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异闻录》是一部借古喻今的电视剧,讲的是一个发生在明朝天启年间的志怪探案故事。

褚思镜与孪生弟弟褚思钰,共同效力于锦衣卫门下。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的父亲于两年前去世,褚家家道从此中落。恰在此时上级委派褚思镜去宁远城关外的一处边陲小岛——乌暮岛调查当地流行的伤寒疫病真相。时值天启元年,后金努尔哈赤于此年率重兵围攻沈阳,大明王朝处于战乱纷纷,天灾人祸不断的局势中。褚思镜觉得此行凶险,恐遭不测,但又因家中无势,不敢直接拒绝长官任命,只得以吃下有害药材“让自己生病”的方式推脱此次任务。最后是弟弟褚思钰替哥哥揽下了差事,北上调查乌暮岛真相,却没想到弟弟这一去就杳无音讯,再也没回来过。

与此同时,在这两年时间里,褚思镜时常在梦境或是幻觉中见到弟弟,弟弟置身海底喊着“来不及了”,仿佛在召唤着哥哥去帮助他。孪生兄弟间强烈的心灵感应,加上对自己当初装病骗弟弟替他出关的愧疚之情,驱使褚思镜不惜冒风险伪造驾帖,独自踏上前往乌暮岛探查疫病真相与寻找弟弟的冒险之旅。

褚思镜幻境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褚思镜幻境图

天启三年,辽东军民开荒筑堡拱卫宁远边城,但是朝中反对的声音却层出不穷。此时,恰逢宁海堡流出怪病传言,官员们纷纷上书,称在辽东筑堡恐怕是触怒了天意。而动乱的源头,就来自化外之地乌暮岛。看似不起眼的小岛上,却盘桓着黑鹮与横公两大对立组织,而这一切与朝中的势力斗争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褚思镜带着“文书”而来,却在宁海堡进行调查时处处受到掣肘。宁海堡千总徐宗器与百总雷燧,对褚思镜怀有明显的警惕与提防,对堡中士兵异常的身体状况不置可否,对乌暮岛上的真实情况敷衍搪塞,并一直试图阻挠褚思镜登岛调查。

由于宁海堡的修筑工事关系到明朝的边防安全与接下来的战事成败,是此刻的头等大事,任何可能影响工事进程与堡内军心的不稳定因素都是绝不容许出现的,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乌暮岛的疫病传言,而这也是徐宗器与雷燧二人一开始能够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共识基础。边军将领的身份与立场是他们进行抉择时考虑的首要因素,其次才是他们出于各自的价值观或利益取向而从属的社会组织的性质与定位。实际上,他俩所从属的民间组织恰恰是乌暮岛的两大对立团体——横公与黑鹮,而这第二重因素也是导致他们最终殊途的根本原因所在。

所幸,褚思镜还有他的小伙伴——宁远城鞑官伯颜。伯颜是宁远城监军杨公公派给褚思镜查案的助手,此人忠实可靠,热心勇敢,讲原则,只要不是违法和有损宁海堡的事情,他都愿意帮助褚思镜。在伯颜的帮助下,褚思镜终于登上乌暮岛,开始接近真相。

褚思镜登岛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褚思镜登岛

被迷雾环绕的乌暮岛之所以显得神秘莫测,危险重重,是因为它是黑鹮与横公两大对立组织的斗争据点,而这两大民间组织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又是朝堂斗争的一个投影。庙堂与江湖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黑鹮,是以乌暮岛村长丘芷、同为乌暮岛岛民的边军把总沈让,以及宁海堡守将雷燧为代表的一个乌暮岛守护者组织。他们的使命是救治染疫岛民,保护岛民安全。对外封锁岛内消息是唯恐朝廷为了粗暴隔离疫病而上岛杀岛民灭口;为了保护更多岛民不受到伤害,他们只能杀了那些已经变成怪物,意识上完全受横公操控的岛民。他们的行为是为了保护大多数岛民,但是为了封锁消息以及避免引起岛民恐慌的需要,有些事只能做而不能说,因此遭到了不明真相的岛民以及外界来客的数次误解与围攻,比如初次登岛的褚思镜与伯颜,异邦船长安杰丽卡与她的船员们。村长丘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受里长贺子礁挑唆的村民们误伤而牺牲的。黑鹮黑鹮,黑是它的表,白是它的实。

横公,是以乌暮岛里长贺子礁(第二代横公首领)与宁海堡守将徐宗器为代表的邪教组织。他们以传说中的横公自居,信奉可怕的邪魔渥旃,将渥旃奉为尊主,相信吃了被尊主恩赐过“福泽”的鱼虾就能够继承它的力量,并最终抛弃肉体凡躯,靠近尊主,获得无上的智慧、财富与权力。除了鱼虾之外,横公还有一种控制教众的方法,那就是“神露”。喝下“神露”后人会失去自我意识,完全听从首领的指挥。

横公这种控制人的原理有点类似于蜂群,苏沐冉(沈让之妻,沈淙之母,第一代横公首领)和沈淙(沈让与苏沐冉之女)由于特殊的体质被“尊主”选中作为蜂群中的“蜂后”,通过“神露”这种信息素控制蜂群。横公组织的最终目的,是完成血祭,令“尊主”得以降世。实际上,被横公所膜拜的渥旃是一种来自外星的生物,它的最终目的是操纵人类,使人类成为它的傀儡。

褚思镜第一次登岛靠的是伯颜的帮助,而“帮助”他第二次登岛的是来自异邦的佛郎机船长安杰丽卡。安杰丽卡凭借与明朝进行军火交易的优势关系,得以登岛完成她“活捉传说中怪物”的人生目标。安杰丽卡一开始是怀着复仇心与征服欲登岛的,与随行的褚思镜不是一条心,在捕获怪物的过程中也伤害了一些黑鹮成员,最后船舰遭遇海难,船员牺牲大半。后在褚思镜的救助与点醒下,决定留在岛上与其并肩作战,救助岛民,抵抗横公,探寻真相。安杰丽卡与她手下的一众船员代表的是西方海洋文明中技术、理性、勇敢、探索、助人的精神品质。

邪不胜正。然而正邪之间的斗争,仍然需要付出代价,就如新秩序的建立,需要鲜血作为献祭一样。这代价之一,便是与邪魔进行斗争的人们亲眼目睹自己被邪魔附身,肉体与精神双双遭受侵蚀,先是半人半兽,最后完全兽化的整个过程。先是褚思钰,再是巫医芊儿、老兵沈让,现在是褚思镜,大家像在传递某种庄严而又沉重的使命一样,沉默坚毅地背负下了这种代价。还有那些为了守护岛民,与横公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们,比如村干部丘芷,比如基层官兵雷燧,比如那些自发加入守护者行列的普通岛民们,比如那些后来与黑鹮及褚思镜并肩作战的异邦来客们。这种为了一个信念而默默付出,承受苦痛,不计代价的精神也是这部剧带给我最大震撼的地方。它让我想起了那些在三年疫情中为这个国家的人民默默付出,承受巨大的精神与身体压力,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术,怀着对党的一腔忠诚与对人民的责任感,在抗疫第一线战斗到最后结束那一刻的白大褂、红背心、迷彩服们。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们。

沈让兽化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沈让兽化图

褚思镜在海底见到的那个“褚思钰”已经不是真正的褚思钰,而是“尊主”渥旃,也就是那块万历二十六年从天而降,坠落海底的陨星及随其来到地球的那个没有躯体,只有意识的外星生物。因为外星生物没有躯体,所以它占据了褚思钰的躯壳,与他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外星生物的意识与褚思钰的意识两者共存于同一具躯壳中,并互相竞争主体地位。这两年来,是褚思钰用自己的意志克制住了“尊主”,阻止它的降世。眼看着自己可能支撑不住,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这才一次次托梦感召着哥哥褚思镜过来帮忙。

褚思镜最后选择了用自己替换沈淙,留在海底,与“尊主”融为一体,利用自己的意识,再加上弟弟褚思钰的意识,一起控制住尊主,令它不得危害人间。他的牺牲使得所有滞留海底的战友们都安全回到了岸上,乌暮岛也自此重获新生,恢复了健康的生态环境,岛民们都过上了正常安定的生活。

前后这么多人的付出与牺牲,才终于阻止了这场外星生物入侵地球的阴谋。

剧中陨星坠落的故事背景源于真实历史中的“天启大爆炸”事件,这场爆炸被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之一。

真实的历史中,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1626年5月30日上午9时),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爆炸。这次爆炸范围半径大约750米,面积达到约2.23平方公里,共造成约2万余人死伤。这次爆炸原因不明,现象奇特,灾祸巨大,是“古今未有之变”。

而剧中将事件的发生时间往前挪至万历二十六年,并将事件性质改为了陨星坠落。据乌暮岛大事册记载:“万历二十六年,冬月十五,天有大声,如雷震耳,细听如万牛同鸣,望之乃一大星,几如月,后生三尾,此陨星,令黑夜如昼,始于西北,坠于乌暮岛东南海底。”

陨星划落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陨星划落图

剧中一切的灾祸与纷乱皆源于这颗坠落的陨星。陨星坠落后的万历至天启年间,在真实的历史中朝野局势混乱。万历年间,明朝举国之力征讨后金,萨尔浒一战惨败。天启年间,抚顺、清河沦陷,开原、铁岭失守,辽阳、沈阳陷落。天启元年辽沈沦陷,天启二年广宁沦陷,至此全辽尽落入后金。

再来说说剧中这个外星生物。由于它只有意识,没有躯体,无法自由地在地球上活动,因此必须先寻找一个载体。就像巫医芊儿所总结的那样,这种控制并侵占人体的原理如同冬虫夏草一般,草侵占了虫的躯体,最终两者融为一体。

最开始,它漫天撒网,先入侵了海里的鱼。但是鱼的智商太低了,无法理解并传达它的意识,并不是一个好载体。直到鱼被人给吃了,寄生物由鱼转移到了人的身上,开始了它的筛选。

体质弱的人,直接丧失了神智,感知不到它,并不是好载体。体质强的人,例如沈让,虽然不会丧失神智,但是也感知不到它,也不是好载体。

最先能感应到它的,唯有苏沐冉和沈淙。但沈淙太小了,所以它先选择了苏沐冉作为载体。所以,它对苏沐冉的入侵,属于间接入侵,远程控制。“苏沐冉”只代表了它散播出去的一小部分意识,并不是它完整的意识本体。

直到阴错阳差,褚思钰为了阻止血祭,被苏沐冉拖着一起坠海,带到了外星生物的本体面前,它才选择了更优质的载体——褚思钰。所以,它对褚思钰的入侵,属于直接入侵,是面对面的控制,本体完整地入侵,彻底地融合。

而与弟弟有心灵感应的褚思镜,体质与弟弟一样,同样可以感应到渥旃,所以最终被引导到了它的面前,作为优质的备胎载体。

可以说,褚思钰和褚思镜两兄弟用自己作为代价两次救下了沈淙。“尊主”的最优选择,始终是沈淙。因为褚家两兄弟的体质虽好,但自我意识过于强大,不是“尊主”凭一己之力能够彻底降服的;而只有年龄尚小、稳定意识尚未形成的沈淙才能够令其真正“降世”。

第一次血祭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沈淙实施这种完整而彻底的意识融合与躯壳侵占,所以苏沐冉才会在坠崖前对褚思钰说:“尊主要找的人不是我。”而由贺六宏(贺子礁之弟,被其洗脑)将沈淙送入海底进行的第二次血祭,以同样的方式被哥哥褚思镜阻止了。有了哥哥的助力,兄弟俩在海底对渥旃的压制只会比先前更强大。对渥旃来说,想要摆脱两兄弟的控制,重新上岸兴风作浪,残害人类的难度更大了,可能性也更小了。也许它最终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永困海底;二是甘心认输,放弃阴谋,离开地球。

乌暮岛虽孤偏一隅,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黑鹮的守护与抵抗,乌暮岛很有可能被渥旃完全控制,那么由乌暮岛这一个点而辐射出去所影响到的整个范围,其最终所达到的边界有多远,造成的破坏有多大,是无法估量,不可想象的。

乌暮岛上的岛民,有些是吃了被污染的鱼虾后丧失神智,身不由己被控制的;有些虽能够保存一部分的自我意识,却由于自身的贪婪而选择与渥旃合作,甘愿成为它的帮凶,替它建立横公组织,荼害岛民,祸乱朝廷,只为了最终得到“尊主”向他们许诺的智慧、财富与权力,比如贺子礁。

宁海堡中,守将徐宗器早已成为怪物,被贺子礁控制,受其驱使了。徐宗器与伯颜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可是他最终却没有如伯颜那样守住自己的心。可以看出,他很看重自己的官职,为了保住官位他甚至是愿意做一些超越底线的事的,也不会多在乎手下士兵的性命与安危。贺子礁正是抓住了此人的这一弱点,凭借自己手中不仅有能让人变怪兽的药,还有能让怪兽变回人的药这一优势,控制住了徐宗器与他管辖之下的宁海堡,为之后与乌暮岛之间的联动作乱做准备,幸好这一阴谋最终被破坏,没有得逞。徐宗器作为朝廷官员没有把国家与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做错事太多已回不了头。

这些膜拜“尊主”的人当真以为他们能够得偿所愿吗?须知,与魔鬼签订契约的人,在魔鬼眼中只是如耗材一般的工具人存在。魔鬼真正渴望得到的,是像褚思钰、褚思镜这种即使被感染也没有丧失自我意识,即使面对巨大的诱惑、凶险的局面也能坚守本心的人;或是像沈淙这种仍然葆有纯粹童心的孩子。只有那些真正有能力与魔鬼对抗或是葆有一颗纯粹之心的人,才是魔鬼最心仪的载体,也是其最强大的敌人。

一隅小岛的纷乱,影射的是当时整个国家的风雨飘摇。往事已矣,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国与国之间,博弈与竞争是永恒的,而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使自身强大起来。没有“为了不挨打就选择永远跪着”这样的道理,也不能做“为了片刻的取暖而烧掉所有搭造扶梯的木材”这样的蠢事,这些都是精神分裂的逻辑与做法。

那些常年念着“跪经”的人们,他们不是不知道“跪下去”的代价,也不是不知道“站起来”的好处。他们只是选择无视这些代价,否认那些好处,因为“跪下去”对他们所在的群体与阶层来说是利益最大化的选项,因为他们是一群“理性”的人。为此他们不惜牺牲掉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利益,以及有可能若干年后他们自己子孙的利益。

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是为了强大之后去欺负别人,而是这种强大能够让自己不管是在竞争还是在合作的过程中都掌握更多的选择权与自主权,以及更有尊严地活着,而不用为了生存去做一些有损尊严,丧失良心的事情。强大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选择做一个好人。人是如此,国家也是如此。这是中国人从几千年的王朝更迭中得出的血泪教训。

剧中的佛郎机人当时已经拥有明朝尚未掌握的火器制造技术,落后的明朝只能重金购买佛郎机人的火器,与这个异邦国家之间亦敌亦友地周旋着,有警惕心,有危机感,也有想要超越的心。而这群佛郎机人虽然蛮勇鲁莽,却始终怀着人与人之间守望互助的朴素情感,站在了正义的一边,帮助褚思镜与黑鹮捍卫了乌暮岛岛民的生命安全,并解除了外星势力对地球的侵占企图。

当一个演化体系之外出现了新的玩家,企图侵入体系内,这个新玩家也许是一个天外来客,也许是一股新兴的地球势力,那么原先体系内对峙的两个大国之间,或者两股对立势力之间,是否应该秉着维护整个体系安全的原则,考虑合作,共御外敌?

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发展着的,历史带着我们走到了今天。谁又能说过去不是现在,现在不是过去?斗争终究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一直斗争下去。身处这个万象更新,风云际会的时代之中,借王毅外长在刚刚举行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所讲的那句话一用:“多输不是理性的选择,共赢才是人类的未来”,新的世界格局正在我们眼前形成,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解放思想,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正如吴承恩在《禹鼎志·序》中所言:“虽然吾书名为志怪,盖不专明鬼,时纪人间变异,亦微有鉴戒寓焉”,东方的志怪文学向来有着借志怪之名,描绘人间百态,启迪教化人心的功用。《天启异闻录》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离奇神秘的东方志怪世界,这里有悬疑的探案推理,有险象环生的冒险搏斗,更有激荡的朝堂风云,而如迷雾般始终环绕穿梭其中的,是莫测的人心。新的时代,如何讲好中国故事,让中国文化输出走向更辽远的世界,东方志怪会是一块值得深入耕耘的文化沃土。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