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不论您是干买的,干卖的,干生的,干养的;只要是兢兢业业经营,踏踏实实销售,不一定发家致富,却可以衣食无忧。当然了,这三百六十行里边,可没有“掏包”的一行。
今天要说的这个故事,有点儿意思;讲的是一个木匠因为顺手牵羊引发的蝴蝶效应,拉开的是一出连环人伦大案。其中六家十三口,均和此案有关。而这个木匠也是个倒霉催的,本来是奔着挣钱去的,恰逢时宜,顺走了人家的内衣裤,闹出了一连串可笑又可悲的故事。
行了,废话不多说,咱们正式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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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明朝宣德年间,地点是江西省袁州府萍乡县。萍乡县有一溪水流至秀江,西连湖广醴陵县,东接江西宜春界,相隔不过百十余里。三县比邻,有做生意的,有做亲家的,有卖手艺的;这些人或走路,或驾船;总之,三个县里的百姓们互通来往。
左右不题,单表当中萍乡县有一人,叫做祁老三,是个修家具的木匠。甭管是桌椅板凳也好,床船窗门也罢,只要是跟木头沾边儿,他都能修。祈老三的妻子姓杨,杨氏娘子,小门户出身,会些女红手艺,也替人纳鞋底子,也替人缝枕头皮。
按道理来说,两口子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应该是挺知足了,但是故事就是故事,总得有点儿瑕疵才行。
祈老三这个人呢,有两个毛病,一是爱喝酒,一是爱偷摸。今儿上李家修窗户,看见窗台上有根针,偷偷拿走;明儿到王家修床板,看见床底下有块煤,偷偷装走。您说他缺这点儿东西么?真不缺,就这么一癖好。
这天祈老三把家伙什摆出来修整。门外走进来一位邻居,笑着说道:“老祁,今儿咋没出去干活儿呀?”
“嗨~天不荒,地不乱的,谁家东西老坏呀,您说是吧?”
“真格的,我这儿有一桩生意,你干不干?”
“什么生意?”
“我有个老表,住在西边的醴陵县;前几天他家雕工床塌了,想找你去给修一修;你放心,我这老表是个惯做买卖的,腰缠万贯,不怕不挣钱。”
祈老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忙说:“那敢情好,不知什么时候去?”
“唉哟~今天怕是不行了;明天吧,你明天早点去,不耽误晚上回来;到醴陵,从左往右数,第三条大街,打听庞大财主就行。”
“行行行,我知道了。”
跟他对话的这人叫刘旺,瘦高个儿,薄片子嘴,穿一身青色长衫,手里摇一把折扇;二十啷当岁,光棍汉一个,靠着自家亲戚,替人打个下手。别看就这么一个人,嘴上有点儿功夫,常在人前耀武扬威,人后偷妻摸狗。
转过天来,祈老三早早从家出发了,扛着家伙什,坐着逆流的客船,来在了醴陵县。按着刘旺给的地址,找到了庞大财主的府邸。祈老三在看门的引领下,走前廊,过花园,绕亭台,穿厅堂,才算来到财主家的正厅。偌大的院子,一般人进来都得迷路。
财主名叫庞大才,三十来岁,四方脸,大胖子,为人尖端刻薄,最喜捉弄穷人。也怪祈老三孤陋寡闻,不知道这家财主的名声。赶等他把床修补好,财主却耍起了无赖,这也不满意,那也不称心,执意不付工钱。
祈老三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摆手说道:“得得得~就当今天做了善事,这钱我不要了。”
庞财主见状,故作生气的说:“不是我不给,是你不要的;小四儿,把他领出去!”
看门的小四儿,是庞财主家的伙计。庞财主过分抠门,三进的大院子,一共就用了三个人。小四儿最忙,每天挑水扫院,看门闭户,有跑腿的事儿,也是他去。
简单来说,祈老三愤愤的离开了醴陵。一路走水,顺流而下,眨眼的工夫就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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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祈老三跟妻子杨氏说了,今天这一桩买卖指定能赚不少钱,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出。不过话又说回来,祈老三也不亏。为啥这么说呢?原因就在于他的小毛病上。
从庞财主家出来的时候,祈老三顺走了一个丝绸的小方巾。他觉得是,你既然不给我工钱,我拿你这点东西也不过分,从此两不相欠。
回到家来,祈老三见妻子披头散发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不碍事,就是身子不大舒服;你呢?大财主给了多少钱?”
“别提了,那财主是个抠搜的主顾。”祈老三叹了口气,把前面的事儿说了一道。
杨氏也没往心上去,劝道:“向来富翁都是小气的;你也别生气了,锅里有剩饭,我给热热去。”
“你别忙活了,我上街喝点儿。”
“行吧,你可早点回来,我把门儿给你留着。”
“好好好。”祈老三临出门前,顺手就把怀里的小方巾,撂在了桌子上。
等他出门以后,杨氏回屋准备睡觉,看见了桌上的方巾,心说:“这里边装的是什么呀?”打开一看,除了些女人的内衣和小裤外,再无别的东西。杨氏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我当你去干活没赚来钱,原来都把钱拿去养别的女人了。”
杨氏憋着气,一直等到半夜,祈老三才回来。
不等进门,便听杨氏骂道:“没良心的孬种,你还知道回来?”
祈老三喝的大醉,反问道:“我赚钱养的家,如何不能回来?还有一件,从今以后不准叫我孬种!”
“你还有理了?我问你,今天赚的钱呢?”
“不是跟你说了嘛,庞财主没给钱。”
“还哄我,分明是把钱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你有本事偷女人,以后别回来吃老娘这口饭!”
“我几时偷女人了?反倒是你像个偷汉的人。”
“你放的什么屁?”
“我放屁?刚才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大白天的披头散发,还说没养汉子?你每天一个人在家,随便养几个汉子,谁人知道?”
“这般不贞洁的话,我就是死了,也是不敢担的。”
“那你就死给我看!”
两口子越吵越凶,杨氏气不过,哭着跑了出去。
祈老三有经验,以往两口子生完气,杨氏就回娘家住去了。所以他也不着急,翻出存酒来,“咕咚咚”又喝了半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已是将近午时。祈老三酒也醒了,回想起头天晚上说过的话,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心说:都怨自己,不该有这小偷小摸的臭毛病,不该对妻子恶语相向;得了,既然已经到这儿了,服个软,把妻子接回来吧。
来到街上,本想在对门的朱能家切二斤猪肉,也不知什么缘故,朱家肉铺今天大门紧闭。转身来到旁边的糕点铺,买了几块儿绿豆糕,拿着往丈人家走去。
他丈人家也不远,出县向南,不足十里便到。
说话不及,来在了丈人家。杨老汉见女婿来了,连忙上前接着,笑道:“女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
祈老三陪着笑脸回答:“这不是昨天跟您闺女拌嘴了嘛,今天来接她回去。”
“啥?接她回去?”
“对,老泰山您放心,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肯定不会乱说话了。”
“我闺女没回来呀!”
翁婿俩相视一眼,两脸傻懵。祈老三把话说开了,方才知道,原来妻子头天晚上离开家,根本就没回来,却是不知去了哪里。
祈老三是个急性子,杨老汉却沉稳,劝他说:“你先别慌,回去再找找;两口子拌了两句嘴,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说不定今晚就回去了。”
“那行,我先回去等着;万一她上您这儿来,劳您差人通知我一声儿,我再来接她。”
“好好好,你快去吧。”
剪断截说,祈老三一连找了三天,仍然不见踪影。实在无奈,来到了县衙大堂上。把俩人如何吵架,如何出走,如何寻找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县太爷姓钟,新到此地,不熟民风。对于祈老三的诉讼,钟太爷倒是受理了,只不过也是根据他的描述,画了几张告示贴出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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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老三前脚走,后脚便有地方的人给上了呈子。钟太爷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告状人郑田,因与钱家争婚,被伤了人命,云云。正当县太爷要起身赴现场时,又上来一封呈子,内容是:告状人钱大成,因与郑家争婚,被伤了人命,云云。
县太爷一惊,带着一众差人先到了郑家。仵作去看了,报说:“死者系四五十岁老汉,全身都有击伤,而致命的却在后脑,深有二寸。”
县太爷问话:“当事人在哪儿?上前来,说说怎么回事?”
郑田哭哭啼啼答道:“太爷,小人郑田,是原告,死的是我家仆人;我小时候有一项娃娃亲,岳丈是本县的常昆;谁知半道上杀出个蛤蟆精,非要从中搅和;更甚的是,昨天带人来我家闹事,把我家老仆郑忠给乱棍打死了,青天老爷可要为我做主哇。”
“等等,什么蛤蟆精?”
“老爷您听错了,是钱大成,不是蛤蟆精。”
“既如此,去把被告带来问话。”
不大会儿,钱大成被请了过来,身后还乌央央跟着十几号人。县太爷问他:“你就是钱大成啊?”
“正是。”
“今有原告郑田,诉你无端打死他家仆人,你有何话说?”
钱大成佯装吃惊道:“哎呀呀~大老爷怕是误会了吧?小人才是原告哇!我家也死了人,就是他郑田干的。”
县太爷怒道:“胡说!一场官司,哪来的两个原告?你家怎么也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
列位看官?且不要急,咱们看这两家到底是什么恩怨。
且说,本县有个大户人家姓常,当家的叫常昆,家里只有个女儿,起名媚娘,长得貌似天仙,美若桃花。但是这个常昆呢,为人奸诡,是个反复无常的主顾。十几年前,常昆还不曾发迹,便与本县里的郑家订了娃娃亲。哪曾想,天不眷好人,偏让常昆走了狗屎运,一时发了家。如今媚娘也到了论嫁的年纪,常昆看不上郑家,便生了悔婚的主意。
同县还有个叫钱阙的大户,开了好几个古玩店和钱庄,家有独子钱大成。这个钱大成呢,五短的身材,满脸的麻子,直不起的腰,抬不起的头,可谓是要多丑有多丑;钱阙跟他儿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爷儿俩往门口一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俩蛤蟆成精了呢。
郑父在世时,两家孩子还小,没来得及提亲。等郑田长大以后,又想攀上这棵大树,将来衣食无忧。如今没了当家的,常昆更是不愿承认。于是,拒绝了郑田的提亲,接纳了钱家少爷钱大成。钱大成之所以揪着不放,是因为见过媚娘的容貌,非她不娶。
简单介绍了这三家的情况,接下来咱们就说说其中的命案。
钱大成仗着家里有钱,叫手底下的伙计们去郑家闹事。郑家有个老仆人,四十来岁,叫郑忠。郑忠见钱家来势汹汹,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作声。
大成趾高气昂的说了声:“给我打!”
伙计们不问青红,揪住老汉便捶。哪知这些人手底下没个轻重,三两下,把人给打死了。钱大成本意是给他个教训,没想到弄巧成拙,闹出了人命。遂指责手下人说:“让你们打人,没让你们杀人,这下如何是好?”
他手下有个狗头叫濮湍,一副嘴脸好似耗子转世,两撇胡子一边朝上一边朝下,满脑子诡计,一肚子坏水,无事靠前,有事靠后。
“让一让,让一让。”濮湍拨开人群,钻到人前来说:“少爷勿恼,小人有一计,可破此局。”
“什么计?快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回去说吧。”
“好好好~走~都走。”
一伙人“呼呼啦啦”全撤了。赶等郑田干活回来,看见地上躺着自家的老仆人郑忠,脑浆子都淌出来了。向街坊邻居一问,刚才来了一帮人,有认识的,知道是钱大成。郑田一怒之下,找人写了张状子,递上了萍乡县的衙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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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钱少爷带人回到府上,急急问计。濮湍往前一蹿,说道:“既然现在已经出了人命,衙门里必会来人查问,想避是避不开了;如果咱们家也整个死尸出来,就说是他郑田先动的手,或许还能周旋。”
钱大成问道:“你说的容易,上哪儿找死尸去?”
“我的少爷,咱家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一具尸体吗?”濮湍拿眼扫了一圈,把一个叫丁铁的伙计拉了出来,说道:“他家有个垂危的老娘,把他老娘打死,就说是郑家人干的。”
丁铁恼了,骂道:“凭什么呀?咋不打死你家老娘呢?”
濮湍双手一摊,说道:“我家老娘不是早死了嘛,要不然也轮不上你;委屈兄弟,事成之后,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钱大成在旁边点了点头。丁铁犹豫道:“给多少银子?”
“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去!”
回到家,看着床上的老娘,丁铁迟疑了,终是下不去手。心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答应钱少爷;如今闹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上哪儿给他找一具死尸去?
一夜烦闷,睡不着觉,丁铁溜溜达达出来喝酒。喝完酒,沿着河边往回走,借着月光,隐约晃见河岸下有一人。便说道:“这个贪杯的醉鬼,看来是从上面滚下去的,如果再往前滚一点儿,必定淹死。”转念又说:“有了。”
左右看看没人,来到醉鬼的身边。“醒醒~醒醒。”
没回应。拿脚踢了踢,还是没回应。蹲下来伸手去摸,却似冰一般冷,吓得他缩手不迭,脱口说道:“原来是个死的妇人。”紧跟着,破惊转笑,说道:“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得不说,丁铁有膀子力气,趁着四下无人,一口气把死尸扛回了钱家。濮湍闻讯赶来,拍着胸脯说:“大伙儿放心,如今有了死尸,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当即书写一封呈子,给衙门送了上去。岂料,县太爷没在堂上审案,倒把钱少爷请到了郑田家。濮湍怕出意外,令人扛着死尸,一路跟了过来。
接着前面说。县太爷见了钱大成,心里谓道,果然是个蛤蟆精。却问:“你说郑田打死了你家人,死尸何在?”
身后的家人们涌上来,把妇人尸体往地上一撂,那濮湍哭道:“大老爷可要替小人做主哇,郑田私闯钱家,不由分说,便把我妻打死了。”
太爷问他:“你又是何人?”
“回大爷的话,小人叫濮湍,与贱内均在钱家做工。”
此话一出,郑田不干了,冲上来吵道:“你胡说!我几时去的钱家?几时打死了你妻?可不要无赖好人!”
“诬赖?若不是你先到我家闹事,又怎会连累你家仆人?”濮湍说道:“大爷,那常昆常老爷把女儿许给了我家少爷,郑田不允,跑来我家闹事,失手打死了我妻,请大老爷替小人做主。”
县太爷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斥道:“行了行了!待仵作验了再说!”
两家人各自闪开,仵作上前给妇人验尸。告曰:“回话,死者乃一妇人,二十五六岁,周身无伤,颈部有勒痕,系自缢而死。”
濮湍脑子快,赶紧改口说:“对!郑田就是用绳子把我妻勒死的。”
适才死尸脸上尽是泥巴,脏兮兮看不清楚,仵作为了验尸方便,给擦了擦。也就是这么一擦,县太爷顿时眼前一亮,矢口问道:“你说这是你的妻子?”
“正是。”
“胡说!这分明是祈老三的妻子杨氏!”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濮湍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作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县太爷还能不清楚吗?当即下令:“且把郑家仆人停尸,郑田、钱大成、濮湍等人,随本县回衙再审;另外,差人去通知祈老三,让他到衙门认领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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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看官,您道是祈老三的妻子被杀在了河边么?其中缘故远不止此,且听笔者往下说。
钟太爷在回来的轿上,一路思想,心里已然明白。回县坐下,一干人都跪在仪门外,太爷单唤钱大成上去问话:“钱大成,刚才你也在场,谎言不攻自破,死的是祈老三的妻子,并非你家伙计濮湍之妻。”
“是是是~可能是濮湍弄错了。”
“混账东西!这有弄错的吗?我看你就是那幕后的凶手!不但指使手下打死郑忠,就连这妇人,也是你们弄死的。”
“大爷,这妇人可不是我弄死的,她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钱大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啥叫来的时候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还能自己来的不成?”
“不敢隐瞒,那郑忠确实是我家人失手打死的;至于那妇人的尸首嘛,就得问丁铁了,听说是他从河岸边捡来的。”
县太爷摆了摆手,叫把他扯下去,换丁铁来问:“说吧,那妇人尸体从何而来?”
“回大爷,是小人从河岸边捡来的。”
“大胆的刁奴!人世间有捡金银的,有捡物件的,就没听说过捡尸体的;快说,那妇人是不是你害死的?从实招来!”
丁铁告道:“爷爷,这妇人真不是我谋死的。”
“不怕你不招。”太爷叫左右道:“与爷重打四十!”
当班的哪管你那么多?只管打板子便是。“噼里啪啦”打完,县太爷又问他:“这板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再不说实话,还要换刑法!”
丁铁吓得连忙告饶道:“爷爷,您就是把我打死,也是没招的。”
县太爷见他这般坚决,料想说的不虚。把钱大成和濮湍各打了四十,赔了郑家五十两银子了事。祈老三伤心不说,领了妻子杨氏的尸体回家安葬,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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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天,衙门外有个叫小石头的小孩儿击鼓,钟太爷唤上来问话。小石头告说:“小人是县里朱家肉铺的伙计,来出首自家掌柜朱能,告的是他搬尸一事。”
县太爷一惊,问道:“你家掌柜是何姓名?搬的是哪条人命?细细讲来。”
列位,咱们前文里说过,祈老三上丈人家赔罪,到对门的肉铺去切肉,正赶上肉铺闭门歇业。眼下告状的小石头,就是他们家的小厮,时年十四五岁。那么说,小石头为啥要出首自家掌柜呢?朱能又犯了什么事呢?原因还要归述到祈老三的妻子,杨氏身上。
那天晚上,祈老三和妻子争吵之后,杨氏哭哭啼啼来在街上,心里越想越气。嘴里嘟囔着说:“你不是让我去死吗?行,那我就死给你看。‘”
此时节正来到朱家肉铺门前,那卖肉的架子上恰好有一根绳索。杨氏顺势取下来,忙忙的把几块乱砖衬脚,就在门前上吊死了。
这个朱能呢,每天五更起来去赶猪,回来屠宰,不耽误白天卖肉。这天早起,正要带着小石头出去,刚一开门,却看见檐下挂着一个物件,拿灯来一照,竟是个自缢的妇人。俩人当即吓得瘫在了地上,半天不能回神。
小石头哆哆嗦嗦问道:“掌柜的,这事怎么办?”
朱能想了想,说道:“趁着现在没人,咱俩把死尸抬走,扔的越远越好。”
“咱不报官吗?”
“小孩子晓得什么?咱是卖肉的,要是被人知道了,谁还来咱家买肉?”
此刻小石头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连连摇手说:“我不敢,你自己抬吧。”
“你看我这身板儿,一个人哪能抬得动?这样吧,从今往后,我给你涨工钱,每个月涨五个钱;咱俩给她抬到旁边的河边拉倒。”
“那行,说话可要算数啊。”
“算数。”
主仆俩把尸体解下来,一头一尾,抬到了旁边的废河边,给扔了下去。这条废河在县城的北边,城里的百姓有东来西往的,却很少有人上北边去,故而接连几天,没被人发现。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朱能也没心思赶猪了,所以当天就没开门。然而朱能这个人呢,也是个小心眼儿,承诺给小石头涨工钱,到了发工钱的日子,又要耍赖皮。小石头一怒之下,便把掌柜的告上了衙门。
县太爷把朱能拘上来问了,果然同小厮说的不差一二。太爷怒道:“好你个朱能,人命关天的大事,岂由你肆意妄为?姑念你没有大罪,罚你戴枷三月吧。”
钟太爷堂审未了,只见又有二人一齐来喊。太爷让唤进来,当庭跪下,俩人也没有状词,就是口诉。一个富翁模样的先诉道:“大老爷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家闺女被人拐跑了。”
县太爷叫他收住眼泪,缓缓说来。
那人方才说道:“小人我叫常昆,本县人士,以经商赁田为业;家有小女媚娘,年纪二八,近来不知何故,突然不见了,小人怀疑,是郑田把我女儿拐跑了。”
旁边的这位也不是生人,正是前面所说的郑田。
郑田解释道:“冤枉啊,自上次被他拒婚之后,小人连他家门都未曾进过,又如何拐骗媚娘呢?请老青天替我做主哇。”
县太爷问常昆:“近来可有外人到你家里去过吗?”
常昆答:“小人是做生意的,家里客来客往;但是他们都是来找我的,并不曾与小女见面,更不会无缘无故拐骗小女;反倒是他郑田,怀恨在心,嫌疑颇大。”
“且勿乱说,待本县派人去查访一番再说。”
当下差了两名衙役,就在常家府上问了一遍。结果发现,常家有个侍奉的贴身丫环,说话有些闪避,似乎知道其中原委。那当差的是个老练手,三言两语便套了出来。
原来早在数日之前,常昆曾与庞大才做过生意,常昆见他富贵,便邀去家中做客。刘旺早就听说常家有个貌比天仙的女儿,于是巧言说服,跟着去了。然而就在这个间隙当中,刘旺掩着众人耳目,偷偷潜进了小姐的闺房。
刘旺是个惯采的人,生死全靠一张嘴。媚娘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被他三言两语骗的是团团转。此后,在丫环的帮助下,二人也曾约会几次。刘旺巧舌如簧,向媚娘讨得两件信物,用一块丝绸的方巾包着,临时放在了表哥家中。但世事难料,正是因为这一件东西,害的祈老三妻子上吊自尽,接连惹出了一连串的麻烦。
如今即便知道是刘旺拐骗了媚娘,再等差人去寻时,哪里还有半个影子?
结语:这一则故事中,包含了气、厌、贪、狠、恶、色,等人性特点。尤其是祈老三,作为整个故事的串联者,气性大,是他最大的缺陷。
由此奉劝世人,凡行事之前,一定要谨慎;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再难收回,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