了个白眼:「前些日子,我的小鸡溜到她宫里,被她揍了。」
蒋嫔:「你还敢说,你那鸡崽子啄坏了我不少菜苗,你……」
我就不该提这茬。
脑壳疼,我看着一地的瓜子壳:
「yue——」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二位,不好意思哈,我……」吃坏肚子了。
淑妃惊恐地跳出两米远:
「来人呐,皇后娘娘怀孕啦——」
一刻钟后,太医到了,皇帝到了,太后也到了。
我硬着头皮让太医把了脉。
「其实这个事儿哈,就是说,我只是……」装的。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
不是,我吃瓜子,吃出孩子了?
我惊恐地摸了摸肚子:「这不会是个瓜/娃/子吧。」
皇帝慈爱地拍了拍我的头:「乖,闭嘴。」
「哦。」我说,「皇上您别拍了,跟拍西瓜似的。」
太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们:「皇后有孕可是大事,这一个个的都不靠谱,这事儿听哀家的。」
皇帝说是。
太后挑挑眉,挺起了胸膛。
「听哀家的,今晚后宫设宴,庆祝皇后有孕,记得让御厨多做几个肘子,也好让哀家,不是,让皇后好好补补。」
皇帝沉默了。
我拍了拍皇帝的手背以示安慰:
「母后,您的算盘珠子快崩我脸上了。」
太后被赶出去了。
皇帝说他怕孩子出生第一句话就是肘子。
等太后走了,皇帝坐下搂着我:「听说方才淑妃和蒋嫔来了,日后你离她们远点,尤其是淑妃,武将世家,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呵,你当时一个个接进宫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皇帝又呼噜一把我的头:「又翻旧账?朕先前便与你说明白了没碰过她们,她们进宫也都是家里逼得,都是可怜人。」
「我知道。」我想了想,「只是觉得一个个大美人放后宫糟蹋了。」
「那你想如何?」
我想……
我想把人送出宫去发挥余热。
光靠农家乐种田坑富户也不是个事儿。
总有一天地主家都没余粮了。
咱得提升一下产业链。
我把人往坤宁宫里一招呼:「各位,坐。」
等所有人齐了,我喊阿花把我的新策划展开。
「我打算,开一个食府,就用咱们后宫自己种出来的农产品,原生态无污染,打后宫御用的招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努力地为大家解释了我的创业思路。
我们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在京城开第一家由后妃主导的餐饮店。
凭借着后宫御用招牌,率先吸引第一批顾客。
先做高端线,掏空权贵的腰包;再做平价线,推出周边小食,让咱们的小吃走进寻常百姓家。
彻底成为大周第一品牌!
不仅如此,我们要做就做的彻底,从掌柜的到小二都由后宫妃嫔担任。
杜绝虚假宣传,真正做到深入基层,为百姓服务。
「你们觉得如何?」
「啪啪啪啪!」
鼓掌。
沉默。
「你们……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
好半晌,远处升起了一只手:「皇后娘娘,我有问题。」
「很好,邱答应是吧,你说。」
邱答应小心翼翼地问:
「食府里的菜,比御厨做的好吃吗,我能尝尝吗?」
「自然是可以的。」
我鼓励道,「邱答应这样的,便可以做咱们食府的美食品鉴官。」
邱答应拍拍手:「好耶。」
淑妃立马举手:「皇后娘娘,那本宫呢?」
「淑妃啊。」我想了想,「本宫正要说呢,淑妃可愿意做咱们第一家食府的掌柜?」
「愿意愿意。」淑妃一脸的惊喜,「本宫能做掌柜的?!」
「自然可以。」
淑妃是目前后宫除我之外位份最高的,有威慑力,加上武将世家出生,前期女人开店难免遇到麻烦,有淑妃撑场子安全些。
余下的。
「蒋嫔做事仔细,有耐心,可以去督查岗。」
一般人可做不到蹲守到深夜,这耐心,这毅力,拿捏了。
「汪贵人口齿伶俐,语速快,去客服岗。」
上回我眼见着她给一个宫女说哭了。
「还有赵常在,说话好听,去销售岗。」
去年年终评比的时候,小赵姑娘凭借着一张嘴,硬生生去别的宫里东拼西凑给自己凑进了前十。
「好了,这些是本宫初步的安排,各位若是有不愿意想调岗的,或者不愿意去的,会后找本宫私聊。」
刚说完,淑妃又刷的一下举起了手: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咱们都能出宫了?!」
根据我的初步猜想,或多或少应该是有妃嫔不愿意走的。
毕竟女人做生意到底是少,更何况一个个原先都是大家闺秀,不愿意抛头露面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没想到。
有一个算一个。
全走了。
一个月后,后宫食府开张大吉。
以传谣般的速度,火速席卷整个京城。
彻底打响了品牌第一仗。
并且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分店开遍了京城。
「皇后娘娘,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得往京城外头去了。」
淑妃喜气洋洋地拿着账本与我说。
我说自然。
「下一步,咱们的目标是开遍全国。」
「对了。」淑妃忽然扭捏地四处张望一番,凑到我耳边,「我此番还有一事要问娘娘。」
我瞥她一眼,了然。
「既然都出宫了,婚嫁自然随你们自由。」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
我凑过去:「咋,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淑妃疯狂摆手,「我可是要做大周首富的人,可不沾这些个情情爱爱的。」
她又压低了声音:「是蒋玉儿那个傻子,瞧见俊俏的男人就走不动道。」
「不过她说这是最后一个了,找不着更好看的了。」
夜里。
我躺在皇帝怀里,吃着他剥好的葡萄,看着淑妃白天刚送进宫的账本。
说起蒋嫔的事。
「皇上,人是一点都不惦记你啊,你难不难过?」
皇帝剥葡萄的手顿住,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难过什么,要真惦记朕,朕才不好过呢。」
内涵我?
「您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是悍妇咯?」
皇帝看着我的肚子,有些勉为其难:「不敢。」
哼。
给我气的肚子都疼了。
嗯。
不对。
是真疼。
「皇上,我觉得,我要生了。」
「卧/槽卧/槽,那……那怎么办?」
「……你给我放平,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等明早通知他们来发丧。」
生孩子是真疼啊。
我捏着皇帝的手:「你,头低点,我有话说。」
皇帝的手心全是汗,哆嗦着低下头:「朕,朕不听,太医说要节省体力,有什么话等生完再说,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别想些晦气话听到没!」
听到了。
但是非说不可。
我攥紧了他的手:「你出去,让母后别吃了,猪肘子味儿太香了,我饿!」
那天我生了足足一夜,皇帝就在我身边等了一夜。
太后连夜啃了八个猪肘子。
「哀家实在太紧张了,哀家一紧张就爱啃猪肘子,皇后啊,你可不能误会我是恶婆婆呀。」
不会的。
因为我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太后就因为吃多了猪肘子病倒了。
倒是没有大事。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她宝贝孙子,我的好大儿,一见猪肘子就淌口水。
抓周那天,啥也没拿,闻着他祖母身上的猪肘子味儿就扑过去了。
「我说吧,生出来个瓜/娃/子,一岁了,光记着吃,连个话都说不利索。」
皇帝沉思:「要不咱抓紧再生一个吧,这孩子,约莫是指不上了。」
就在我要点头的时候,我的好大儿发声了。
「di——」
这是个什么意思?
皇帝笑了,抱起孩子:「是要弟弟么?」
太后凑过来:「是皇帝吧,他想当皇帝。」
我惊了。
「……母后,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才一岁,就要面临帝位之争了吗?
「再听听吧,我总觉得,都不对。」
大约是我们三个都围着他,我好大儿有些紧张。
过了好半晌。
才蹬着腿,叭叭出了个完整的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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