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同治年间,明月山下住着一个叫吴刚的少年郎。要说这吴刚,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九岁丧母,十七岁丧父,妥妥的孤儿一个。
为了生存,只得每天去深山老林砍柴和采草药,然后拿到城里去卖,换点微薄的碎银养活自己。
两年后,因为他的一次善举,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这年的夏末秋初,他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背着竹篓去山里采药,太阳快下山时,看着满满的一筐草药,心满意足地下山往家走。
可是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哀嚎声。
出于好奇,他扒开杂草,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只受了伤的小松鼠。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它的两条后腿被铁钳紧紧的夹住,并且还有鲜血流出来,这分明是中了猎人设下的陷阱。
松鼠表情痛苦,见有人靠近,出于求生的本能,用满是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吴刚心善,看着可怜兮兮的松鼠,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想扒开铁钳放它出来。
可他忽然又想起,他的堂兄吴凡常常在这一带打猎,并且针对猎物的大小,设了各种各样的陷阱,这肯定也是他设的其中之一。
说起这位堂兄,对他们家可是真心不错,特别是当他父亲过世后,对他更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没钱了借钱,没米了借米,从来也不催他还。平常家里做点好吃的,也从没忘了给他留一份。
可堂兄的生活其实也并不宽裕,打猎也并不是每次都有收获,有时甚至空手而回。
松鼠虽然小,连皮带肉再不济也能卖个两三百文钱,如果就这样把它放了,怎么对得起堂兄?再说等下堂兄出来巡查,发现一只猎物都没逮到,那该有多失望。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来就往回走。
身后却传来了松鼠绝望的鸣鸣声,那种感觉,让人听了很是心痛。
他顿时陷入两难之中。
最后想了很久,还是打算把它给放了,因为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没看见那无所谓,既然碰上了又怎能见死不救,否则心里这道坎永远过不去。
掰开铁钳之后,吴刚见它腿部还有血迹渗出,便把药筐放下,从里面找出止血消痰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再敷在它的伤口上。又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简单的给它包扎了一下。
松鼠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摇着蓬松的长尾巴,久久不愿离去。
吴刚轻轻拍了拍它的后背说:小家伙,天就快黑了,快回家去吧,不要再贪玩到处乱跑了。说完背起药筐,自己也往家里赶去。
可没走几步,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恩公,晚上睡觉别熄灯。
吴刚一愣,转身回过头,见松鼠还站在原地,正目送着他。可奇怪的是,松鼠又不会说话,那么这声音到底从哪里来的?
唯一的解释是,松鼠的意念穿透力极强,而自己恰好又接受到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吧!
走到村口,见堂兄正迎面而来。吴刚有些愧疚,心虚地问道:哥,这天眼看就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吴凡道:去山里转转,最近两天都没逮到猎物了,希望今天不会让我失望。
吴刚听了愈发心酸,赶忙道:那快去快回,晚上山里不太安全。然后加快脚步,想尽快地逃离。
吴凡在身后喊道:你走这么急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嫂子今天做了桂花糕,我拿了两块给你尝鲜,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吴刚只是“嗯”了一声,不敢回头和他四目相视,继续往前走。
吴凡看着他的背影,很是疑惑:这小子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然后摇摇头,继续往山里走去。
吃过晚饭后,吴刚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了一会天上的月亮,又数了一会星星,觉得很无聊,便回房准备睡觉了。
刚想习惯性地把灯吹灭,耳边不失时机地传来了刚才松鼠的那句话,顿时两难了,吹还是不吹呢?
不吹,这一晚上可得消耗不少的灯油。吹,又总感觉会错过了什么似的。那他这句话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吴刚想了半天,但是不得其解。
最后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决定还是不吹了。
睡到后半夜,突然有人“咚咚”敲门,节奏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吴刚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床,隔着堂屋的大门,警觉地问道:这三更半夜,谁在外面敲门?有什么事?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焦急地回答道:大哥,你能先把门打开吗?后面有人追我,我进去再跟你说。
吴刚有些纠结:这么晚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放进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万一……
女子只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又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真的是遇到了危险,求你开开门吧!
吴刚天性善良,听到女子这么一说,便不再犹豫,很快地将门打开。
借着亮如白昼的月光,见门外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俊俏女子,身着华丽,体形修长,只是神色有点慌乱。
还不等吴刚请她,便急不可待地一步跨了进来,回身又把门拴上。
吴刚去卧室把油灯端来放在堂屋的桌上,狐疑地问道:妹子,这深更半夜,你怎么还未归家?又是什么人在追赶你?
女子道:我叫王娟,一路跑过来的时候,整个村庄就见你家还亮着灯,猜想有可能还没睡,便冒昧地过来打扰了。只是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估摸着追我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你能否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藏一下,如果能躲掉今天这一劫,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解释。
这…吴刚为难了:我家就这两间空荡荡的屋子,藏哪儿呢?
大哥,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王娟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吴刚突然一拍脑门道:后院有个地窖,是我父亲生前挖的,现在空着,基本闲着没用。只是里面阴暗潮湿,蚊子可能很多,怕是要委屈一下你了。
王娟道:没事,比起逃命,这些算不得什么。
吴刚端着油灯来到后院,用力移开地上的一块青石板,里面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空洞,有两米多深,里面放了一把木梯,方便上下使用。
王娟刚想顺梯而下,忽然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吴刚道:我们家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一块刻着凤,就是我嘴快,一块刻着龙,我哥王兵随身戴着。如果等下有戴同样玉佩的人来找我,那就是我哥,你就可以放心地把我放出来。还有,等我下去之后,你就把灯吹灭,免得他们寻着灯光而来。
吴刚道:嗯,我知道了。等下外面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吭声,我来对付就好。
待王娟下去之后,吴刚把石板挪回了原处,见旁边有两个箩筐,便拿来放在石板上面。从外表看,就算是神仙也难发现,下面竟暗藏着一个地窖。
吴刚端起油灯又回到卧房,把灯吹灭,想躺下再睡一会。
谁知才刚躺下,就听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传来杂乱无章的拍门声,并且有人高喊:开门,开门,快开门。
因为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吴刚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和紧张,反而显得异常地镇静。
他继续躺着没动,脑海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地应对。
外面的人见半天没有动静,叫得愈发凶了:到底开不开门?再不开的话,直接给砸了。
吴刚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他们不达目的岂能善罢干休。因而只得无奈地下了床,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四个大汉,其中有个独眼龙。他们有的提着刀,有的举着火把,个个脸上充满杀气。
独眼龙道:你小子活腻了不成,竟然磨磨蹭蹭半天不开门,信不信大爷点把火把你这房子给烧了?
另一个把他往边上用力一扒拉,嘴里怒骂道:滚一边去,别挡道。
四个人鱼贯而入,开始在屋里四处翻找,而后又去了后院,把东西弄得乒乒乓乓作响,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结果忙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就恼羞成怒地回到堂屋。独眼龙一把揪住吴刚的衣领道:你把那小娘子藏哪去了?快说,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吴刚故作冤枉道:大爷,我一直在屋里睡觉,哪有什么小娘子?你们肯定搞错了。
独眼龙道:你骗谁呢?我们一直在后面追,看见她往你这边跑过来了。
吴刚道:可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家的门一直是闩着的。
独眼龙咬牙切齿道:那你刚才为何磨蹭半天才开门?
吴刚道:我不是睡着了吗?所以反应才慢了点。
嘴巴这么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独眼龙把手松开,用手指着他的脑门道: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大爷我的厉害,来,给我打,往死里打。
其余三个一拥而上,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接着也不分轻重,又踢又踩又踹的。
吴刚才十几岁的少年,哪经得起他们如此毒打,早已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感觉五脏六肺都快挪位了。
他怕自己的惨叫声传到地窖,始终一声不吭,紧咬牙关,默默的忍受着。
打了一会,有一个感觉不对劲,便停住脚,附在独眼龙的耳旁小声道:当家的,看他这个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要不算了,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怕是要出人命的,你看他趴着都一动不动了。
独眼龙冷笑一声,不屑道:怕什么,就算打死了,官府又能拿我们怎么的?你们两个把他翻转身来,看他是不是故意装死骗我们?
结果翻过来一看,只见吴刚的鼻子,嘴角流着血,嘴唇外翻,眼睛凸起,脑袋上鼓起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样子惨不忍睹。
独眼龙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始终不甘心,蹲下身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问:小子,挨打的滋味好受吗?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把那小娘子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吴刚微微摇摇头,忍着剧痛说:我真的没看过什么小娘子,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
独眼龙气恼地站起身来,又重重地踹了他一脚道:要不是看在你年少可怜的份上,真想一刀干净利落地抹了你。
随后大手一挥,对他的同伙道:撤吧,今天算他小子运气好,暂且留他小命一条,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吴刚看着他们走远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一些,心里想着: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王娟在里面怎样了。
他试图爬起来,想去把王娟放出来,可只要稍微一动,就锥心刺骨,全身疼得无比难受。后来咬着牙又试了几次,还是没办法起来。
过了一会,就在他绝望之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少爷,这里有户人家大门敞开着,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接着呼啦啦,一下涌进了七八个人,有的执刀,有的拿木棍,个个短袖汗衫,满头大汗。
吴刚一眼就看到,为首的那人脖子上戴着一块和王娟一模一样的玉佩,知道是他亲哥来了。
吴刚试图想再次爬起来,旁边有两人见状,赶忙过去帮忙,把他扶起靠在墙壁上,接着问道:小兄弟,是谁这么狠,把你打成这样了?
吴刚有气无力道:快,先别管我。王娟藏在后院石板下的地窖里,快去把她放出来。里面蚊子太多,怕是早已受不了了。
一伙人忙不迭地跑向了后院。
当王娟爬出地窖口,见到哥的那一刻,抱着他不禁喜极而泣,哭诉道:哥!你终于来了,我的血都快被蚊子吸干了。你再晚来一步的话,我怕是要被咬死在里面了。
哥哥摸着她满是血迹和长满小包的脸,哽咽道:妹妹受哭了,幸好你没被他们抓到,不能就更惨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哥这就带你回家。
当他们走到堂屋,王娟一看到吴刚的惨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激动的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头,失声痛哭道:
大哥,我对不住你,都是我把你害的,让你受牵连了。你宁愿被他们打死,也不愿意把我供出,这么大的恩情,我如何承受得起?
吴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抱在怀里,并且还是个大家闺秀,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分寸,因而用力把她推开道:没事的,这都是些皮外伤,你不必过于担心,躺几天自然就好了。
他哥哥看不下去,强行把她拉起来,说道:妹妹,你这样成何体统,虽然他救了你,但我们有别的感谢方法。你和一个陌生男人搂抱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了,今后还怎么嫁人?你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名声搞坏了?
王娟反驳道:哥哥,如果不是他,或许我连命都没了,名声还何从谈起?
王兵道:那也不行,有时候女人的贞洁和名声比性命还重要。
顿了顿,回头又对身旁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说道:管家,带银锭了没有?拿两锭过来。
管家道:少爷,没带。因为走得急,再说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幸好我身上还有几张银票,你拿去吧!
王兵接过看了看,挑了其中一张,蹲下身,递到吴刚跟前说道:十分感激你救了我妹妹,这是一百两,天亮之后,你拿去找个郎中看病,剩下的就当是我们王家谢礼。
吴刚看了一眼银票,说实话,这可是笔巨款,自己累死累活砍一个月的柴,还赚不到三两。
可他并未接,而是缓缓地说道:公子,我救你妹时,根本没想过她是什么身份,完全是出于人性的本能,不想看到一个弱女子落入恶人的魔掌。
如果纯粹为了钱的话,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可能冒着被打死打残的风险去救她。所以还是请你收回去吧!
王娟着急道:大哥,你就收下吧,这样我也能心安些。
吴刚摇了摇头。
管家道:你该不会嫌少了吧?
吴刚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摇了摇头。
王兵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但你这种人穷志不短的品格,令我十分佩服,是多少金钱也买不来的。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说:这天气可真热呀,嗓子都干得冒烟了,不知你家水缸在哪?我想讨碗水喝。
吴刚抬手指了指前院说:在灶房。
王兵对身旁的家丁吩咐道:我去喝水,你们两个把他扶去房间休息。眼看天都快亮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老爷和夫人还在焦急地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等他喝完水回来之后,吴刚已经躺到床上了。
王兵对众人道:那行,我们走吧,让他好好休息。
王娟忽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吴刚的手说:大哥,你都救了我一命,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能告诉我吗?
这个当然可以,我叫吴刚。
王娟松开手,往地上一跪,又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吴大哥,请受我一拜,你舍身忘死救我一命,我却无以回报,但你的恩情,我将永世不忘。
哥哥一把将她拉起来说道:好了,我们再不走的话,父亲和母等的该心急了,让他安静的休息吧!
说完,抓起她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了回家的路。
话说吴凡昨日去巡山,结果又是空手而回。不过有件事情他想不明白,明明铁钳是捕到了猎物的,要不钳齿上也不可能有血迹,那猎物到底哪里去了呢?
联想到吴刚那躲闪而怪异的举动,吴凡断定十之八九是他给放了,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回到家,他把这事跟妻子刘氏说了。
刘氏道:我看这事不一定,你和刚子虽是堂兄弟,但却胜是亲兄弟。平常我们待他也不薄,没理由和我们过不去,兴许是猎物自己挣脱跑掉了吧?
吴凡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掉:你这明显是不愿意接受他放走的事实,才说出这么弱智的话来。猎物一旦被铁钳夹住,断然没有挣脱跑掉的可能,越挣扎只会夹的越紧,深入到它的骨髓里面。
刘氏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自欺欺人,因而无奈地笑笑道:算了,都是自家兄弟,放就放了吧。刚子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做的原因。
吴凡道:放就放了,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怕逮的是只小兔或小松鼠,至少也能卖个几百文钱。这都两三天没有进项了,如此下去,只怕是要喝西北风。不行,明早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第二天天一亮,吴凡就过来了。谁知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不免有些纳闷:这小子是越来越反常了,晚上睡觉连门也不闩。
当他走进卧室,看到吴刚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把他摇醒,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刚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便把事情的缘由详细地讲了一遍。
吴凡沉思了一会道:那四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个独眼龙?
有,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他?
怎么可能,我也是听别人讲的。说这个独眼龙最近拉了一伙人马,占了北面的一个山头,自立为王,专门搞杀人越货,绑架勒索的土匪勾当。
如果是男的还好,给了赎金就放了。如果是女的,特别是有些姿色的,那就惨了,给了赎金也不放人,逼你做他的压寨夫人。如果不从,就先强暴后灭口,把你丢到山谷里喂狼,手段特别狠毒。
想必那王小姐也是他们的绑架目标,可能是中途绑架失败,被她偷偷逃了出来,所以才发生了昨晚的故事。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王娟会怕成那个样子,这要真的被他们抓回去了,可想而知,这一辈子也就彻底给毁了。
吴刚说到这,挪了挪身子,试着想坐起来。
吴凡一把按住道:你还是乖乖躺着吧,我现在就去给你请个郎中来瞧瞧,如果只是外伤还好些,内伤的话就麻烦了。
吴凡顺便给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接着说:看你这脸和手脏的,上面还有血迹,我先去水缸给你打盆水来洗洗,看了也让人舒服。
当他来到灶房,准备打开缸盖舀水时,惊讶的发现,水缸盖上竟然放着两张银票。他激动的拿起仔细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张一百两的,一张两百两的,这对贫寒的农家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吴凡拿着银票直奔卧房,高兴的大声喊道:刚子,发财了,这下你发财了。
吴刚茫然地看着他,问道:哥,发生了什么事?瞧把你高兴成这样。
两张银票,三百两之多,你说是不是发财了?
哪来的?
水缸盖上发现的。这应该是那王公子怕你当面拒绝,才偷偷留给你的吧?
吴刚这才明白,原来王家少爷昨晚去灶房喝水是假,悄悄放银票才是真。
可我哪能要人家这么多银子,实在受之有愧。说着,他在胸口摸了摸,掏出一样东西来,对吴凡道:哥,你看这是什么?
吴凡走近一看,是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他托在手里爱不释手,羡慕道:这可是个好东西,比那三百两银票可贵重多了,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吴刚道:昨晚他们走时,我一时给忘了,他日有机会再相见,自然得还给人家。
吴凡道:那这三百银票我看你还是留下吧,既然他诚心给你,如果再推脱的话,恐怕会寒了人家的心,你说呢?
看来也只好如此,可这又完全违背了我当时救她的初衷了。
好啦,刚子,你就不用再纠结了,我现在就去给你请个郎中来。
郎中来了之后,给他号了号脉,然后全身检查了一遍,说并无大碍,基本上都是些皮外伤,只需静养几天自然就好了。
毕竟是年轻人,身体各方面恢复得快。休养了四五天之后,吴刚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跟之前的状况没啥两样。
这天中午,吴凡见他好的差不多了,就叫他回家去吃饭,免得一个碗端来端去。
两家相隔并不远,十几二十步就到了。
饭间,吴凡问:刚子,现在你手上有了三百两,想过什么规划没有?
刘氏插嘴道:这有啥可想的,先拆旧房盖新房,再置办些家具,然后娶个媳妇过日子呗。
吴凡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快满二十了,是该娶个媳妇传宗接代,照顾自己的生活了。
吴刚道:我可不是这么想的。
两夫妻都很诧异,异口同声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吴刚道:哥哥嫂嫂,如果按照你们的想法,也许是可以过几年轻松而舒适的生活。可银子毕竟有限,总有花完的那一天,到时候岂不是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砍柴挖草药的苦日子?
因此,我想拿这三百两去城里开家酒铺,毕竟人以食为天,人人都要吃饭的。只要我们脚踏实地,诚信经营,不贪图暴利,应该还是大有前途的。待生意稳定赚钱之后,再来盖房和娶妻也不迟,你们以为如何?
吴凡兴奋道:这主意不错,还是兄弟有头脑,有远见,我俩倒显浅薄了。
刘氏道:如果你真能开成的话,那我们也不打猎了,不如去你店里帮忙,管饱饭就行。刚子,你看怎么样?
吴刚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正愁找不到人手,有哥哥嫂子的加入,我就更有信心了。
经过十几天的前期准备,他们在闹市区租了一栋两层小楼,热热闹闹地开张营业了。
由于他们走的是薄利多销的策略,饭菜不仅数量足,而且经济实惠,从开张第一天起就吸引了大批的食客,每天的生意都异常火爆,引得南来北往的食客纷纷慕名而来。
半年之后,他就在城西开了一家分店,派了堂哥堂嫂过去全权负责,生意也是超乎想象的好。
经过两年的打拼,吴刚在县城已小有名气,财富和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当得知他还没有成亲后,主动上门来给他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但都被他一一谢绝了。因为他心里始终念念不忘一个人,那就是王娟。
话说这王家可是县城里的首富,也是经营玉器珠宝的世家,在当地可谓身份显赫,连本县的知县都是王府的常客。
吴刚早就托人打听清楚了他们家的情况。王家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王兵已结婚成家,早已独当一面了。女儿就是王娟,芳龄十九,还待字闺中。上门提亲的媒婆都快把王府的门槛踩烂了,可王娟一个也看不上,把王父王母愁坏了。可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女儿既然不愿意,他们也不便勉强。
古时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吴刚虽然小有名气,但与王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可吴刚毕竟深爱着王娟,也曾动过托媒婆上门去提亲的念头,可一想到那么多富家公子都被她拒绝了,自己贸然前去提亲,岂不是自取其辱,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都会掏出挂在胸前的那块玉佩左看右看,睹物思人,让他很容易想起那晚王娟把他抱在怀里的幸福一刻。想着这一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心头便涌起无尽的失落。
十几天后,事情终于出现了重大转机。因为再过几天,皇上就要在全国普选秀女,那些有女儿的父母,没几个愿意自己的闺女进宫去当宫女,纷纷托媒婆四处说亲。
这天中午,正是用餐时间,吴刚在柜台里面忙碌着,店小二过来说:掌柜的,楼上雅座有着有个顾客指名道姓要见你。
吴刚不敢怠慢,赶紧上楼。只见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有两个男子,约莫四十几岁,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吴刚上前施礼,说道:不知二位找我何事?
坐着的男子爽快道: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就直接跟你说。我姓王,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谈一下我女儿的事。
吴刚大感意外,顿时有些紧张,问道:莫非你就是王娟的家父王老爷?
王老爷点点头道:嗯,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劲。坐下谈吧,站着干啥?
吴刚忐忑不安的坐下,他不知道王老爷今天来是要带给他惊喜,还是要彻底浇灭他的希望。
王老爷道:首先我要感谢你救了小女一命,并且听我儿子说,你人品很好,不贪财,这点让我很欣赏。你在得到三百两之后,没有贪图享受,而是选择自己创业,并且还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这点令我更加赞赏。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你这样一个有品德有闯劲的青年人,我放心,也值得信赖,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吴刚兴奋道:我当然愿意了,只是碍于门当户对,不然我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王老爷道:你那时去提亲,我未必会答应,如果不是皇上要选秀女,我也不会上赶着来找你。当然,更多的是迫于娟儿的压力,她多次明确表示非你不嫁,我才不得已降低了择婿的标准。
吴刚心中窃喜,说道: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请老爷明示。
王老爷道:过场还是得走一下,这是规矩。明日你请个媒婆去我府上提亲,然后挑个吉日,在皇上选秀之前,尽快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越快越好,以防夜长梦多。
既然“老丈人“如此上心,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吴刚一边请媒人去提亲,一边抓紧时间在城里买了一套宅子,把它布置成红红火火的新房。五天后便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把王娟娶进了家门。
新婚夜,两位新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吴刚感慨道:认识你之前,我还是个砍柴的穷小子,没想到两年后,我竟成了王府的神龙快婿,世事真是难料呀!
王娟道:相公,我真的要再次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当晚的拼死相救,我早已落入了土匪的魔掌,过着非人的生活,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吴刚笑道:娘子,我又何尝不是呢?能娶到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永远忘不了,你把我抱在怀里的那一刻,现在我们是夫妻了,我可以天天感受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感觉,想想就感觉无比的美妙。
这一晚,他俩兴奋得基本都没睡,直至快天明,才疲倦地相拥睡去。
后来,吴刚的酒铺越开越大,分店也越开越多,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商。
为了感激堂哥堂嫂从小对他的照顾,直接把城西的分店送给了他们,也使他们夫妻从此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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