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大话君：秋深月影

图1、电影《创业》剧照

1974年早春，我所在的单位在大庆油田林源火车站附近施工，时逢长影《创业》剧组在荒原上拍外景，哈尔滨籍演员迟志强参加了拍摄。我与迟志强是小学、中学同学，他在剧中扮演技术员魏国华角色。这段往事值得回忆。

林源火车站是大庆田油上的四等站，始建于1966年，距萨尔图站（今大庆站）约50公里，名不见经传。那会儿，车站四周是一片荒原，村屯稀疏，顺着蜿蜒车辙进入屯子，可见土墙草顶的干打垒房。时令虽已进入三月，可荒原洼地里还有残雪，枯草在寒风中抖动，场景与油田1960年开发前吻合。于是，被《创业》剧组选为外景拍摄地。火车站也被假定为萨尔图站。

图2、迟志强在影片《小字辈》剧照

于是，林源站热闹起来。一时间，发电汽车、吉普车和面包车接踵而至。站台上熙熙攘攘，有身穿军大衣的电影演员，也有穿黑、蓝、灰色扎趟棉袄的油田工人（群众演员）。列车甩下一辆辆平板车，车上满载钻机、井架等部件。美工把许空木箱摆在站台上，其中不乏假木箱，即正面只是一个立面板，后面靠一根木方支撑着。木箱正面墨迹淋漓：“发站兰州一一到站萨尔图”。剧组还在荒原上支起一顶顶帐篷，有棉的，也有单的。经打听得知，《创业》剧组在此拍外景，还传来哈尔滨籍演员宫喜斌、迟志强出镜的消息。

我和工地伙伴们非常兴奋。那时新电影备受欢迎，电影演员令人羡慕。我们野外施工生活乏味，目睹拍电影可谓新鲜事。于是，我们与工长商量每天干包工活，上午把活干完，下午去车站看拍电影，工长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于是，我们每天午后步行5里地到车站看拍电影。常言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真想与老同学见上一面。

图3、在《创业》中扮演技术员魏国华剧照

迟志强是我小学、中学同学，小学就读于哈铁五校、中学就读于哈铁一中。虽然不同班，但每天上学都见面，也算比较熟悉。他小时候长得特别帅，他家生活条件好，穿戴出众。当满操场男生几乎都穿球鞋时，他已经穿上翻毛皮鞋了。班主任吴杰老师欢他，把他称为“孩子”。他聪明、伶俐，富有表演天赋，1965年“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去儿童公园游园，他与同学邴建民登台合说相声，惟妙惟肖的表演把同学和老师逗得前仰后合。上中学生进入青春期，他长得越发出众，眼睛特别好看。他是学校文艺宣传队骨干，冬天常穿一件军大衣，戴一顶棉军帽，有一股子专业文艺工作者的范儿。1972年，长影来哈招电影演员时，他凭借着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以及敏锐的头脑和快速的反应能力，赢得了招生老师的认可，并顺利被录取进入了长影厂。

图4、迟志强（二排右数第二位）在长影与培训班同学合影照

我们去看拍摄那天，拍摄正在进行。荒原上人声嘈杂，发电车正在发电，马达隆隆作响。为防止闲杂人员闯入镜头，拍摄场四周拉起警戒线，还有戴红袖的执勤人员维持秩序。附近村屯生产队男女社员，坐着马车赶来看热闹。为营造冰天雪地环境，拍摄现场撒满雪白雪白的珍珠岩，汽车上架着一部大功率鼓风机，不时通过两节炉筒子，把白色的塑料泡沫吹向空中，营造大雪漫天飞舞的效果。

图5、迟志强（右）在故事片《艳阳天》剧照

正赶上拍田家庄田大爷赶车接钻井队进屯那场戏，田大爷由著名老演员浦克扮演。摄影师推着摄影机在轨道上随着马车移动，聚光灯光束打在田大爷身上、脸上。田大爷手持长鞭，头戴四块瓦毡帽，脚踏靰鞡鞋，一幅东北车老板子模样。一个身穿军大衣、手持电池喇叭的人不停地大声吆喝着，看样子像是导演。突然，我在坐马车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他头戴狗皮帽子，身穿皮袄，眉毛下有一双俊俏的大眼睛，我认出他就是迟志强。然而，当时拍摄现场一派繁忙，不充许任何人擅自进入警戒圈内，我也不可上前打扰他拍戏。于是，错过一个绝好的见面机会。

后来，我又两次去拍摄现场，看见了著名演员张连文（饰周挺杉）、李仁堂（饰华程）和宫喜斌（饰秦发奋）等演员。张连文拍特写场面，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头戴狗皮帽子，身穿羊皮坎肩，脸上好像涂着一层油彩，双手攥拳，面向镜头大声说道：“真痛快！我们掉进大油海里啦！”。他精彩的表演，赢得场内演职人员和场外观众热烈的鼓掌。我问一位演职人员迟志强在哪？那人看了我一眼，不太情愿地回答：“今天他没戏！”

几天后我再去外景拍摄现场时，荒原上已是人去场空。林源车站内空空荡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荒原上只剩下一堆堆、一处处尚未被春风吹散的白色珍珠岩……

图6、大庆油田老照片

1975年2月，电影《创业》突破“四人帮”的干扰，在北京和全国各大城市正式上映。为寻觅剧组在林源荒原上拍摄的外景戏，我一连看了两场，心情特别激动。时隔50年，回忆那次拍摄没说上话，真的很遗憾，但看到他在一部部影片中出色的表演，我心中依然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