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打电话来，说儿媳怀孕了，朋友帮她查的清宫表，可能是男孩。
儿子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让我去照顾月子。
我一听高兴坏了，大儿子家生的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家族，没男孩就等于断了香火，所以我挣的钱都攒着，就等着哪个媳妇生男孩，我给哪个媳妇。
大儿媳说生活压力大，以后不再生了，还做了结扎手术。
我心里想，要是你生了男孩，我攒下这20万都给你养孩子，还能有什么压力！一结扎还有什么希望！
这件事把我气得几天没睡着，看到他们两口子就烦。
如今小儿媳怀孕了，小儿子知道我的心愿，所以第一时间把可能怀男孩的喜信儿报告给我。
女孩长大终究是别人的，只有有了孙子，我才觉得爷爷当的实至名归。所以小儿子让我去照顾儿媳月子，我一个磕绊没打，立马答应。
听说现在买的粮食免不了有农药残留，我早早预备下儿媳月子里要吃的东西，自家地里产的小麦磨的白面，稻谷磨的小米，芝麻挤的香油……
儿子通知我儿媳的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我欢天喜地地扛着大袋小包，坐上火车来到他们的城市。
儿子开车来车站接我，刚进门，儿媳看我拎来的一堆蛇皮袋，拧着眉说：“爸，这些东西只要有钱，啥都能买来，实在没必要这么辛苦大老远往这拿！”
我的满腔热情被儿媳泼了一盆冷水，心口一阵堵得慌。
儿子看我脸上挂不住，赶紧打圆场：“婷婷这是怕你累着！”
念着她现在怀孕了，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看在孙子面上，啥也不说了！
来的时候，我把20万存款都拿着，想着等她生产完满月，就把钱给她，我怕给早了，儿媳大手大脚给花了！
她不止一次跟儿子闹，坐月子想去月子中心。我听儿子说，在月子中心的话，坐一个月子要四五万呢!
儿子说他们手里没啥存款，根本支撑不起大额消费。
我想，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不都是在家坐的月子，有多大头戴多大帽子，孩子生下来，日子还过不过了，钱都为一个月子折腾干净了，以后咋办？所以我攥着钱没敢给他们。
可我不知道，人情应该早做，如果早点把钱给她，或许就少了很多矛盾。
我来了没几天，儿媳剖腹产生下一个男孩，我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孙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老伴去得早，我是公公，照顾儿媳不方便，所以只能做跑腿打杂的活，贴身照顾的事，只能儿子来。
那天，我去打水回来，听到儿媳跟儿子抱怨：“你爸也真是的，拎来一堆没用的，用话敲打他他都听不出来！让他伺候月子就是想让他拿钱，我好去月子中心，哪有公公伺候月子的，我看他就是装傻！”
她的话让我一阵昡晕，原来我掏心掏肺地伺候她，她根本不稀罕，她惦记的是我的钱！
我想着儿子总会替我辩解几句，可等了一会，儿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的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我来前儿想着，照顾了儿媳坐月子，再帮忙带几年孙子，以后就不回老家了，让他们给我养老，如今看来，我要留个心眼了。
这一留心，我才发现，以前无比体贴的小儿子忽然变了。
我一个大男人，一辈子没做过饭。
从前是老伴做，后来老伴没了，跟大儿子一个院儿住着，大儿媳从没让我下过厨，洗过碗。
如今我天天围着围裙煮鱼汤，熬小米南瓜粥，虾仁蒸鸡蛋……
但儿媳不仅不体谅我，还处处不满意，不是嫌虾仁炖老了，就说粥熬的火候不足。
为了避免矛盾，再做饭的时候，我都守着灶，时刻盯着锅，烟机的声音轰隆隆响，我就没听到儿媳叫我给孩子冲奶粉的声音。
她气呼呼地冲进厨房骂我：你聋了？我那么叫你，你装听不见！再这么装聋作哑，你就滚出去吧!”
那天，把我气得跑到楼下广场上坐着不想回去。
我突然想起来，大儿媳生了两个孩子,都没让我和老伴伺候过月子，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安排的。
因为她生的是女孩，我和老伴没出钱也没出力，觉得很坦然。
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们给她拿1000块钱，她还说啥都不要，说我们年纪大了，挣钱不容易，让我们留着傍身。
推让拉扯半天，她才收下。
事后，老伴气哼哼地跟我嘀咕，大儿媳这是嫌我们没有照顾她坐月子，使性子呢，故意不要我们的示好，想跟我们划清界限，将来不想养我们的老！
我觉得老伴说的有道理，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老二比较贴心，我们将来就指望老二就行。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小儿子再好，也架不住儿媳妇经常抱怨唠叨，将来我能指望老二吗？
想到在老家，跟着大儿子生活的时候，我去工地干干活，回来就吃，吃完看看电视，刷刷手机，那日子多舒服，现在天天做保姆，还吃力不讨好，在这呆着有什么意思，我想回老家了。
我正心酸地抹眼泪，儿子来找我，他说，儿媳妇刚生产完，情绪不稳，让我多担待，以后慢慢就好了。
他劝我回去。
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回老家，为了将来的养老，我也得再留下来试试。也许儿子说的是对的呢，媳妇过段时间就好了。
有了台阶，我就跟着儿子回去了。
儿媳妇看我回去，一句道歉也没有，扭头进了卧室。
我看看儿子，他劝我大度一点。
有了这次矛盾，我和儿媳妇的相处就变得微妙起来。
不是为了孩子的事，她不跟我说话。
她想吃什么饭，都是儿子上班之前，把一天的菜单交给我，让我照单买菜，用手机搜索做法。
我彻底变成了免费的保姆。
偶尔我还能听到儿媳在儿子跟前抱怨，说我什么事做的不合她心意，但没闹到明面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的做法，也让我越来越心寒。
我白天给儿媳要做五六顿饭，还要给孩子冲奶粉，洗衣拖地，忙各种杂活，一天下来，腰酸腿疼。
原指望着儿子下班能洗个碗，帮我分担点，结果，他一下班，就扎进卧室逗孩子，不到我做好晚饭叫他，他不出来。吃了饭，碗一推，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如果我叫他洗碗，儿媳马上叫住他，不是给孩子换尿不湿，就是孩子哭了，想让他抱抱。
几次下来，我算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我听到她跟儿子说：“这两年白哄着他了，咱们有事，他一分钱都不舍得往外拿，出钱没有，再不出力，那让他在这儿干啥，图碍眼吗？”
儿子竟然笑着随声附和。
我心里一片冰凉。
没来之前，我一直以为小儿子是最贴心的。
老伴走后，我总觉得孤单，大儿子虽说住一个院，但他笨嘴拙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根本不会安慰我。
小儿子就不同了，他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对我嘘寒问暖，天冷提醒我穿衣，晚归叮嘱我注意安全。
人老了不就图个子女贴心孝顺吗，所以我更喜欢小儿子，也是因为他懂事体贴。
没想到他在儿媳的挑唆下，跟我越来越远了。
既然嫌我，我在这呆着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多年来一直心疼小儿子，他买车买房，都是我用全部积蓄付的首付。
他是明白的，我对他大哥的好，还比不上对他的十分之一，让我相信他靠不住，我真是不甘心。
唉，跟孩子置什么气，算了 ，我是长辈，我就多包容一点吧。
满月那天，我拿出准备好的一万块钱，递给儿媳，算我对孙子的一点心意。
我以为媳妇会很高兴，毕竟她一直对我不满，就是嫌我不出钱。
儿媳接过钱，用手拨拉几下，顺口说：“我妈也给我转了一万块钱，你当爷爷的，也拿10000有点少了吧！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有存款不舍得给你孙子，是不是留着给孙女呢？”
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这一个月积攒的委屈，让我再也忍不住了：“孩子是你们自己生的，我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越是对你好，你反倒蹬鼻子上脸了！你嫂子过门十几年，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儿媳妇不理我，冷笑着走开了。
我的火气像落进一团棉花里，越烧越旺。
儿子假装去哄孩子，逃进了卧室。
我突然认清一个真相，就算我把全部存款都给他们，将来也不会得到儿媳的好脸色。
儿子虽然没有表态，但他的逃避就表示，他认同儿媳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往事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
我想起，大儿子虽然话少，但天冷买衣服的时候，总会给我捎一件，快下雪的时候，大儿媳总会提前把我的厚被子拿出来翻晒，我干活回来再晚，大儿媳都会赶紧给我端上热热的饭菜……
这些我以前视而不见的小事都涌到眼前，我突然醒悟：虽然他们对我交流的少，但一直默默地在关心我，也许这么多年，我都信错了人。
嘴巴甜的小儿子，或许就是像小儿媳说的那样，哄着我就是为了让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把钱都掏出来给他们而已！
第二天早上5点多，我就起来悄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直奔车站。
到了车站，我给打电话给小儿子，说我回去了。
儿子一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走，却先担心没了我这个保姆，他们的日子怎么过，我心寒透了。
我说：你嫂子以前生两个孩子，我和你妈妈都没管过，为了一碗水端平，你们也自己想办法吧！
儿媳抢过手机：你不带孙子，别指望我们给你养老！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所以我现在付出再多，她都觉得理算应当。
我也算是明白了，孙子又如何，活着尚不能得到他们的照顾，何况是死了以后的香火呢？
回去后，我要对大儿子好点，厚道的人总该得到更多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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