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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多年的风雨沧桑、战火硝烟洗礼下,山西潞安府城隍庙规模再大,格局再完整,也有衰败的一天。看着眼前的古建筑群,你很难想象在1982年之前,这里曾经是长治农校的校舍和家属房。

现存的老照片显示,那时山门是常见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苏式风格,拱券门、五角星、两侧八字影壁,上有“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再往两侧才是保存下来的清代山门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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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如此,门外原有的两座木石牌楼也是破败不堪,宏门仅存基址,倒是神道最南边的琉璃六龙壁保存尚好。只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东街扩路时,因为它恰好位于路中间,最后暂时拆除保存。

随着文物保护意识的觉醒,在专家学者和广大市民的呼吁下,1996年,宏门在原基址上复建,同时复建的还有神道上的木牌楼、石牌楼。

木牌楼为高等级的三门四柱七楼式,浑厚气派。额坊上正面题“威灵显赫”,背面题“神灵显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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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牌楼则整体为汉白玉,三门四柱三楼,雕刻精细,看起来比木牌楼俏丽一些,更像一位谦谦君子。额坊上题“瑞日祥门”“威灵显赫”。木牌楼在石牌楼南,两座牌楼一南一北遥相对应,相映成趣。

还有那个最容易被忽视的建筑单元六龙壁。一说六龙壁,很容易令人想到大同的九龙壁。当然,无论是体量、质量,还是修建年代,潞安府城隍庙前的六龙壁在大同九龙壁面前都是小字辈。

但是,作为一座有300多年历史的琉璃六龙壁,也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但是,即便是复建了,还是会有很多人对它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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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它因扩路暂时拆除保存,修路修好后,路北就是原址复建的宏门,它原来所在的地方是路中央,复建时只能往南移,最后一直移到了东大街路南侧,长兴小区大门之内。稍不注意就很难把它和城隍庙联系在一起。

复建的六龙壁样子看起来也很新,整体是一座青砖砌筑的仿古影壁墙。一字形影壁,下部须弥式底座,中间是三等分的方形琉璃壁心,顶部为琉璃硬山式屋顶。

三个方形琉璃壁心正中分别是绿色琉璃二龙戏珠图案,凸起在壁心上,六条琉璃龙形态各异,细看张牙舞爪,古朴苍劲,别具神采。

影壁背面同样是方形壁心,素面,只在每个壁心的四个岔角部位砌一条绿色小琉璃龙。

这座影壁上的六条琉璃龙都不是原物,而是为了保护文物而仿造的,所以看起来样子较新。

站在影壁附近,向北看,能看到气势雄伟的古城楼宏门,还有影影绰绰的木石牌楼的翼角飞檐。从这里一直到城隍庙山门前,就是神道以及附属建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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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这些都曾经被拥挤不堪的民居包围着,完全看不出一点神圣庄严的气息,也完全不符合城隍庙的威严氛围。城市中心的地标,这座古老的庙宇急需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

2006年,一个宏伟蓝图在潞安府城隍庙周边施划。历史资源要保护,城市品位要提升,700多年的古建要恢复原貌,长治市委市政府围绕城隍庙实施改造的重点标志性工程——城隍庙广场建设开工。

项目改造区域面积56.6亩,外迁民居六十多户,力求最大限度恢复城隍庙原有风貌,增加长治市人文旅游资源,延续和提升城市的历史文化,恢复传统庙会为核心的商业氛围。

犹如医生的妙手回春,历经18个月的改造建设,新建成的城隍庙广场设计新颖,大气秀丽,有着浓郁的明清建筑风貌和优美典雅的园林景观,再现了上党古城辉煌盛世时的市景风貌,达到了保护与发展的完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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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集民俗、文化、购物、休闲、娱乐为一体,重塑了传统的城隍庙为中心的市民文娱中心地位。

城隍庙原有建筑重新复建了。3米宽、中间略高两边略低的青石铺砌的神道,一路从宏门通往城隍庙山门,木石两座牌楼把全新的城隍庙广场分隔成三座功能各异的小广场。

宏门和木牌楼之间为水景广场,有喷泉水池造景;木石牌楼间为休闲中央广场,两侧有文化墙,雕刻神话故事;石牌楼后为庙前绿地广场。

神道两侧建筑则为文化商业区,新修两层仿古建筑,琉璃盖顶、雕梁画栋,一片古意。招商入驻的基本是古玩字画、婚纱摄影、特色小吃、工艺礼品、时尚饰品等独具特色的传统民俗文化及休闲行业。

新建成的城隍庙广场恢复了古代城隍庙的文娱中心地位,它的喧嚣热闹与山门后城隍庙院的幽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动一静之间,700多年时空仿佛可以随时逆转,如果换上古装,是不是有一种穿越回到古代的感觉呢?

其实不用怀疑,如今的城隍庙广场隔着时空延续了它昔日的繁华。前来潞安府城隍庙游玩的游客,如果是听讲解的话,都会听到讲解员给大家讲的一个有趣故事,那就是《钻钱眼》的故事。

故事就发生在清代的潞安府城隍庙,确切地说,就发生在庙前广场上,当时的这里,是一个繁华热闹之地。

故事说的是有一个燕赵来的奇客五岳子寄住在城隍庙里,没事呢就在庙里庙外变个道术戏法,颠倒花期,给大家取乐。

有一天,他被一群好事者围住要看他表演戏法。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铜钱,插在地上,手指比划了一阵,那铜钱就变得大如车轮。他说,刚才有朋友传念约我去海上玩,我要先走,但是这铜钱有福之人能享受,无福之人切不可乱动,否则有灾殃,说完就走了。

好事者中有个无赖于某,在铜钱边徘徊到深夜,无意间从钱孔中偷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片琼楼翠阁,装饰华丽,珠玉宝玩无数。还有数位美女衣着轻盈,环佩叮当,携带乐器翩然而来,铺好地毯,开始演奏。又有美女起立跳舞,舞步蹁跹,庭前桃花瓣随舞而落,如红雨坠落,美艳无双。

于某偷窥到如此美景看得兴起,不觉得身子在钱眼里越钻越深,直至半腰。就在此时,突然听得堂上大喝:哪里来的龌龊奴才,竟敢偷窥闺房?声音落,人群散,刹时重楼叠阁瞬间消失。

而于某才感觉到钱眼越变越小,腰下四面被束缚,进退不得,又疼痛难忍,只好高呼救命。等众人来至跟前,围看半天也无计可施。

天亮时,五岳子回来,见状骂道:“你个寒酸穷骨头,怎敢窥视人家华屋美女,自作孽不可活啊。”于某闻言大哭,众人也帮着求情。

五岳子看于某有悔过之意,于是拿笔蘸墨汁涂抹到钱眼边,于某才慢慢脱身而出。而那颗铜钱也顿时缩小成原样。五岳子告诫于某说,以后切不可为了一钱而不要命了。于某叩谢而去,至今庙祝还能讲述这个故事。

这是清代文人沈起凤在他的笔记体文言小说集《谐铎》卷四“财戒”中讲述的故事,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性、警策性,故事短小精悍,文字简练生动,寓意深刻。

除了故事的教育意义之外,也从中能看出在清代,潞安府城隍庙在全国也有一定知名度。

如今这个故事被各个讲解员传讲,既有趣味性,也使得听众对城隍庙在古代的辉煌历史有了一定了解。

当然,最能见证城隍庙繁华盛况的当属每年的四月十五城隍庙会。

庙会是中国传统民俗文化活动,是农耕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庙会顾名思义,因庙而有会。

最初的庙会离不开宗教信仰活动,主要就是春祈秋报娱神酬神的祭拜活动,民众们在地方官员乡绅的召集下,依靠信仰的凝聚力,通过在固定的日子,依照一定的祭神仪式与神灵沟通对话,来表达对神灵的敬仰崇拜感谢之情。

仪式完毕,一般都会进行娱神的唱经、歌舞表演和唱戏行为。随着时代的发展,庙会逐渐演变成一场各方民众集体参与的狂欢活动,除了娱神的歌舞表演,参与观摩的民众也越发增多,于是随之而来的就有商品集市。

发展到近代,庙会几乎脱离了过去仅在寺庙里进行宗教活动的形式,干脆就变成了一个宗教文化包装下的商贸活动。

作为一府驻地的潞安府城隍庙,它的庙会起源于何时,已很难考证。但是有关祭拜日期内容却有明确的记载。

在城隍庙大殿西侧槛墙上,嵌着两块清咸丰元年(1851)的汉白玉石碣,名为《重整乡绅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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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碑记录了一件事,说的是城隍庙西廊,有官厅是乡绅举办社事的地方。每年四月十五城隍神诞日,乡绅社首在这里商讨举办祭拜献戏活动事宜。

后来庙宇塌坏,社事也就是神诞日祭拜活动也没人办了。于是当时的马太守捐资修葺好庙宇,社首又邀请信众物捐资重新举办社事、捐款捐物等过程。

碑记明确记载,四月十五日是城隍神诞日。而且举办祭献活动所用物品极多,大铁锅就要5口,水缸4只,大圈盆33个、瓷器639件等,可见当时祭献活动的盛大。如此盛大的活动,怎能没有随之而来的庙会呢?

府城隍庙会也在这个日子举办,而且规模在过去是数一数二的。据资料记载,每逢四月十五日,府城隍庙会在庙前广场举行,前后三天。

庙会期间,香火缭绕,鞭炮声声,热闹非凡。整个东街万商云集,来自晋冀鲁豫四省的商贾云集潞州府城隍庙及东街周边,货棚相接,遮天蔽日。

商品堆积如山,人群摩肩接踵。白天人声鼎沸,车马川流不息。夜间则彩灯高照,流光溢彩。这边唱戏娱神,那边购物皆大欢喜。

古庙会的魅力延续到今天,祭献城隍的精神内核没变,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形式没变。它不仅是蕴含着先民自然崇拜的信仰之力,而且更连接着长治历史文化之根脉。

它见证了长治古城700多年的风雨沧桑,700多年的历史变迁,如今以国保文物的光辉资历提供着非凡的文化艺术价值。

它从古代跋涉到现在,一直是城市地标,是万千民众会聚的社会文化经济中心。

它虽然静默无言,却如一曲长歌,传唱700多年余音袅袅不觉如缕;如一首古典诗,如椽巨笔,既写婉转也抒豪情,读出浩瀚中华的信仰之魂;如一幅工笔画,绘出古城魅力与市井繁华的新《清明上河图》。(完)

参考书目:

.长治市外事侨务和文物旅游局:《潞安府城隍庙》,2015年9月第5期

.秦秋红:《长治遗珍》,山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

.道音文化:上海城隍庙https://www.daoisms.com.cn/article/sort022/info-505.html

.常福江:《长治金石萃编》,山西春秋电子音像出版社,2006年

.(清)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

.(清)沈起凤:《谐铎》,陕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

.乾隆《长治县志》,乾隆二十八年刻本

.宋福庭:《潞州区文存》(内部资料),2020年

.长治市地方志办公室整理:《潞安府志·顺治版·乾隆版》,中华书局2002

.马书岐:《长治往事》,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

.长治市城区史志办公室编纂:《古城风云》2011年

.城区政协文史资料研究会选编:《城区文史资料·文物篇》,内部资料,1999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