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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舟记》

“本书的一些观点反映了19世纪最后几年,欧洲和美国部分作家在社会问题上的普遍看法,但现在已经不复如此。”

这是美国版《乌合之众》扉页上的一句特别提示。

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一经面世即经久不衰,一版再版,已被译成二十余种语言,成为社会学、心理学等领域的经典必读书目。

勒庞身处生活在19世纪末期的法国,正值动荡不安的年代,他从群体心理学的角度对法国历史上的一系列重大事件进行了回顾,最终得出结论:独立个体融入群体后,会在集体思维下变得冲动易怒,缺乏辨别力,丧失批判精神,想象力过剩的同时推理能力不足,对强制表现出温顺的尊重,对善良却不以为意,沦为一盘散沙式的存在——乌合之众。

一本“观点过时”的书为什么值得再版?或者,书里的观点真的过时了吗?

这篇文章选取了四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群体事件,这些例子似乎再一次得到证实勒庞在书中的论点。或许,我们至今仍旧没能摆脱“乌合之众”的身份。

群众情感的夸张与简单

小朋友们看影视剧时总爱问一句:这个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当反派演员演得出色时,入戏过深的观众会出现“人戏不分”的情况,情不自禁把演员等同于角色本身,冲他们发泄怒气。比如“容嬷嬷”李明启因形象深入人心,演出时被不理智的观众扔鸡蛋、扔水瓶,坐出租车还被司机拒载;冯远征因为在《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中饰演了家暴男安嘉和,被愤怒的观众扎破车胎;王茂蕾因在《延禧攻略》中演饰反派袁春旺遭到了网暴。例子比比皆是。

无论群体表现出的情感是好是坏,它们都具有非常简单非常夸张的双重特征。任何感觉一旦被呈现,会通过暗示和传染迅速传播,群体成员之间的明确认可就会显著增强它的力量。

群体的情感简单而且夸张,这就导致他们既不接受外界质疑,也不知道什么叫不确定。某种质疑一旦被表达,就会变成无可争辩的证据。个体在独立的情况下,无论反感还是不赞成都不会积蓄力量,而在群体之中,就会立刻激发出强烈的仇恨。

由于责任感的整体缺失,群体的暴力情绪也增加了,特别是在异质群体中。随着群体人数的增加,免于受罚的确定性也进一步增强。此外,由于人数众多而产生的瞬间排山倒海之力量的想法,使得那些在独立个体身上不可能产生的情感和行为都变为可能。正是在群体之中,那些愚蠢、无知和嫉妒的个体都得以从卑微和无力的感觉中解脱出来,而被野蛮、短暂但巨大的力量支配。

不幸的是,群体的夸张倾向往往会作用于不良情感。对惩罚的恐惧会迫使独立和负责任的个体去抑制这种本能,但群体却因此很容易被导向最严重的极端行为。因为大多数人都不能通过推理来形成自己的观点,所以某些意见很容易就得到普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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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管理》

群体虽然没有推理能力,但形象想象力却非常强大和活跃,也很容易被深深打动。一位名人、一个事件和一次偶然在他们脑海中唤起的画面,几乎就和现实一样逼真。

戏剧表演,凭借最清晰的形式总是能对群体产生巨大影响,没有什么比戏剧表演更能对各种类型群体的想象产生更大影响的了。所有观众在同一时间体验到同样的情绪,如果这些情绪没有立即转化为行为,那只是因为即使是最无意识的观众也知道自己只是幻象的受骗者,是在为虚构的情节欢笑或哭泣。然而有时,这些画面暗示的情感是如此强烈,就像其他常见的暗示一样,要求受众群体将其转化为行动。经常有这样的故事传出:某个大众剧院的经理不得不保护饰演叛徒的演员离开剧院,以免其遭受到观众的暴力,因为观众对虚构的罪行愤怒不已。我们已经找到了群体思维状态最显著的特征,特别是他们易于接受暗示的特点。虚构的事物和真实的事物对他们的影响几乎一样,他们显然不愿意去主动区分这两者。

个体道德的衰退

近两年,全球各地都会发生暴力事件。暴徒们身着黑衣,戴上头盔和口罩来掩饰个人身份,黑衣人成群结伙,杀人放火,毁坏公物,肆无忌惮。然而当愤怒的市民扯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头套,前一刻还嚣张的暴徒立刻陷入惊慌,畏畏缩缩,遮住脸仓皇而逃。

仅从人数考虑,构成群体的个人就获得了一种不可战胜的权力感,这允许他顺从本能行事,而如果他是独自一人,必然会抑制这种本能。群体中的他则不太愿意克制自己,因为他在群体中是匿名的,也就是不用负责任的,所以那种一直支配着个体的责任感就完全消失了

仅仅成为“有组织群体”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就让一个人在文明的阶梯上滑下了几级。在独立存在之时,他可能是有教养的人,但在群体中,他成了野蛮人,即凭本能行事的某种生物。他拥有原始人的那种天性、暴力和凶残,也有类似的激情和英雄气概,倾向于被语言和画面感动,也易于被引诱做出有违其最显著利益和最突出习惯的行为,这些特征在独立个体身上完全不存在,却让群体中的个体更接近于原始人。群体中的个体只是众多沙子中的一粒,随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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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筒》

群体中每一种情感和行为都具有传染性,其程度之强烈,以致个体很容易做出为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的决定。个体可能会陷入这样一种状态,即失去自己有意识的人格,完全服从其操控者的所有建议,做出与原本性格和习惯完全相悖的行为。细致的观察似乎可以证明,当个体在群体行动中沉浸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处于一种特别状态,类似被催眠的人在催眠者手中的“入迷状态”,这也许是群体所施予魅力的影响,也许是出于其他我们无从得知的原因。在被催眠的情况下,大脑活动瘫痪,被催眠者成为其脊髓无意识活动的奴隶,供催眠者随意引导。被催眠者有意识的人格完全消失,意志力和洞察力也不复存在,所有的感觉和思想都倾向于催眠者决定的方向。

集体的幻觉

日本核泄漏之后,韩国市民疯狂囤盐,我国部分地区也出现了抢购食用盐的情况。事实上,2011年福岛核电站爆炸时,我国就已经经历了一波“抢盐风”。回望过去,突发性抢购事件不止一次发生,比如2003年非典引发了“板蓝根潮”,又如2009年甲型流感的大流行掀起了大蒜的抢购浪潮。往往在信息没有得到官方实证之前,群众们就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可疑之处,然后深信不疑,恐慌之下迅速采取行动。

群体通常都处于一种渴望被关注的状态,这使得暗示变得容易。当“暗示”被首次构想出来,它就迅速通过“传染”植入所有人的大脑,导致群体的情绪趋同在极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

受到暗示影响后的所有人都一样,进入大脑的思想马上就会转变成行为。无论是纵火焚烧宫殿,还是涉及自我牺牲,各种不同群体都拥有同等能力来完成。对群体来说,一切都取决于兴奋因子的性质,而不再像独立的个人那样,取决于被暗示去做的行为与阻止其发生的理由之间的理性对比。

群体永远在无意识的边缘徘徊,轻易就屈从所有暗示,带有某类生物特有的暴力情感,这类生物就是指那些无法接受理性影响的人,或者被剥夺了批判能力的人,以及除了极度轻信别无他法的人。如果要理解那些最荒诞之传奇和故事的创造和传播能力,就有必要牢记“不可能”这个概念对群体来说根本不存在。

杜撰的传奇如此容易就在群体中流传,并非仅仅由于群体极度轻信,这同时也是事件在众人想象中被极大扭曲的结果。群体所观察到的最简单的事件很快就被完全异化,因为群体是通过画面来思考,画面本身又会唤起另外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与最初那个已经没有任何逻辑关系。理性向我们展示了这些画面的非连贯性,但群体对此视而不见,他们倾向于将想象的异化行为与真实事件混淆。群体很难区分主观和客观,认为其脑海中唤起的图像就是真实的,尽管那通常与被观察到的真实情况相去甚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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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气盛》

因为组成群体的人在性情方面各不相同,所以群体以见证人身份歪曲事实的方式理论上有很多种,且彼此之间各不相同,但情况并非如此。作为传染的结果,各种歪曲总是彼此相似,即所有个体都是采取相同方式。

群体中的某个人对真相的第一次歪曲,就是这个传染性暗示的起点。圣乔治在耶路撒冷的城墙上向所有十字军官兵显身之前,一定是被在场的某个人首先感知到,然后通过暗示和传染,于是这个人发现的奇迹很快就被所有人接受。

这就是集体幻觉机制,它在历史上经常发生。这类幻觉似乎具有真实事件所具备的公认特征,因为它是成千上万人共同观察到的现象。

群众的宗教情感

追星是时下年轻人非常热衷的活动,衍生出了繁荣的粉丝经济市场。粉丝群体热烈地关注着自己的偶像,通过购买周边、维护舆论等行为表达支持。然而在爱慕和追随的狂热之下,也不乏价值判断的负向嬗变,比如对数据虚假荣誉的迷恋、对偶像无条件的付出与盲目的维护、对其他群体的恶意攻击等。

群体没有能力推理,他们对观念全盘接受或者拒绝,而不能容忍讨论和折中,他们接受的暗示占用了全部理解能力,并且倾向于马上转变成行为。受到特定影响的群体随时会为那些鼓动自己的理想而牺牲。他们只怀有激烈和极端的情感,因此同情很快就变成友爱,而反感一经唤起则迅速演变为仇恨。

无论是在狂热宗教信仰的时代,还是上个世纪的巨大政治动荡时期,当仔细考察这些信仰时,就不难发现它们显然都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形式,除了宗教情感这个词外,我想不出更好的名称来描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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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之城》

这种情感具有非常简单的特点,比如崇拜一个被认定为高人一等的存在,恐惧它的生杀大权,盲目服从它的命令,没有能力讨论却又渴望传播它的教义,以及倾向于把所有不接纳这些教义的人都视为敌人。无论这种情感运用于看不见的上帝、木制或石头的偶像、英雄还是政治概念,只要呈现出前述特征,它的本质就是宗教,并且会同等程度地表现出超自然和不可思议的特征。群众倾向于无意识地赋予政治理论或取得胜利的领袖一种神秘的权力,因为这种力量会暂时激起他们的狂热。

宗教情感必然伴随着不宽容和狂热,这一点在那些自认为掌握了尘世或永恒幸福秘密的人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群体的信仰具有盲目服从、强烈的不宽容渴望激情传播等几个特点,这些都是宗教情感的固有成分,所以我们可以说群体的信仰也具有宗教形式。被群体称赞的英雄,就是那个群体名副其实的神。

不难发现,勒庞提供了一种解读个体与群体关系的观念框架,对于理解当下的社会情况依旧有启示意义。

这个冬天,这部流传百年的经典著作《乌合之众》迎来了全新再版。

译者特别撰写长文导读,引领我们回到19世纪欧洲,梳理勒庞写作的经济、政治、文化的时代背景,深度探寻作者对“群体的时代”震惊与惧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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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提供了与勒庞同时代的著名社会学家涂尔干、塔尔德对于群体心理的不同观点。三位先贤观点交锋的电光石火,不仅能让读者更加清楚地了解当时法国乃至整个欧洲的困境,对我们理解当下的世界也多有裨益。

书末附有塔尔德写于1901年的《从群体到公众》一文,作为对勒庞和《乌合之众》的回应,为理解本书观点提供另一种对照参考视角。

另外,法国讽刺漫画大师杜米埃手绘的“众生相”插图将以栩栩如生的人物、极具讽刺的笔法,为读者展现“乌合之众”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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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作为一本现象级的著作,回应特定时代的人们面临的社会问题,也提供给我们思考当下生活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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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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