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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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好和离书,他瞥了一眼便撕碎了。
“苏苏,闹脾气也要有点诚意,你把我名字写错了。”
他一边撕一边看着我笑,我攥着毛笔强忍把笔怼到他脸上的冲动。
“写错字可是没法生效的,要不要我教你?”
咋的?这鬼朝代,没文化连婚都离不了呗!
1.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没文化,正相反,我就读于国内顶尖名校……数学专业,对文言文和繁体字确实研究不多。
醒来时,有人坐在床前替我用帕子擦脸。
我迷迷糊糊间挡了一把,见他还要上手,索性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谁啊?”
男子一身素色锦衣,长眉明眸、朱唇玉面。
我怔了一下,连忙松开手,只怕掐红了他白皙纤瘦的腕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姜律,我的古代夫君。
“嗯……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一番解释之后,我边整理思绪边强迫自己接受穿越的事实。
姜律一脸严肃,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苏苏,你是不是病了。”
还没等我答,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你本来就病了。”
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被他堵得半天吐不出来。
“你…我……”
我口不择言,他看我的眼神越发怜惜。
婢女进来送大夫开的药材,见我苏醒又惊又喜,“夫人您、您总算醒了!”
“阿巧,让大夫回去吧。”
姜律把帕子连同药包塞回婢女手里,轻叹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人好像傻了。”
麻麻地,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了。
2.
按这儿的风俗,我好像也是姜律全家中的一员。
阿巧是我的陪嫁侍女,她告诉我,我姓沈名执苏,是京城酒楼沈老板的长女。
我算得上是个富二代,唯一不幸的是母亲早亡,父亲年纪渐长,家中生意多被姨娘们把持。
而姜律,是我少时一见钟情的对象,我天性柔弱不与人争,唯独在婚姻大事上,向父亲闹得天翻地覆、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
我问阿巧:“这姜律是个什么人?我爹那么不想我嫁?”
阿巧脸色有些为难:“其实姑爷不是坏人。”
姜律相貌出众、又年少登科,不到二十岁就进了大理寺任职。
只是后来不知怎得,突然辞官去了御史台,连同性情也变了许多,颓唐潦草、谈得上堕落。
而我正是在他的风评一落千丈之时,提出要嫁给他。
难怪我爹不同意,是我本人我都得三思一下。
这身体的原主看上去多少沾点恋爱脑,只可惜才刚嫁过来,姜律都没认清她的鼻子眼睛,就被我魂穿了。
“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巧看我一副听书的表情,急得直搓手帕。
我无奈一笑,塞给她一块糕点:“对啊,你没听姑爷说,我傻了。”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姜律对沈执苏的态度。
这关系到我能不能暂时保全自己、以及有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阿巧艰难地想了很久,回了我四个字:礼数周全。
得,看来姜律也不喜欢我。
3.
我意外昏迷误了回门,待到回沈府只有阿巧陪我。
父亲见到我很是高兴,不住地嘘寒问暖,问我身子是不是好全了。可略一顿发现姜律没陪我一起,又不禁忧虑起来。
“女儿啊,我的女儿。”
父亲握着我的手长吁短叹,我连忙扶他上座,又给老人家倒来一杯热茶。
“父亲别担心我。”我边给他顺气边诚恳道,假装看不见姨娘们刀子似的目光。
“万事还有爹在,爹定不让你受姜家那小子的委屈。”
我感动得几乎想给沈老爷拜上一拜,瞅准时机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爹,其实……女儿想和离。”
父亲三推四推把我赶出沈府,就差把我的闺房都搬去姜家,让我从此没有娘家。
看来沈老爷再怎么疼他女儿,成婚三日就要和离这事,也超出了他老人家的理解范围。
也罢,靠不上老爹还能靠相公对吧。
说动了姜律和离,想来沈老爷也没办法。
短暂相处以来,我发现姜律这人有点精神分裂的潜质。
白天他总不在府中,我原以为是御史台要坐班,后来听了京中传闻才得知,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酒楼赌坊消遣,就是在花街柳巷游戏人生。
而晚上他大多歇在书房,偶尔秉烛天明,我曾偷偷去看过,他似乎是在看书籍和卷宗。
我偷偷问阿巧:“你说他好端端地放着大理寺少卿不做,非要去御史台,就为了能带薪摸鱼?”
阿巧一脸懵:“小姐,摸什么鱼啊?姑爷在御史台,是要监察百官的。”
4.
谁不听话就弹劾谁,古代已经把内部控制玩明白了。
就是这画风有点跑偏。
御史们不抓贪官、不查漏税,偏爱对大臣们的作风问题捕风捉影上纲上线。
更不要提,姜律自己的花边新闻都已经够出份八卦杂志了。
我倒不介意他日日不干正事,但如此这般,我也实在找不到跟他同屏出现的机会,更别说制造契机签和离书了。
要是在现代,我明天就去起诉离婚。
但在这儿,说一句“我跟姜公子性格不合”,都能被唾沫星子砸死。
综上所述,还得从长计议。
正想着姜律,一抬头,就瞥见某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折扇一打,连同几个公子哥在美人的簇拥下进了酒楼。
我本想逛逛京城散散心才拒绝了坐轿子回府,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姜律啊姜律,你说你背地里花天酒地也就算了,不会避着我一点吗?
而且你寻欢就算了,非得去我爹的酒楼吗?
父亲今早刚说过,等会亲自来酒楼查账,这要是撞见姜律不得直接气得高血压。
我盯着他的背影恨得一跺脚,拽着阿巧就跟了上去。
5.
“哎呀,大小姐来了!”
掌柜的看见我就像看见救星,连同抱着算盘的账房先生一同拥过来,我吓得连忙打手势让他们别出声。
说来也是缘分,这身体的原主人虽是富商女,却难得学了一手好算数,过去酒楼茶馆当铺的帐记不清对不上,都是她帮忙算的。
“小姐您看这……”掌柜的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怕他再叫起来,只得选了个瞧得见姜律的地方,边算账边盯着他。
账目并不难算,只是记得凌乱、项目又多,我拿着毛笔怎么写怎么别扭,要一个大学生口算加减乘除,还不如让我进学堂普及微积分……
再看姜律,他今日穿得甚不显眼,折扇有意无意地掩在面前,我并不是很看得清他在做什么。
身边的美人也不像风尘女,看穿着打扮反而像有些出身的官家小姐,只是小姐们似乎都喜欢姜律,对着他或羞或娇、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席间还有一人,墨色锦袍、头戴玉冠,竟是大理寺少卿常昕。
他与姜律曾是同僚,又在我刚苏醒时来探望过,所以我记得他。
嗯……也有一点私人原因:我在现代就格外喜欢学法的男人。
“小姐。”
阿巧扯扯我的袖子,“我们不去跟姑爷打个招呼吗?”
我正算得烦:“姑爷在应酬,咱们别让他撞上父亲就是了。”
“可是小姐……”
再一抬头,姜律没了踪影。
手边的账册堆得山高,我却没了心思细算,不自觉在越来越多的客人中寻他。
“阿巧,你去找找姜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他,可能是他那双初见便让我觉得奇怪的眼睛。
他明明醉生梦死,可为何眼睛里满是清明。
6.
拨开人群,只见姜律被几个人堵在楼梯拐角。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状元郎姜律吗?大白天不逛窑子、又来酒楼买醉?”
说话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姜律的折扇被他一把扯下来,周围客人的目光瞬间被引了过去。
姜律抿紧了唇没说话,对面却不依不饶,手指头直接戳到他肩上。
议论、指点、窃窃私语,我从中甚至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形象。
世人最爱看神的陨落,好像将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才能些许抬高自己卑贱可怜的自尊。
我也曾被置于众矢之的,所以知道姜律此刻的隐忍是多么艰难。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姜律看见我,脸色明显白了一白。
“我夫君再不济也是朝廷六品官,你们一个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靠爹娘靠姐妹,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
我不客气地推开为首的几人,走到姜律身前,隔开他与众人。
“再者,这酒楼是我爹的酒楼,在这儿闹事,别怪我逐客。”
我拉走了姜律,姜律转而拉着我回家。
“什么东西!一个个落井下石满嘴跑火车,看我不把他们拉进黑名单。”
路上我仍旧愤愤不平,姜律顿了顿,问我:“黑名单,是什么?”
“就是让我父亲特别警惕这几个人,但凡出现直接轰出去。”
“你不怕他们家中的权势?”
“权势这东西不好说吧,况且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
我冷静下来跟他解释,“像这种纨绔子弟,最怕在外面惹祸传到家里去了,哪还敢告状?”
他点点头,不知何时,我竟已经被他牵住了手。
“喂、你天天不用上班……不用呆在御史台吗?”
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我有些别扭,只能没话找话来分散注意力。
“你不是说,御史台尽是窥探别人私生活、又拿出来乱做文章的无聊之人么?”
“所以?”
“不先偷窥哪来的文章可做?”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而且他那是偷窥吗?他是生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我手上一用力把指甲戳进他的手心里:“你这么能说,刚才怎么不怼那些人?”
“这不是我还没开口,夫人就代劳了。”
“……”
你好歹说句谢谢,我也不至于想打你。
7.
回家才发现,一不小心把阿巧丢在了酒楼。
而且酒楼的账我还没算完,那满纸的阿拉伯数字想必掌柜的也看不懂。
“苏苏,你去哪儿?”出门前姜律叫住我。
“我回酒楼……找阿巧。”我回头一看,他竟已经脱了外衫,爬上了我的床。
哦不,是他的床。
“你要休息啊?”
他天天不回卧房就寝,我都快把这儿当自己寝室了。
“嗯,前几日没休息好。”
“不回书房睡吗?”
问完我恨不得弹自己一个爆栗,书房书房、谁没事在书房睡觉。
姜律愣了愣,继而下床缓缓走近我,我默默往后退,直到靠坐在桌子上,抬头就是他清俊的面容。
“你似乎并不怪我冷落你?”
救命,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根本不是他夫人沈执苏、也不想同他亲近……
他越靠越近,伸手附在我桌边的手上。
我干咽一口唾沫,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子:“其实、我神经衰弱睡眠浅,不宜跟人一起睡。”
掌柜的和账房还在跟数字搏斗,阿巧在一旁拿着我的草稿,试图理解她家小姐的天书。
沈老爷的酒楼生意很好,每月甚至会有几日流水超出平均一倍,账册上的内容我并非全能看懂,便问阿巧:“这几日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阿巧顺着我手指的日期看去:“小姐忘了,老爷每月都挑些日子削价,让贫苦人家也能来吃顿好的。”
京中人都说我父亲是个善人,我点点头拿过账册,记下前三月收支的总数。
8.
后来我常常往酒楼跑,不仅酒楼,还有茶馆当铺胭脂坊,但凡与沈老爷有关的产业我都去转上一转,说白了就是想趁机赚点体己。
还有赌坊,我一直想去凑热闹,但又不敢只带着阿巧前去,所以只女扮男装在外围旁观过几回,看看有哪些花样。
其实牌类游戏,尤其是牌九,大多数时候是可以算概率的。
就算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记住所有的牌面牌位,但根据已知条件,不难算出胜率最大的选择。
我让阿巧找来一副牌九,自己窝在房里琢磨。
算得入神,午饭催了我三次我都没去吃,又是一阵敲门声弄得我烦躁得不行,张口要骂,猛地想起这不是在现代,外面也不是我那只会唠叨的爸妈。
我连忙开门,陪上一副笑脸。
姜律站在门边,一打眼便看到了桌上摆得乱七八糟的骨牌。
“你打算去赌坊?”他挑眉。
“我……想去、还没去。”
我手里还抓着演算草稿,被他轻轻巧巧抽了过去。
“这写的又是什么?鬼画符?”
我艰难地斟酌了半天,还是自暴自弃地退回来收拾满桌骨牌,“这不重要,我只是觉得这牌能算,再摸清庄家在骰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就有很大机会能赢。”
“想不到夫人还会这些。”
姜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兴致中还带着几分看奇珍异兽的惊喜。
我往后退了两步,颇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你需要……我帮你算数吗?
“算数就不用了。”
他拉起我便往外走。
“你陪我去赌场。”
果然对男人的滤镜都得用现实来打破,哪怕在现代,我也没见过把自己贤良淑德、不谙世事的妻子往乌烟瘴气处带的。
姜律倒是不在意,知道我没吃饭,还在路上给我买了两个竹筒糕。
“一个红豆的、一个黑米的,不知你爱吃哪个。”
他递给我的米糕还有些烫手,我被烫得缩了一下,他连忙接住替我托着。
“其实,我不爱吃甜点,我喜欢吃辣的。”
但我还是把两块竹筒糕都吃完了。
自从爸妈去世,便没有人在江南给我做辣菜了。
9.
跟随姜律,我第一次知道赌坊还有上房雅间。
一些家境殷实、身上有钱的客人们会在楼上跟庄家大赌特赌,往往数额巨大。
我做的是女儿装扮,一路走进去逢人都要多看我几眼,我即便不怯场也不禁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姜律则攥紧了我的手,我抬头看他,只觉他面色不善。
东穿西逛找了个人不多的场,我半个身子掩在他背后,只看得见桌上的牌和骰子、以及发牌人的动作。
他侧头低声道:“你以为这把谁赢?”
我缩了缩贴在他下巴上的头:“大概率,庄家赢。”
“可就我所知,庄家赢不了。”
“为什么?”我刚想反驳,眼前闪过一张牌面,惊得我猛地一扯他的衣袍。
“呃……”他被我扯那一下差点没站住,“怎么了?”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庄家真的赢不了。”
我第一次见庄家出老千,为了让来赌场的客人赢。
离开赌场老远我才问姜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庄家做手脚?”
姜律随意地望着街边摊:“怀疑而已。”
走出两步,他又牵起了我的手:“你怎么知道庄家出老千?”
“因为庄家最后翻开的那张牌,跟牌堆里一张是重复的。我算到了。”
我假装去看旁边卖首饰的小摊,把手抽了出去。
“一般来说,庄家藏牌都是为了赢,绝对不会故意输出去这么一大笔钱。”
这种事放到现代,只能是为了洗黑钱。
我突然想起姜律身处御史台,或许出入各处也不全是堕落的原因。
回过头,他就站在我身后,神色柔和地看着我违心地挑拣首饰。
身不由己。
无可奈何。
如果此刻是真正的沈小姐在,该是多么玉人成双的场景。
“苏苏,你在附近等我一下。”
他突然把身上的钱袋给我,只从里面拿走了一些碎银,“想买什么先买着。”
我其实对首饰胭脂衣衫都不感冒,在现代连雪花膏都懒得往脸上抹。
“夫人,买一件吧,您看这银簪多称您的裙子。”摆摊的姑娘道。
也罢,那就买一件吧。
付完钱,姜律刚好从街角赶回来,额头一层细汗。
“京中辣的吃食不多,这是麻辣馄饨,你凑合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