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平,今年65岁,退休在家。我有一个儿子叫李军,他32岁,在一家外企工作,已经结婚,和妻子林静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小区内。
我的老伴去年不幸离世,我一个人生活很孤单。白天我会出去购物、运动或者是四处走走,但我总免不了要面对回到空荡荡的家,独自一人吃饭。几次三番下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决定经常去我儿子家坐坐,可以跟他们聊天,也有人做伴。
“爸,你来啦!”今天我照常去拜访李军他们,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李军的招呼声。
“嗯,别总叫我爸。叫我平哥就行。”我笑着说。
“行行行,平哥。”李军笑着把我迎进门,“我老婆上班去了,家里就我一个,正好陪你说说话。”
“好嘞。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来福饼,我们一起吃吧。”
李军兴高采烈地把来福饼端上桌。我们一边吃一边闲谈,李军和我聊他最近工作上的事,说他最近可能会升职加薪。我很高兴地叮嘱他工作要认真,以后有了孩子就更要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我们聊得正投缘,突然“叩叩叩”有人敲门。李军皱眉说:“这谁呀,老来敲门。”说着去应门。我也好奇地跟了过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到我瞪大了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阿姨:李平?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李军的父亲,您是?
阿姨:啊,原来是这样。我是住在隔壁的,听见里面说话声音陌生,以为家里进小偷就来看看。很高兴认识您,我叫肖梅。
我:哦,识别识别。不好意思,吓到您了。
肖梅:哈哈,应该我说才对。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到我家坐坐呀!
我:好的好的。
肖梅阿姨走后,李军关上门,有些不悦:“哎,这个肖梅阿姨真是的,听见点动静就非要过来瞅热闹。关键我们家又不是前些年老有小偷,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劝道:“也许她就是个好心的邻居,关心一下而已嘛。”
李军撇撇嘴:“我看她分明就是个八卦的,大妈们一个个都那个样。”
我礼貌地点点头:“我有钥匙,不麻烦您了。”说完就跟李军进了家。
“看吧,这不就来了!”李军一脸我早跟你说了的表情,“这阿姨就是个管太宽的主。明明我们一点交情都没有,却老想掺和进来。”
我笑笑不置可否,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李军夫妇两个又不在家,我做了顿简单的午饭就一边看电视一边消磨时间。
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开门一看,还是肖梅阿姨,笑吟吟地站在门外。“李伯伯吃饭了吗?我做了水饺,分你一些吧。”
我有些尴尬,但看她一脸热情的样子,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得说了声谢谢请她进来坐。肖梅阿姨熟门熟路地找到厨房,把一个大碗水饺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拿出两个盘子和筷子端上来。
“来来来,一起吃吧。这是我家的手艺,保证好吃!”她笑呵呵地把我和她摆在桌边,盛水饺让我尝。
我含糊应付着,觉得这阿姨未免也太爱管闲事了。好不容易草草吃完水饺,我踌躇着要不要提出送客。还没等我开口,肖梅阿姨已经主动站起说要回家做饭去了。我送她到门口,她临走时还不忘打听:“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啊?”我随便应了一声,还是觉得这阿姨实在奇怪。
回到屋里,我看时间不早,准备回家。谁知道肖梅阿姨又突然跑过来敲门:“李伯伯,你走了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吧?改天有空还来坐坐啊!”
我不耐烦地点头,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让我离开。
之后我几乎每次去李军家,肖梅阿姨都要没完没了地来“探班”,要么敲门问这问那,要么端着吃的堵在门口。李军回家后跟我抱怨这个阿姨的无理,我也很无奈。不过碍于面子,李军也没有直接跟肖梅阿姨摊牌。我建议他们搬家,李军说公司离这个小区近,不太方便。
这天我照常去李军他们家,李军正好也在。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中饭,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砰砰砰”肖梅阿姨又来敲门了。李军不耐烦地说:“今天怎么这样,盯上我家了!”
我只好去开门,结果发现肖梅阿姨两手各拎着一袋子东西,兴冲冲地说:“真巧啊平哥,李军你也在啊!我做了两大袋子饺子和春卷,正好大家一起吃!” 我和李军面面相觑,也不好直接回绝,只得让她进来。
肖梅阿姨熟门熟路地在我们家开始准备饺子和春卷的配菜,还不停地打量着李军和屋子里的摆设,一会儿称赞李军穿衬衫好帅气,一会儿说这茶几真漂亮实用。李军的脸越来越黑,我看不下去,赶紧劝阿姨赶时间就不用做那么多菜了。
肖梅阿姨撇撇嘴说那她就先回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些委屈。我送她到门口目送她离开,李军在背后冷哼一声:“刚来的时候还说什么分我水饺,明明就是借口想进来看看吧。真是的!”
我叹了口气:“也许阿姨就是过于热心,并无恶意。年轻人不要总往心里去。”
李军不以为然:“热心还行,分明就是打探八卦!她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邻居,非要老盯着我不放,你说奇不奇怪?搞得我们家像来人的马戏团似的!”
我劝他别生气,结果晚上林静回来后也开始抱怨这个肖梅阿姨,说她白天在超市遇到阿姨,阿姨居然主动搭讪问她和李军的事,她定是觉得很不自在。
我无奈地摊手,表示也很困扰,但对策暂时也没有。林静撇撇嘴道:“哼,她再来烦的话我就直接叫她滚蛋!”
之后一个多星期我都没有去李军家了。一次我在小区遛弯碰到迎面走来的肖梅阿姨,她热情地招呼我,还说李军和林静怎么好久不见我了云云。我礼貌地点点头就要走,肖阿姨却拉住我的胳膊说到:“对了平哥,我听说你儿子家生活不协调啊?怎么个情况,是他招蜂引蝶还是媳妇脾气不好?你跟我说说,城里人嘛,我还是很了解的!”
我气极,厉声道:“阿姨,孩子们的事不劳您费心!我看您还是少管闲事为妙!”说完甩开她的手快步离开了。
后来我渐渐停止去拜访李军了,一来是李军夫妻俩自己的生活节奏也忙了起来,二来是我实在受不了肖梅阿姨时不时的打扰探头。我倒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偶尔出去逛逛公园什么的,也就这么过日子了。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惹出了更大的麻烦。一天我接到李军打来的电话,语气似乎很焦急,让我立刻过去一趟。我心中一紧,赶忙换好衣服就往他家跑。
我赶到李军家时,只见门半掩着,里面李军和肖梅阿姨的声音隐隐传出。
“阿姨,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请您不要随便下判断,也不要到处去散播流言!”李军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我是好心才跟你说的!要不你去问问你爸,看他敢不敢当着你的面抵赖他和林静的事?”肖梅阿姨也激动地大声说道。
我听明白了,肖梅阿姨正在诬陷我和林静有染!我大步走进屋,果然看到肖阿姨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看,人不到谣不烈!他来了正好,李平你赶紧给儿子道歉,别害了媳妇!”
我勃然大怒:“肖梅,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在污蔑陷害!”
肖梅义正言辞地说:“我亲眼看见的事还能有错?就前几天我看见你摸林静的脑袋,你们两个贴得那么近,要不是我及时敲门估计后果不堪设想!”
我气得脸色发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李军也黑着脸绷紧了嘴。
这时林静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发生什么事了?肖阿姨你怎么在我们家?”林静疑惑地问。
“你给我住口!”我和李军同时怒吼。肖梅吓了一跳,林静也看着我们激动的样子,被弄糊涂了。
“爸,你先回避一下,我和林静自己谈。”李军沉着地说。我这才转身回自己家,实在气得够呛。
一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我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是李军和林静。
“爸,让你受委屈了。”李军先开口道,“其实我和静静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就是这个肖梅阿姨太不要脸了,老是瞎搅和。”
林静也跟着点头:“阿姨您别放在心上。让您见笑了。”
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李军接着说道:“爸,看在这情况也太不堪了,我和静静决定还是搬家吧,我公司离这边也不算太远,开车也就半小时。这样您也别来我们家了,免得这阿姨再生事。”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也好,这阿姨跟跟踪狂似的,天天盯着你们不放,搬家是最好不过了。”
林静红着眼圈跟我道歉,我只得宽慰她几句,让她别往心里去。李军也再三向我保证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什么的。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主要还是担心这疯婆子肖梅的口舌。
过了几天李军一家果然搬了家,我也终于松了口气。我倒不是很在意旁人眼光,就是受不了肖梅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
李军一家搬家后,我在小区碰到肖梅阿姨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偶尔我去超市或公园转转还是能看见她,但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赶紧离开,免得惹事。
我和李军他们保持着电话联系,但见面确实少了很多。李军工作忙,我又不想给他添麻烦,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会去他们新家做客。
没想到一转眼又过去了几年,李军的孩子也有了,我当了爷爷。我高兴还来不及,李军却在电话里跟我说可能最近几年也不方便我去他们家了。
“爸,不是我不想邀请您来家里,主要还是想起前几年的事,怕引起其他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等宝宝几岁大些再说吧。”李军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我也理解他的考虑,毕竟当初的风波闹得很大,李军夫妇俩估计现在还有些阴影。
“行行行,你说了算。反正天天跟你视频看小外孙也算满足了。”我笑着宽慰李军。当一个父亲,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伤了孩子,他们暂时还需要时间抚平那些创伤。
我的日子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早起散步,买菜做饭,养花看电视,没事和老友老伴聊聊天。也不乏一些小插曲,比如认识了个老太太常来我家蹭茶水,又或是帮隔壁大爷修理了下电脑。我渐渐过上了退休老人该有的生活。
我头也不回,直到把她甩掉很远才停下脚步。我知道自己没必要跟这个无良妇人一般见识,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当场给她个教训。
回到家里,我忍不住给李军打了个电话,简短地说了遇到肖梅阿姨的事。李军沉默了一会,然后微笑着说:“算了吧爸,您何苦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关心不起。”
我点点头,心中升起一股豁达的感觉。
没关系,儿子一家都好,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和李军的关系在这之后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他会经常打电话跟我说说他工作上的事,小家碧玉的趣闻,问候我的生活。我也会关心他们的近况,看看宝宝学习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利。
有一次李军打来电话,说公司临时有事,下个月不能回家过年了,让我代为照看老婆孩子。我乐得接下这个任务,早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和美食,准备给他们一个温馨难忘的年夜饭。
年三十那天我提前一个钟头去了李军家,一进门就迎面看到开心跑过来的小外孙。“爷爷!”小家伙环住我的大腿,仰头对我甜甜一笑。我心中一片柔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爸,您辛苦了。”林静从里屋出来,脸上有些疲态但还是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我让她去忙别的事,自己抱着孙子在屋里转来转去。
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高了不少,也胖了点。我逗他说话,他就咿咿呀呀地跟我聊起学校的事来。我一边逗他笑一边偷偷打量这个小家,真是欣慰极了。
我们三口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年夜饭,林静和孩子都很喜欢我准备的菜肴。之后我们看了会春节联欢晚会,玩了会游戏,孩子就哭着闹着要睡觉了。我哄他入睡,跟林静叙叙旧,看时间不早也起身告辞。
“真是辛苦您了。要不您今晚就住下来吧?”林静热情地问。
我摆摆手说不麻烦了,就住我自己家里吧。临走时林静又一次跟我道歉,我只是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走好不送,我很高兴能跟你们团聚。”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涌起源源不断的感慨。世事无常,命运多舛,我的儿子走过了风雨,到头来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我也完成了一个父亲该完成的路,虽然中间也有很多遗憾,但终究圆满。
夜色很深很静,我抬头仰望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月亮,突然想起一句古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没关系,我这一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