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逼仄的空间内,三个孩子满脸的恐惧。
谢娴本来就胆小,被吓得眼泪不停往下流,捂着嘴小声啜泣。
谢世允虽是个男孩子,但也才七岁多,怕的浑身都在颤抖,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楚长笙知道,两个好友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如果她没有出府摘果子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她也知道,那么多坏人躲在王府后门处,一定是图谋已久,就算她没有出门,那些人也一定会潜进王府。
抓走了她倒还好,要是掳走了珏哥儿就更麻烦……
“你们别怕。”楚长笙轻声安抚道,“我父王现在是太子,可以号令全朝文武,一定会救我们的,别怕!”
“嗯,不怕,我不怕。”谢娴握住楚长笙的手,“天子脚下,这些人不敢怎么样的,我们都不要怕。”
三个孩子互相安慰着,慢慢的,情绪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开锁,紧接着门被推开,有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火光从三个人脸上扫过。
一个男人粗着嗓子道:“有两个女娃,哪个是郡主?”
另一人道:“丫环和郡主,看衣裳不就看出来了。”
二人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两个女孩子身上的衣料差不多。
谢娴身上这件衣裳,是江姨娘用云初送去的布料,亲手给谢娴绣制的,布料是上等,女红也是上等,是因为上王府做客,谢娴才舍得穿出来,这么好的衣裳,这些刺客自然分辨不出来。
而楚长笙头上的首饰,早在被掳之时,就掉光了。
昏暗的光线之下,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一时还真分不出谁的身份更高贵。
两个男人招来了另外一个人。
楚长笙发现,这后面进来的人,和前面两个人的长相不一样,一开口,说的也是地地道道的京城话。
原来,京城之中竟然有这些人的内线,大晋国有叛贼!
“你们哪个是楚长笙?”那人笑眯眯问道,“郡主饿坏了吧,已经备好了膳食,随我们去用餐吧。”
楚长笙满脸警惕。
这些人手段粗暴的将她掳到这里,把她扔在冷硬的地上,怎么可能会为她准备膳食。
就在她思索之时,身侧的谢娴站起了身:“我是!”
楚长笙立即从思绪里抽出神来。
她一把拽住谢娴:“你干什么?”
“我一天没吃东西,我饿了。”谢娴甩开楚长笙的手,“这样的情况,本郡主就顾不上你们了!”
楚长笙不可置信。
她顿时明白过来谢娴在干什么。
这群刺客是冲着她来的,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杀了她或是怎样,谢娴这是在保护她。
“不,我才是郡主!”楚长笙立即站起身,“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就是了。”
“有意思。”
那人脸上笑意更甚。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用一点吃食诱惑一下,就生出矛盾来了。
那人的视线落在谢世允身上,循循善诱道:“告诉我谁是郡主,就让你吃烧鸡。”
谢世允吞了一下口水:“真的吗?”
那人有些不耐烦:“当然是真的,快说哪个是郡主。”
谢世允抬起手臂,伸出食指。
他的食指,指向谢娴的方向:“是她。”
谢娴狠狠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谢世允为了一只烧鸡,让长笙陷入险境。
她只是一个贱民,她死了没关系。
长笙可是郡主啊,是王府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应该受尽宠爱长大,而不是,落入坏人手中……
谢娴吸了一下鼻子,故意张扬的说道:“不是说带本郡主去用膳吗,还不快点,得罪了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楚长笙忙去拉谢娴。
却被谢世允抓住了手臂,将她用力一扯,跌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门关上了,室内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娴……唔!”楚长笙的声音刚出来,就被谢世允捂住了嘴巴。
“郡主,你必须活着。”谢世允一字一顿,“只有你活着,谢娴才有救,如果你死了,我和谢娴也活不了。”
楚长笙失声哭起来。
谢娴最胆小了,比她胆子还小,方才却在坏人面前撑着一口气伪装自己是郡主。
那些坏人会对谢娴做什么,会杀了谢娴吗?
“不、不能等……”楚长笙擦干眼泪站起身,“世允,我们得逃出去,必须逃出去!我父王肯定已经封锁了京城,我们应该还在王府附近,只要逃出这里,就有救了!必须快点找人来救娴!”
谢世允看了看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逃出去。
“你说,你要吃烧鸡。”楚长笙声音变得冷静,“等会有人进来的时候,我偷袭他。”
“怎么偷袭?”谢世允满脸不赞同,“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可能打赢一个大人,惹怒了他们,你会有危险!”
“那不然呢,等着谢娴出事,等着那些人把我们两个杀掉灭口吗,我父王和娘都说过,身入险境时,最不可以做的,就是坐以待毙!”楚长笙咬了咬牙,“就算打不赢,也要试一试。”
谢世允被她的声音感染了。
是啊,若坐以待毙,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毛笔,这是方才在王府之时,楚长笙随手送给他的礼物,被他妥善的藏在袖子里。
他用力掰断了前面的笔尖,笔杆断裂的地方,看起来很是尖锐。
“郡主,我力气大,我来。”他轻声道,“你用这块木板打他的头,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将脚边一个厚实的木板捡起来,塞进了楚长笙的手里。
两个二人对视一眼,坚定的点头。
谢世允拍着门,大声叫起来:“烧鸡,我的烧鸡呢,你们说给我烧鸡的,你们是骗子,大骗子,呜呜呜!”
“吵死了!”
外头守着的人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拿钥匙开门。
因为屋子里头没有重要的人,且只关了两个小孩,便只安排了一个小喽啰守着。
小喽啰一把将门推开,迎面就是一个大木板拍在了他的头上,他看到一个女娃站在一个破椅子上,竟然敢偷袭他。
他弯腰一把抓住女娃的衣领子。
趁他弯腰的片刻,谢世允瞅准时机,握着笔杆,朝着小喽啰的脖子扎了下去。
一下不够,多来几下。
他无数次在夜里,幻想着,将这笔杆刺入谢世安的脖子,为他娘报仇。
为此,他甚至还看了医书,知道人的脖子哪个地方最脆弱,知道怎样攻击才能一招致命……
“世允,停手!他没气了!”
楚长笙大汗淋漓,拉住谢世允,大口的喘气。
谢世允拔出笔杆,将带血的武器藏进袖子里,轻声道:“把他拖进去,我们快逃!”
夜色下。
院子里只有一个火把,光线很昏暗。
谢娴被两个人带到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前。
一群人叽里呱啦说着谢娴听不懂的语言,她的恐惧迅速蔓延,整个人忍不住发抖。
“我打听过了,明天黎明时分,城门会开一个时辰。”那男子沉声开口,“他们大晋有个词语叫做,引蛇出洞,大概就是引我们出现,即便知道是陷阱,我们也必须得趁此机会出城门,你们几个可有把握?”
一个男人粗着嗓子道:“把她打晕塞在马车隔层里带出去不就行了。”
“呵,就你聪明,把别人当傻子,那些官兵肯定重查马车,你这是送人头。”
“还是得让她乖乖配合,伪装一家三口去外地探亲。”男人思索着道,“给她贴上人皮面具,打扮成男童。”
“让她乖乖听话还不简单!”
“啪!”
谢娴站在那里,忽然之间,狠狠一耳光扇在了自己脸上。
那人揪住她的衣领,左右开弓扇了好几巴掌。
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但她倔强的咬着嘴唇,忍着没有哭出声。
“行了,别打脸。”领头的男人出声,“脸打坏了,被人一看就能瞧出问题,别给自己整麻烦。”
在场唯一的大晋人走到谢娴身前,笑眯眯的道:“明天早上,我带你出城,到时候无论谁问你,你就说,你叫陈才,今年六岁,要去青州探望重病的外祖母,记住了吗?”
谢娴摇头:“不、我不是陈才,我要回家找我父王,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绝不能答应这些人。
若她这里处理好了,这些人一定会分出神去处理长笙和世允。
她要拖延时间,拖得越久,长笙的父王和娘亲才能有机会找到这里来。
“我父王是太子,你们抓了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谢娴失声叫道,“放了我,我可以求我父王留你们一命……唔!”
男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臭丫头,竟敢威胁老子,你父王是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抓走了他的女儿!”男人冷笑抓住谢娴的头发,“老子再问你一次,到底配不配合!”
谢娴剧烈挣扎:“不、我不……”
这些人既然要带走她,那就肯定不会杀了她,只要她不配合,就能拖住这些人,拖延时间……
“来人,给这丫头一点教训!”
屋子里走出一个婆子,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里头装着银色的针。
她将谢娴按在地上,取出一根细细小小的针,从谢娴的头皮上慢慢往里推。
谢娴浑身毛骨悚然,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苦的嘶喊出声,仿佛即将死去一样。
一根针就这么被推进了她的脑袋里。
“小郡主,你明天要是不配合,脑袋里就会长满针,以后就会变成个傻子哦,听话好吗?”
“放、放开我!”谢娴大哭,“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婆子拿起第二根针,找到穴位,再一次推入……
就在这时,一个小喽啰急匆匆走来:“老大,不好了,那两个小孩逃走了,还杀了我们一个人!”
“什么?!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可恶!”领头的男人大骂一声,“安排几个人去追,还有,这地方不能待了,打晕她,快,换地方!”
院子里的人全都忙碌起来。
谢娴被打晕,塞进麻袋,扔进了马车之中。
一群人刚打开院子的后门准备撤离,就见远处有火光,是搜查的队伍过来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而他们这群人,却乘坐马车出行,十分的可疑,搜查队伍直接就朝他们走来了。
领头的男子压低声音:“我拖住他们,你们快带着郡主跑,一定要把郡主活着带回东陵国!”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马车之中,一个黑衣人抱起孩子,跃身落在了马上,一声高喝,马如疾风一样奔了出去。
“快,拦住他!”程序大声道,“你们几个,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他说话的同时,扯起缰绳,从领头的男子身上掠过,追上前面的马。
领头男子手中的弯刀,从程序那匹马的腹部划过,马发出一声惨叫。
“不许倒下!”程序一脚踢在马肚子上,“你若倒下,就死在这里了,随我追上去,给你请太医治病,记大功!”
马没办法停下,带着程序一路追,但到底是受伤了跑不快,程序眼睁睁看着前面扛着孩子的那匹马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此时此刻,楚翊和云初在城西搜查。
两个府兵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太子殿下,太子妃,程大人发现城东出现可疑之人,从这个东北方向逃走了!”
楚翊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京城所有能跑马的大道小道和巷子。
在思考的同时,他已经拉紧了缰绳。
他正要开口,云初就道:“从他逃走的路线看,最终要么去华安路,要么堵死在梅花巷里,我去梅花巷,你去华安路,驾!”
不等楚翊回应,她骑马就朝梅花巷而去。
楚翊安排三分之二的人跟着云初,剩余的人,同他一起抄近路直奔华安路。
这是京城最长的一条道,去许多地方的必经之地,因为夜晚搜查,这条热闹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哒哒哒!”
他听到了马蹄声靠近。
他挥手,所有人进入警戒状态。
带着谢娴的男子,是东陵国人,也是这个团伙的二把手,他刚从巷子里出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四周再没有别的地方可走,要想去他们在京城的第二个落脚点,必须经过这条路。
他骑马的同时,警惕的看着周边的情况。
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
他的身子猛地伏低,躲开那支箭,然后一把将马背上的麻袋拎起来,用生硬的并不熟练的大晋语道:“我要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拿长刀,割破了麻袋,露出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裙子很脏,头发散乱遮住了脸,浑身软绵绵的被对方拿捏在手中,一看就知道吃了大苦头。
楚翊的呼吸猛地一窒。
“楚翊,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男人掐着小姑娘的脖子,冷冷下令。
楚翊将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扔在了地上。
他庆幸云初去了梅花巷,否则,面对这样的情况,初儿一定会崩溃,任由对方打杀……
“楚翊,我没打算杀你的女儿……”男子说话很慢,脸上满是冷笑,“本来我会带她回东陵国,将她好好抚养长大,让你十年后白得一个女儿养老送终……可惜,你追上来了,只能改变计划了。”
楚翊眼底的寒意已经挡不住了。
原来东陵国竟然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掳走长笙,养大长笙,让长笙从内里变成一个东陵国人,再送回大晋,祸乱大晋。
好歹毒的招数!
他都不敢想,若十年后,长笙从东陵国回来,他究竟会不会为了大晋,而杀死长笙……
东陵国人脸上露出笑意:“用你一条命,换你女儿的命。”
楚翊缓声开口:“若我死了,你也不可能活着逃出京城,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各退一步……”
“不,我不需要活着离开大晋。”那人笑意更甚,“只要大晋国太子死在了我手上,我就立了大功,楚翊,动手吧。”
楚翊并非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了。
几年前,瑜哥儿被土匪绑走,那伙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那个人的坟头草,已经几米深了。
楚翊的手指动了动,淡声道:“你想让我如何死?”
对方冷笑:“让你身后的护卫,取出你的心脏,我就放了你女儿。”
他身后的人,是程七。
程七上前走了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刀。
楚翊开口:“动手吧。”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郡主身份尊贵,但太子身份更尊贵,不能中了对方的计谋啊太子!”
“还请殿下三思!”
一群护卫哀求着。
楚翊仿佛心意已决,直接从程七手中夺过那把刀,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那刀忽然转了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东陵国那人的面门而去。
那人还在看热闹呢,猝不及防,冰冷的刀尖逼近他的眉心,他一个跃身从马上飞起。
上空一支箭飞来,穿过了他的心脏。
他掐在手中的软绵绵的小身体,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楚翊一把将孩子接住了。
“长笙,父王在,别怕。”
他抱住孩子,一句话说完,忽然僵住了。
这孩子……
他一把拂开孩子脸上的乱发。
“不是长笙!”
是一直陪着长笙读书的谢娴!
糟了,他中计了。
此时此刻。
楚长笙和谢世允从那院子里逃了出来。
刚跑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郡主,我们分开跑!”谢世允大口喘气,“快,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我们换衣裳。”
楚长笙剧烈摇头:“不……娴为保护我站了出去,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是要分开跑,我不能再连累你了……世允,你往东,我往西……”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世允就在她后脖子处砍了一下。
她疼的龇牙咧嘴:“喂,你干什么?”
谢世允有点懊恼,那些人不都是打一下后脖子,就能把人打晕吗,为什么他不行。
还是力气太小了!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不敢再耽搁,看到地上有一根长棍,猛地敲在了楚长笙的头上。
楚长笙来不及说什么,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郡主,对不起……”
谢世允将她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楚长笙小小的身体藏在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他刚要走,步子顿了顿,将自己袖子里的那根沾了血的毛笔,放在了楚长笙的手中。
然后拔腿就跑。
身后的东陵国人追来,看都没看楚长笙的藏身之地,对着谢世允的方向穷追不舍。
谢世允虽然从小在京城长大,但出门并不算多,对京城不甚熟悉,他不知怎的就跑到了京城的一座桥上。
两个方向,都是追兵。
他看着桥下湍急的流水,再看向越来越近的东陵国人。
若这些人发现他是假的郡主,一定会回头去找楚长笙。
不能被发现!
他一咬牙,从桥上纵身跳了下去。
“谢娴!”
“谢世允!”
楚长笙失声呼唤,猛地坐直了身体。
“长笙,没事了,没事了。”云初一把将女儿抱住,“娘在这里,不要怕……”
“娘,谢娴呢,谢世允呢,他们人呢?”楚长笙大口的喘气,急切的问道。
“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云初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你要是感觉还好,我就带你去看他们两个。”
她知道长笙这时候应该喝药吃点东西,但也知道,若是没亲眼见到小伙伴,长笙根本不可能安心用膳。
下人为楚长笙穿上鞋子和外衣,云初牵着她,走到了隔壁的院子。
楚长笙迅速走进去,看到江姨娘正在给谢娴喂药。
“长笙,你醒啦。”谢娴脸上有点肿,但笑意很盛,“你能来看我,说明你没事,太好了。”
江姨娘忙站起身行礼,被云初按了下去:“我们之间,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娴姐儿这一次是代长笙受罪,我和长笙的父亲会找个时间,登门感谢。”
“不、不,使不得。”江姨娘能摆手,“要不是娴姐儿自作聪明,郡主早就被找到了。”
云初记住了这份恩情。
谢娴脑袋里还有一根针,需要吴昀抵达京城后,再想法子取出来,这段时间,谢娴和江姨娘母女就住在王府。
该回报的恩情,她都会回报。
还有谢世允……
云初让谢娴好好休息,牵着女儿去了另一个院子。
“太子妃。”太医走过来,低着头道,“下官方才给病人施了针,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楚长笙的脸色顿时变了:“娘,世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初开口道:“他从桥上跳进了河里,脑袋砸在河中的石头上,头部残留大量淤血,太医说,若没有造化,这辈子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什、什么?”楚长笙腿都软了。
她跨过门槛走进去,看到谢世允躺在榻上,脸色极其苍白,脑袋上缠着纱布,血染红了纱布。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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