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翠萍怀孕了,这对赵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搞笑的是,最先察觉牛翠萍怀孕的是马红花,而不是当事人牛翠萍。不得不说,马红花绝对是心细如发,称职的婆婆,从牛翠萍娶进家门那天起,她就开始细心观察,观察啥呢?观察女厕所的卫生巾。马红花绝经两年了,家里正常来红的只剩下两个人,闺女赵文婉和儿媳牛翠萍。赵文婉和牛翠萍不同的是她性格直爽,说话口无遮拦,肚子疼的话,担心所有人不知道,总是眉头紧蹙,哎呦呦,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衣服也不洗,而是喊马红花道,娘啊,帮我把衣服洗洗呗,恁闺女不敢碰凉水。就是通过这些细节,马红花基本上掌握了闺女来月经的时间。
牛翠萍性格温顺,思想传统,像来月经这事儿,她从来不吭声,觉得这是隐私,担心说出来,会让女人笑话,会让男人瞎想。她以前也痛经过,都是咬牙忍着,有次,郑慧巧知道了,告诉她道,作为女人这很正常,结婚以后就没了。尽管牛翠萍没声张过,但马红花还是仔细注意了。经过观察,她发现儿媳好久没来红了,低声问道,翠萍,跟娘说,你是不是怀孕了?牛翠萍羞红着脸道,我不知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反正这个月一直没来。
马红花道,再观察观察吧,差几天正常,要是时间长了,应该都是怀孕了。牛翠萍以为婆婆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又过了些天,她身上依然没有来红。马红花私下对她道,应该没跑了,你应该怀孕了,相信等不了多久,身上就有反应了。牛翠萍没经验,但她相信婆婆的话,果不其然,没多久她有反应了。马红花确定儿媳怀孕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诫儿子道,文城,恁媳妇儿已经怀孕了,我对你说,这几个月你小心点,甭折腾翠萍了,让她好好养胎。赵文城知道他娘啥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了。
交代完儿子,马红花还不放心,抽空交代儿媳道,翠萍啊,怀孕前几个月,一定要注意,有些事能不做就不要做了。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马红花知道儿媳脸皮薄,故意说得很隐晦。牛翠萍自然是听出来了,她低着头小声道,娘,我知道了,我晚上跟文城说说。马红花满意道,家里的活,你不用干了,只管歇着吧,咱家不缺劳力。牛翠萍道,娘,我没那么娇贵,我看人家怀孕了照样忙前忙后的。马红花关切道,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坚决不允许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家的宝贝,谁都不能使唤你。
马红花说到做到,衣服都不让牛翠萍洗了。一天牛翠萍要洗内衣,马红花看到了,喊文城道,你哪能让翠萍洗咧,你来洗。赵文城禁不住皱皱眉道,娘,内裤她洗呗,我是个男人,给她洗内裤让人笑话。马红花生气道,翠萍是恁媳妇儿,你不洗,还想让我洗呀?牛翠萍不过意道,娘,我洗吧,还是让文城闲着吧。马红花拒绝道,不行,必须他洗。以后孩子出生了,他还要洗屎布和尿布咧。牛翠萍笑着盯着赵文城,赵文城看看他娘,长长地叹口气道,唉,没有办法,谁让咱家是女人的天下啊!
赵梁柱看不过去,对老婆道,是不是有点过了,女人怀孕,没那么娇贵吧,你忘了,当初你怀孕时,还下地干活咧。马红花道,我咋不知道啊,当时怀文婉时,咱不是刚分了地嘛,文城年龄又小,我不是心疼你啊,累死累活的。梁柱,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孩子大了,咱们也能干,让翠萍歇着吧。再说了,咱就这一个儿媳妇,贤惠懂事,对她好是没错的。说实话,不知亲家多担心闺女咧,我想了,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把翠萍当闺女了。
赵梁柱笑道,你这样的婆婆,世上难找啊。马红花感慨道,唉,都说婆媳关系难处,我看最关键的因素是有私心,真要把儿媳当闺女看待的话,懂得理解和包容,哪里会生那么多气啊。我希望文婉以后遇到的婆婆也像我一样就好了。赵梁柱点点头道,是啊,家和往事兴。将心比心,翠萍真不错,都是亲家教育的好啊。马红花笑道,咱家的孩子也不差啊,文城懂事,文婉脾气是大大咧咧的,有点懒,但心眼好着咧。赵梁柱道,好了,好了,人家听见,该笑话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马红花笑道,有啥啊?好就是好,干嘛藏着掖着啊!
年轻人,血气方刚,干柴烈火,克制总是很难的。好在赵文城时刻谨记他娘的教诲,努力克制着。他经常用手指在老婆肚皮上画圈,排解郁闷,牛翠萍不想看着丈夫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道,一两次,应该没事吧。赵文城赶忙收回手指,仰天长叹道,算了,安全第一,我看还是睡吧,甭找麻烦了。有一次,赵文城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后,实在控制不住,刚想亲热,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急促的咳嗽声。赵文城听出来了,这是他娘的咳嗽声,简直近在咫尺,他顿时泄气道,睡吧。说着,他马上把头钻到被窝里。
牛翠萍低声道,文城,咱娘不会是故意的吧?赵文城没好气道,这还用问?肯定故意的。牛翠萍顿时脸红道,咱娘不会经常偷听吧?赵文城道,不知道,管她咧,咱娘又不会害咱,随便吧。牛翠萍想想,有些害羞,但她什么也没说,觉得婆婆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第二天牛翠萍见到婆婆有些不自然,不过马红花倒是神情自然,好像啥事情都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结婚后的几个月里,牛翠萍基本每过几天都要回娘家一趟。因为有摩托车,来回方便,牛翠萍不会骑摩托车,也不想学,都是赵文城陪着她过来。都说丈母娘疼女婿,真心实意,此言不虚。他们每次来,郑慧巧都要整几盘菜,牛翠萍不过意道,娘,又没有外人,随便吃点都行了,麻烦啥咧。郑慧巧道,又不麻烦,反正大家都吃了,我们也能趁机会改善改善伙食。听她娘这么说,牛翠萍又能说什么呢?
麦子成熟前,牛翠萍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走路有些笨了。在马红花的照顾下,明显胖了一圈。郑慧巧关心道,翠萍,反正没啥事,甭来回跑了。牛翠萍道,我在那边也是闲着,天天闷得慌,两边跑跑,心里还舒服点。对了,娘,眼看该收麦子了,正本还回来不?郑慧巧摇摇头道,不知道啊,随便吧,也不指望他来干活。牛翠萍道,他要是不回来,我让文城过来帮忙。郑慧巧道,看情况吧,不着急。
郑慧巧和牛玉良吃完午饭,牛玉良斜躺在床上抽着烟,准备休息一会儿。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是有道理的,尤其饭后最容易犯困。郑慧巧刷完锅,也准备躺会儿,这时候牛正本回来了。因为突然,郑慧巧愣道,你咋回来了?牛正本拖着乏累身躯道,不是要收麦子嘛,俺二舅让我回家帮几天忙。郑慧巧这才放宽心道,哦,没事就好,你吃饭了吗?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刚刷完锅。牛正分道,来回倒车,折腾的慌,天真热啊,现在不饿,等会儿再说吧,我回屋歇会儿。
牛正本说着,提着行李回了屋。牛玉良知道儿子来了,也不困了,对郑慧巧道,怎么着也要给正本做碗饭啊,饿着哪行?郑慧巧笑道,就你这个当爹的知道疼儿子,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疼儿子啊?让他歇会吧,坐车时间长了确实累。牛玉良扭身去了儿子屋,见儿子正在换衣服,虽说没胖,但浑身肌肉,一副健康肤色。牛玉良道,正本,那边都好吧?牛正本道,挺好的,我不是几个月没回来了吗?俺二舅担心咱家收麦忙不过来,让我回家帮几天忙。牛玉良点点头道,你歇会儿吧,恁娘给你做饭去了。
牛玉良走了,牛正本换了衣服,在床上稍微躺会儿,然后掏出了两千块钱,给自己留下五百,拿着一千五出去了。郑慧巧正忙着给儿子下鸡蛋挂面,牛正本进来了,把钱递过去道,娘,这是俺二舅给的,我留下五百,剩下的都在这儿了。郑慧巧笑道,你挣的,你留着吧,咱家不缺钱。牛正本把钱塞到郑慧巧手里道,要收麦了,离不了钱,我留五百都够多了。再说了,跟着俺二舅平常吃喝又不用我花钱。
郑慧巧把钱收了,关心道,恁二舅的身体还好吧,生意咋样啊?牛正本想起回来时二舅的交代,故意轻描淡写道,都挺好的,生意也就那样吧,挣不了多少钱,但天天都闲不住。郑慧巧笑道,不闲就好,钱挣多少才是多啊,咱要知足,现在这社会吧,干啥都比种地强,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数恁爹恁娘这些土里刨食的人最没有出息。牛正本不想纠缠这个话题,随口道,娘,俺姐最近回来过没有啊?
郑慧巧笑道,她来的可频繁了,三五天都要回来一趟。对了,恁姐已经怀孕了,再有几个月,你都要当舅舅了。牛正本顿时高兴道,这是好事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郑慧巧道,没去检查,反正第一胎无所谓了,大不了给计生办花点钱,继续生就行了。牛正本问道,俺哥还是天天在家待着啊,都没想办法挣钱去?郑慧巧叹气道,在家待着就在家待着吧,反正恁姐怀孕了也离不开人。不过我听恁姐说,恁哥的四舅正想办法咧,估计很快就有眉目了。牛正本道,是不是在县里当官的那个?郑慧巧笑道,肯定是这个舅啊,恁哥四个舅就数这个最有本事,在县里当局长咧。
两天后,牛翠萍过来了,她不知道牛正本在家,见到后很惊喜。牛翠萍是个性格内敛,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但出嫁后懂事许多,尤其在对爹娘和弟弟的感情上,愈加懂得珍惜。她不是自己来的,赵文城依旧像个小跟班,鞍前马后,骑摩托车带她过来的。路过镇上时,他们遇到鱼贩在街边卖鱼,顺便买了一条鱼。这是牛翠萍的习惯,每次回娘家从不空手,多少买点东西。
牛正本发现姐姐胖多了,已经有双下巴了,除此外,姐姐的脸上还多了几分慈爱,或许每个怀孕的女人都是如此吧,在肚里孕育生命的同时也成熟了。郑慧巧忙着做鱼,牛玉良去村里饭店提了两个菜,全家难得团聚一次,也算庆祝一番。中午吃饭时,五个人围坐一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牛玉良高兴,陪着儿子和女婿喝酒,郑慧巧禁不住抱怨道,文城还骑摩托车咧,甭让他喝了吧?牛玉良笑道,少喝点,不碍事。赵文城也想喝,附和道,难得正本回来了,我陪着喝点。
牛翠萍笑道,娘,让他们喝吧,大不了我们晚走会。郑慧巧不好意思拦着,只得道,可以喝,但要控制住量,你们仨个一瓶酒就行了。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笑了,她太清楚丈夫的酒量了,丈夫真喝起来,一瓶酒都不够他灌。不过牛玉良和赵文城都憋着没抽烟,牛翠萍自从怀孕后,特别敏感,有她在身边,大家都尽量克制着不抽烟。外面的阳光很好,田野金黄的麦田里,热气腾腾,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牛正本酒量不好,喝着喝着,脸都红了。郑慧巧关心道,正本,不能喝就甭喝了,真不懂你们男人,既然喝酒辣喉咙,还喝啥咧。牛玉良笑道,咱们这是人情社会,男人不喝酒咋行?慢慢锻炼吧。赵文城附和道,是啊,现在去哪儿不喝酒能行啊,俺四舅他们天天都喝。听了这话,牛玉良问道,文城,你上次说了,恁四舅想让你去哪儿?赵文城道,还没定下来,不过听四舅的意思,不想让我进单位,说我没文化进单位也是跑腿儿,没意思。
郑慧巧关心道,不吃国家饭,哪能干啥啊?牛翠萍笑道,娘,咱都甭操心了,他四舅脑子活着咧,不让文城进单位,肯定有他的考虑。只管等等吧,他不会不管文城的。赵文城笑道,这倒是真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俺四舅以前读书时,家里特别穷,要不是俺爹俺娘帮他,俺四舅连高中都读不下去,更甭说后面读大学了。他自己都说了,一旦以后有合适的机会,肯定想办法把我们兄妹两个都安排好。
大家聊着聊着,最后把话题转移到牛正本身上。趁着酒劲,牛正本想到这几个月来,二舅挨打,还有店门被涂屎的事,心里五味杂陈,禁不住泪珠脱眶而出,随后把所有事情全说了。大家静静地听着,都是目瞪口呆,尤其郑慧巧听到二哥不但挨打了,胳膊还被打折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牛玉良面沉似水,一语不发,低头思考着,牛翠萍和赵文城忙着安慰郑慧巧。牛正本心道,二舅,不要埋怨恁外甥吧,我实在控制不住,不得不把真实情况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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